湖面的陽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頭部的光影已經到了湖心,一只水鳥經過,在光影處好奇的停留,尖細的腳爪輕輕地一探,留下一個小小的水暈,一波接著一波蕩漾著往遠方奔去。
什么事情都引不起她的注意,一步也沒有停留,目光望著湖心沒有離開過。
趙勻再也沉不住了,使出來平生最大的力氣和速度跑了過去,顧不得干凈的衣服撲騰一下闖進水里,濺起來的水珠打在他的有些蒼白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沒有時間注意,沿著前面身影沖去。
“回來,徐若曦快回來,很危險!”這是他第一次對著她說話,他自己曾經不知在背后預演過多少次,卻沒有勇氣說出來。這個情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徐若曦好像沒有聽見,頭也沒有回,但是往前走的速度明顯的變慢了!
趙勻很容易的追上她。
“你這是干什么,這里的水很深的。”趙勻抓住她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手指陷進她本來就不多的肉里。
她把胳膊一甩,趙勻的手竟然給甩開了,而且甩出去很遠。第一次救人,第一次有男人氣概,就這么窩囊的收場!哎!自己真不是當英雄做強者的命。
“你是誰?為什么要管我?”徐若曦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
“我…….我是你隔壁班的…….”被她的目光一掃,他又成了平日里的趙勻,膽小而靦腆,現在還有些害怕,說話也不連貫。“你是不是要自殺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完的時候眼睛都不敢抬,目光就射在徐若曦的裙子上,裙子濕了,淺淺的紅色就躺在清清的湖水里。
“誰要自殺,你不要胡扯!”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狠狠地扔下這句話。
其實,她是心虛,自殺的事情既然無法完成,就不能承認了,要不然顏面何存?撐不下去也要撐,何況是面對一個比較差勁的男孩子!底氣一足,他自然就會相信了。
當然這都是后來有一次跟趙勻閑聊時說起的。
趙勻是懦弱,但不是笨蛋傻瓜,是不是自殺他還看不出來?不過他是不會跟她較勁的,一來他沒有膽量跟她說話,二來他知道這種時候話說的多就會錯的多,三來他的不善言辭根本斗不過她的伶牙俐齒,何必自找沒趣呢!!
“既然不是我們就上去吧,這里的水太深了,我有點害怕?”
她看了看趙勻的樣子,真的是害怕,不像是裝出來的,心蹦了一下,立刻溫暖起來,點了點頭,牽著他的手往岸邊走去。
這個男孩子雖然膽小,卻為了她下水,還來這么深的地方,感動!感動!!
岸邊的石頭很多,他們隨便找了兩塊石頭坐下。
徐若曦心情不好,面對又是有點陌生的男生,自然沒有說話的欲望。教室在隔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趙勻她是認識的。可能是他這人沒什么特點,對他的印象不深刻。
趙勻做在那里,渾身不自在,手的扯了扯衣角,有摸了摸頭,除了說話他不知道還可以做什么?他的手足無措徐若曦當沒有看見,仍舊一個人靜靜地發呆。
他的性格是內向,但是緊張的時候什么也不做會更加緊張,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只是嘴唇微微的動了幾下,一個字也沒有憋出來。
“你和孫兢他們是同學,對吧?”徐若曦的語速很慢,不過總算打破了沉默。
“是,不過……..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他急忙說,唯恐她把對他們的恨發泄到自己的身上。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拍的?”
“我…….不知道……”他停頓了一下,任誰都聽得出這話里有問題,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又補了一句“他們怎么會告訴我?”
“你說他們憑什么要這樣對待我,我怎么招惹他們了?”也許是因為剛剛他下水的舉動影響了她,他突然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把苦水倒了出來。
“可能是他們報復上次你交給班主任情書的事。”趙勻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主,想了半天,說了一句徐若曦也猜到的話。
“一群小人!!明明是他們先招惹我的,現在反而怪我!!”她不知道剛剛如果趙勻不出現,會是怎樣的結果?現在想來,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死去才叫冤枉呢?真的是被幾個小八婆給氣糊涂了。
“事情總是會過去的。”他想起了剛剛看的一部電視劇,在臺詞里有這么一句,覺得很應景,說出來當安慰她。
徐若曦看了看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大約過了五分鐘,徐若曦沒有說話,趙勻又恢復了緊張的狀態,他實在不適應面對女孩子,搓了搓手,說了一句“你真的沒有媽媽?”
徐若曦一聽馬上從石頭上彈跳起來,動作快的讓趙勻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你這么知道的?”她問,她一直對媽媽的過世很敏感,很忌諱別人知道自己是沒有媽媽的。在她的思維里,沒有媽媽不但意味著被欺負,還意味著人品被人質疑。這種理解一直根深蒂固的在心里,很早的時候就有了。
“你偷聽?”她的眉毛一豎,眼睛一瞟,兇悍之意表露無疑,哪里還找得到楚楚可憐的影子?
“沒有,只是路過,真的。”他急著辯解。清瘦的臉本來讓五官顯得很突出,一急反而使鼻子眼睛嘴巴緊湊,變得生動起來,沒有了往日的死氣沉沉。
徐若曦的目光凌厲,一直盯著他不放,仿佛會用目光穿透皮膚、血肉直達他的心里。“來這里也不會是正巧路過吧?”
“這…….”他對于說謊實在是沒有什么天賦。
“為什么跟著我?不會是孫兢他們要你來的吧?”凌厲的目光里的恨意越來越濃。
趙勻徹底的垮了,他的心理素質可不容許他編一個完美的理由!再沒有合理的解釋就要誤會了。
“我是見你這段時間被孫兢他們欺負的夠慘的,不放心就跟來看看。”他小聲的說,因為害怕她不接受他的好意,模樣像做錯事的孩子。
“是嗎?”她的目光緩和了下來。
“我發誓,我沒有撒謊。”他的臉上都急出來了汗珠,順著面頰流到了嘴角,一說話就進到了嘴里,咸咸的味道在齒間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