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公民何某和旁邊的服務生對于我的這兩大國菜,均是一愣,懷疑我是不是開玩笑。好久何某笑著說:“呵呵,你既喜歡,明天派人送一卡車給你,不過你說的也對,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往往羨慕佛家弟子的那一碗青菜,行,今天聽你的,不吃大魚大肉。”
不一會兒,服務生端上了三盤精美的“素菜”,一盤芹菜腰果點綴著西蘭花,一盤素什錦,但是配料卻是海鮮,一盤金華火腿餡兒的炸茄盒子,一股羊肉臊子面,簡直比大魚大肉還好吃。
怪不得驢友們去古堡的路上煮方便面的時候,一等公民何某不為所動。我之口中美味的方便面在他眼里猶如是牛羊吃的甘草。
最后又上了一瓶法國產地的紅酒,何某倒了一杯給我:“好是悲歌須進酒,未若憐取無名花。”
我同他干了一杯道:“不為商賈不耕田,不煉金丹不參禪。閑來寫幅丹青賣,不使人間造孽錢。唐寅之風,我之首推,謝謝你的傲骨嶙峋,仗義疏財。”
他被說得高興了,一口氣將杯中酒喝了個干凈,倒也是豪爽之人。酒足飯飽后,我打了一個飽嗝,突然感覺自己像一個騙吃騙喝的卑鄙文人。
“何董!我告辭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在下先行一步!”
我站起身來,帶著點兒微醺就要走出雅間。
何某笑著說:“你的性格我喜歡,我覺的我可能會想你的。”
“免了,哥們兒,”我哈哈笑,“你還是省下精力去想其他美女吧!”
他也不惱,儒雅的笑了笑,然后看著我的破棉襖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愿意送你一件小禮物。”
“嘻嘻……,八成是買什么衣服首飾之類的吧?真的不必了,宰了你一餐飯已經知足,你這餐飯估計很貴吧?謝謝你給我這么一個享受生活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在我的人生中就是一種奇遇,已經很知足了,謝謝!”我的酒力實在是太差勁兒,雖說是紅酒,也是不能勝任。
我踉蹌了幾步,抱拳道:“兄臺不必相送,在下告辭,還要去寵物市場給孩子買貓呢!”
不待何某說話,我早已溜了出去。
只記得后來一等公民何某派司機小薛開著保時捷卡宴帶我去寵物市場買了兩只小黃貓,然后我們三個地球上最廉價的動物坐著最昂貴的專車,回到了現實社會中的李二鹵菜店。
回家的時候,月兒已經升上了半空,我在母親和弟媳好奇的問話中,載著滿肚的酒香沉沉入夢。
第二天,小偉同小侄兒告別,兩人商談下次會晤的時間,哭得難舍難分。我好笑得看著這一切,覺得幸福其實很簡單,是我們大人們給人家搞復雜了。
星期一中午沒有回家,只在辦公室將早上帶來的便當熱一下,還沒吃幾口,消失很久的陳綱走了進來。
“最近沒見你來,很忙吧?”我笑問。
“猜對了,寶貝兒!確實忙得要死,接了兩個要命的案子,”他四仰八叉倒在一張木椅上,“麻煩倒點兒水撒!”
我接杯礦泉水遞給他:“能不能以后不要寶貝寶貝的,別人聽了以為怎么一回事呢?”
他不以為然的喝了一口:“喂,是什么意思?嗨,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個稱呼嗎?同寶貝的意思一樣。”
“可你的稱呼影響到我了,”我抗議。
“那好,不叫寶貝了!”他妥協。
“算你有見識,”我夸他。
“嗯吶,謝謝寶寶!”
“去死!”我操起一本剛剛翻看的宋詞扔到他臉上,他特種兵出身,身手敏捷將書接住,拿在手里翻看起來說:“你們這些濕人啊!還真是閑的無聊!”
“你很忙啊?”我白了他一眼,埋頭吃自己的飯。
他慢慢吞吞地說:“吾日三省吾身,孔老二說的,每天我都在反省自己的人生,有車嗎?有房嗎?有美女嗎?沒有······做事去!”
我逗他說:“你是生如夏花之璀璨,死如秋葉之靜美,給你點兒陽光,你就燦爛許久。”
他得意地哼哼著:“給了陽光當然要燦爛啊!不給陽光為了生存也要燦爛,生命寧愿如流星,但求燦爛,不求永恒。”
“一邊兒呆著去!你還寫成詩了!”我站起來將吃剩的飯處理掉,然后倒了一杯水,準備和這個家伙暢談。這個貨大中午的來,必有隱情。
他呲著牙,諷刺道:“沒有你那個網上的浪花哥哥浪漫而又有詩意。結果我現在是醋勁大發,于是就生如夏花無厘頭,死如秋葉無結果。實際上我更習慣給我的敵人帶來不愉快,當然我更希望是不幸。”
他越說越來勁兒,將椅子挪到我面前:“我一直都給人亂七八糟的感覺,只是你以前只留意我桀驁不馴的一面還有二的一面,你老留意這個,其實我真有那么點兒村上似的憂郁。”
我盯著他的臉試圖找到村上村樹的影子,這樣滑稽的尋找,讓我不自禁笑出了聲音。
他憂郁的轉身離開,坐回到桌子邊:“我嘻嘻哈哈,只是想讓周圍的人開心而已,我的經歷告訴我,自己關心的人不能看到我的憂傷,自己的敵人更不應該看到,所以表露憂傷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我接過話頭,“你就處處表現的是X+2>4的解集,二到正無窮。”
他又拿起宋詞看了看:“我每天除了睡覺,調戲小姑娘,剩下的時間就是思考我接手的案子。我沒有精力研究平仄和韻律而已,但是這不妨礙我欣賞呀!況且我從來沒有無厘頭的和你談論詩歌和哲學。”
他現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表忠心一樣,恨不得掏出血淋淋的心來。
“我其實小時候就能背下一百首詩來。”
我伸出大拇指夸他:“你厲害,我小時候只會背誦鋤禾日當午。”
“嗯吶!鋤禾和當午是一對奸夫淫婦!”
陳綱總是這樣讓人痛恨并快樂著。
“少廢話吧!你來到底是想干什么?”
“想讓你幫個忙!”
“什么忙?”
“我家姑娘要來了!”
“嗯,”我很奇怪,他女兒來了,需要我幫助什么。
他雙手撓了撓頭皮道:“我最近惹了一個大麻煩,不過挺刺激的。”
他口中的刺激必然是個大麻煩。
“一個星期前,一對兒村子里來的夫婦不知道誰多嘴,推介到我這里來,哭得淚兮兮的,讓我幫他們打官司。那兩個人一看就是一分錢掰成兩半兒花的窮漢。”
“那就幫幫他們吧!”
“你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他笑看著我,“可是受罪的是我啊!”
“我倒是想幫你,可是我對法律一竅不通,只能精神上支持你,”我鼓勵道。
他將手中的詩詞拋在一邊兒看著我:“你要是把我吃了,我們就一體了,可是我怕你很快把我給拉了!”
神一樣的死人,我都笑岔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