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汽車開過,我踉蹌著向路邊躲過去,重重滑倒在松樹林中。冷硬的松枝刺痛了凍僵的臉。手腳都有些僵硬了,沒有一絲力氣重新站起來。
“陳綱!”我哆嗦著勉強撥通了他的電話。
“來了!寶貝兒!”那個家伙嘴里面不知道嚼著什么好吃的。
“陳綱······嗚嗚”我抱著電話開始哭泣。
“喂,怎么了?”那邊聽出不對勁兒,“你現在在哪兒?都十一點了,快回去睡覺去!這么大雪,你演圣誕老人呢?”
我守著電話繼續哭,風將我的帽子吹落,頭發散在半空,此時的我定像一個女鬼。
“快回去睡覺,否則不漂亮了!”
“呵呵!我本來就不漂亮,容貌于我如浮云也!”
陳綱耐心勸慰:“但是早些睡覺,對身體有好處。”
“世界都不存在了,要身體干什么?”
“可目前還存在著。”
“陳綱,它于我心中已經不存在了。”
“還是有希望的。”
“于我來說,希望何在?”
“別胡說了,”陳綱頭一次說不過我的胡攪蠻纏。
“世間本來就混亂,于我何謂胡說?”
“我服了你了!”陳綱語氣很無奈,“喂,酒鬼!你現在在哪里?”
“同樂樓!來!來!咱們再干一杯!不······不是在同樂樓!”
陳綱掛了電話,他是偵察兵出身,會找到我的。
不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在我身邊,陳綱跳下車將滿身酒氣的我拽進了車子里。我拍打著車窗,大笑:“陳綱!你看外面多美!下雪了!”
陳綱拽著我:“是的,下雪了,沁園春雪!”
我回頭看著他憤恨的樣子說:‘你別惱我,我會填詞,我給你填一首,就叫·····就叫······沁園春塞外雪何如?”
“神經病!”陳綱罵道。
我開始胡嚼詩詞這是唯一我可以可笑的賣弄自己的地方。
“沁園春······塞外雪。嗯,你聽著啊,馬上詞就出來了!”
“求求您了!”陳綱痛苦地嚎叫。
“沁園春.塞外雪
含月窗扉,風來雁蕩,雪爭幌翠。
蓋松澗之倉,屈寒槿羨,長煙霏霏,玉皚埃塵。
豈識吾儒,道中樂地,絕勝珠簾十里樓。
迷春景,嘆凌寒不去,待雪臨頭。
休休。
爭甚繁華。
鑄寶劍龍泉戀游俠。
但只有三篇,好詩好曲,都無半點,閑趣閑情。
自古嬌顏,命薄多矣,恨卻流年照彩饒。
高抬眼,放眉間指首,誰笑誰收。”
我剛剛胡言亂語完這首鳥詞,陳綱臉色慘白。
“我的天哪!李招娣兒!你別瘋了好不好?你痛痛快快地給我一刀吧!求求你了!”陳綱快要哭出來了。
當我坐在自家還算溫暖的客廳里,意識稍稍清醒了些。陳綱倒了一杯紅糖水給我醒酒,我很驚訝他竟然能找到我家的紅糖。
“陳綱,你說男女之間有沒有真正的友誼?”我抱著紅糖水問。
他搖搖頭:“不知道,一般來說是沒有的,要么是愛情的初始,要么是愛情的外延,要么就是愛情本身。”
他好奇地問:“李招娣兒,你今天是怎么了?”
“呵呵!浪花將我刪掉了!”
他鄙夷地看著我,看樣子有一種想唾棄我的沖動。
“怎么讓溫潤如玉的正人君子刪掉了呢?算了還是跟著我這樣的小流氓混吧,哦,不,是老流氓!”
我頭暈的厲害,但是陳綱的話卻是聽得真切。
他拿出煙,點了一根。
“人家上網的目的本來就是在另外一張床上帶上老婆之外的另一個女人。既然下了股東,要求自然高點兒嘛。當然有些主動**的,但是人家不感興趣嘛!你這樣的老實頭,要是一開始就把本色露出來,你也不會上鉤了!”
我極力的維護著浪花在我心目中那個純美的印象,可是在陳綱利劍般的分析下,被刺的漏洞百出。
“人家辛苦偽裝很久之后,最后發現獵物不合適,當然要撤了。”
“不······不是那樣子的!”我掙扎著。
“人家的目的是短時間內達到目的,然后盡快換目標。”
我討厭陳綱將所有的事情不論美好的還是丑陋的都像法律案件一樣,分析的如此透徹,帶著血淋淋的殘酷。
他就像一個多舌的娘們兒,繼續嘮叨著:“首先給你定位,你是紅顏知己,然后就有發展機會了嘛。一般勾搭紅顏知己都是先聊感興趣的話題,然后過陣子談愛,然后談上床,然后新鮮勁兒過去了,就準備分開了唄。最后就算分開還有個愛的牌子。”
“陳綱,我是你的獵物嗎?”
他抓了抓耳朵,像個回答不出老師問題的小學生。
“我不知道,但是你應該長了腦袋的,要不怎么吃飯呢?你自己想啊!”
他又點了一支煙,指著我的電腦說:“我不是說網上的人都不可信,只是很多人不靠譜而已。生活中壓力大,跑到網上發泄一下子,順帶哄幾個小姑娘也無傷大雅。”
“我覺得自己智商很低,”我自卑的嘆氣。
“你沒啥毛病,就是太愛幻想,你沒有辦法改變現狀,所以夢想有一個經天緯地的人出來,為了迎合你的夢,于是很多人把自己打扮打扮粉墨登場-----這話聽起來挺糙的,不過你自己分析一下,是不是我說的事兒?”
他將屋子弄得烏煙瘴氣。
“網絡和現實一樣,之所以網絡之中欺騙太多,只是網絡極大的擴充了你的社交層面。你在現實中看看,如果你認識的人足夠多,你敢保證沒有人騙你?”
他將煙頭掐滅,準備要走了,丟給我一句話:“多反省一下自己,別再上當。第一次遇到是人家卑鄙,第二次上當是自己**兮兮。乖啊!下次別上當了啊!”
“是我先騙了他!”我還是自責。
他悲憫的看著我:“別拿別人的錯誤傷害自己!”
“你值得我信賴嗎?完全信賴?”我今晚特別想找一個靠山,證明世界是真實的,不是虛幻的。
“不能告訴你,”他打開門,“那不是明擺著讓你整死我這個欠整死的貨嗎?不行,不行,我沒那么二!”
他拉開門走進了昏暗的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