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成功用帶歉意的目光看了看林海:“對不起,林海師傅,剛才是我沒考慮周全,只想著這化療藥具有一定的毒性,且可以滲透到每個細(xì)胞里,這樣也許能把寄予生在細(xì)小部位里的鬼霧殺滅,最起碼應(yīng)該可以把它驅(qū)趕出來。現(xiàn)在想來,設(shè)想是美好的,但結(jié)果并不確定,用化療藥確實弊大于利,說不定這副反應(yīng),就會要了小王姑娘的命……”
“這不怪你,此事我也有責(zé)任。我一直對我擁有的法力而自負(fù),但現(xiàn)在看來,我的功力還是太淺,當(dāng)然這也和我一直處于太平盛世缺少實戰(zhàn)經(jīng)驗有關(guān),所以,當(dāng)意識到鬼霧已寄生在這位姑娘體內(nèi)時我也一時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應(yīng)對,那鬼霧實在太細(xì)又小且分布于她全身的每個部位,我根本無法在擊滅鬼霧的同時又不誤傷人體。所以才想到,你的方法也許可以彌補我的不足……”林海的語氣低沉而又略帶沙啞,眸中淺暗色光茫流轉(zhuǎn),看得出來,他很是自責(zé)。
“呃,看來這林海法師也不是萬能的呢。”徐慶娣用手掩嘴,偷偷在何莉耳邊低語道。
“當(dāng)然了,就是神仙也不是萬能的,何況林海師傅只是個人而已。”何莉白了徐慶娣一眼,接著臉色一正:“嗯,據(jù)我看來,這么多人里,你倒是可以算得上是一個萬能人呢。”
“真的嗎?啊,想我從小就天真可愛冰雪聰明,小時候每次考試都是全班前三名,長大后又聰明靈動智計百出……”徐慶娣被何莉一夸,不由自我陶醉起來,正搖頭晃腦間,何莉卻給她潑了一盆冷水:“別臭美了,我說你是一個能吃能睡又能玩的萬能人,你都想到哪里去了?還智計百出人見人愛呢!不出洋相就算好的了,真不知‘羞’字怎么寫!”何莉撇了撇嘴,扭頭繼續(xù)聽宓成功說話,不再理她。
“……”徐慶娣的臉立馬垮了下來,頭上滿是黑線。
“……所幸的是我們僅停留在理論階段,并沒有實際用藥,所以也沒造成不良后果。剛才聽小徐說到用電,我心里突然亮了一下,仔細(xì)想下,覺得這方法也許比化療更適合。因為靈魂也是一種電波,只是這種電波非常微弱,用現(xiàn)代儀器無法測出而已,所以,用電擊法應(yīng)該可以擾亂這惡鬼的電磁場,使它不得不退出宿主身體。只要它一旦退出了小王姑娘的身體,相信林海師傅就會有辦法收拾它了。”宓成功用征詢的目光看了看林海,見到林海點頭才又接著說:“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剛才小何提到的,倒底應(yīng)該用多少電壓?電壓的持續(xù)時間該是多久?我想,用在小王身上的電壓肯定不能等同于用在心跳驟停病人上的。這點就交給我吧,待會我會和急診醫(yī)生商討一下,制定出一個詳實可行的治療方案出來。林海師傅,您看這樣可以嗎?”
林海點點頭,思索一下說:“嗯,就這樣吧,暫時我也想不出另外的事了……哦,等等,治療時間最好選擇在午時,就是上午十一點至下午一點之間,此時是陽氣最為充足的時候,施法除魔不會驚動其它孤魂野鬼,所以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看到大家都神色凝重地連連點頭,林海欣然道:“好了,大家昨晚都一夜沒睡,肯定都累了,現(xiàn)在離午時差不多還有兩個時辰,這里我和宓教授兩人守著就可以了,其它人先回家休息一下吧。”
“我不困,許媛,還是你回宿舍睡一會吧。”何莉說。說不困那是假的,一個晚上沒合眼了,現(xiàn)在她的腦子已有些昏昏沉沉的,估計只要一碰枕頭立刻就會打呼嚕,但是,王義妹這副樣子,她怎么能走?
“嗯,我再等等吧,王義妹的父親應(yīng)該快到了,等他到了我再回宿舍吧。”許媛現(xiàn)在也困得不行,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可她仍然硬挺著,剛才打電話給王義妹父親時她說過讓他來急診室找她,所以她現(xiàn)在也不能離開。
“對了,這里還有一位冰雪聰明智計百出的大美女呢,怎么樣,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何莉笑微微地看著徐慶娣,眼神中閃過一絲戲謔。
徐慶娣立刻警覺地后退一步,從小包包里掏出手機一看,立即發(fā)出一聲慘叫:“啊呀!慘了慘了,這下慘了!今天上班真的要遲到了!”慘叫聲象尖利的哨聲一樣傳出室外,惹得外面好多看病的和陪客都探頭進來查看,以為發(fā)生了什么緊急情況。
徐慶娣大力撥開閑人,拔腳就跑,可剛出了門又立刻轉(zhuǎn)回來了,在門口沖宓成功喊道:“宓教授,記得中午一定要等我到了再治療啊,千萬不準(zhǔn)提前!這方法可是我想出來的,我要親眼看到全過程,省得又被某些人歪曲事實說我老出些沒營養(yǎng)的主意……啊,好險!”她突然靈巧地一偏頭,避過了又一本沖她飛過來的病歷,那病歷堪堪擦著她的發(fā)稍飛到了門外。
她直起身來,正沖何莉擠眉弄眼,忽聽門外有人悶悶地“咦”了一聲,然后有本子落地的聲音。徐慶娣幸災(zāi)樂禍地說:“哈,這下好了,有人代我中招了。”話音剛落,從門外急匆匆走進來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老年男人,中等身材,背略駝,黎黑的面孔上重重疊疊都是皺紋,頭發(fā)花白,從打扮上一看就是長年從事室外勞作的,深色的化纖褲腳上還沾著泥土,似乎是匆忙出門的,手里拿著剛剛何莉扔出去的病歷。
徐慶娣向有些尷尬的何莉做了個鬼臉,繞過那那男人揚長而去。
正在專注想事的宓成功根本沒注意到何莉和徐慶娣的暗斗,他匆匆出門,急著找急診醫(yī)生商討電流量的問題去了。
“呃,那個,王義妹在嗎?”老人進來站定,看了看室內(nèi)幾人,猶豫著遲遲疑疑地問。
一聽這話,室內(nèi)的幾個人均聳然動容,看起來這就是王義妹的父親了。
許媛忙迎過去問道:“您是王伯父吧?”
“哦,對,我是,剛才是你打電話給我的?”男人忙答,滿是皺紋的臉稍稍放松了一些。
“是,是我給您打的電話。伯父,您剛到?”許媛邊說邊很自然地接過男人手里的病歷本。
一邊的何莉悄悄松了口氣,沒想到投向徐慶娣的病歷本會誤砸了王義妹的父親,這可真夠讓人難堪的。
王父遞過那本憑空飛到他臉上的病歷本,又看了看室內(nèi),終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兒,不由驚叫一聲就撲了過去。
“義妹!你怎么了?你這是怎么了?”他大聲呼喊著,但王義妹對他的呼喊和推搡毫無反應(yīng),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就象沒有知覺一樣。他忍不住抽泣起來。
“伯父,別這樣。義妹早晨突然神志反常,剛才醫(yī)生給她打了鎮(zhèn)靜劑才安靜下來,所以現(xiàn)在您喊不醒她。”許媛把王父拉了起來,何莉也過來幫著勸解。好一會兒,王父才冷靜下來。
他坐在王義妹床頭,幫女兒掖了掖被角,悲痛地喃喃說:“怎么會這樣?兩個月前,她媽不慎摔了一跤,把腳給摔斷了,在醫(yī)院躺了半個多月,這幾天才能下地走路,沒想到義妹又突然這樣,我這是前世作了什么孽,家里怎么竟出這種橫禍啊?”
何莉和許媛心里驚疑不定,不由面面相覷,有心想再勸解幾句,但又實在想不出合適的話來,在這個傷心的中年男子面前,任何勸解的話都顯得有些蒼白,兩人正躊躕間,有人給她們解圍了,說話的人是林海。
“嗯,你家房子造了幾年了?”從王父一進屋,林海就盯著他看了又看,現(xiàn)在才開口說話。
“哦,造了有十年了。”王父詫異地看了看林海,不知道這老者為何要問他這個。看他端坐在屋內(nèi)的樣子很有氣勢,不象是尋常人,所以沒有猶豫就回答了。
“這就是了……你家的大門是不是正對著一條大路,這路以前是直的,最近被改成了弓形?”林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
“什么?老先生你怎么知道?”王父臉色倏然一變,驚訝莫名地盯著林海。
“嗯,還有,你家屋前在兩個月前是不是新開了一個塘,這塘是三角形的,其中的一個角正好沖著你家?”林海并不理會王父的問題,慢悠悠地接著又說道。
王父大驚,過來沖著林海撲通就跪下了:“求大師賜教!”
何莉和許媛大駭,不知道王義妹的父親怎么對著林海跪下了?再看林海,倒是受之泰然絲毫不以為意。
林海看了看王父,輕輕搖搖頭,也不說讓他起來,只是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你的房子是犯了尖角煞和反弓煞兩個大煞了,怪不得家宅不寧,家里人會連連出事。尖角銳利和反弓之弓箭,這些都是具有較強殺傷力的陽宅風(fēng)水之大忌,你在改路和開塘之前怎么不先請個風(fēng)水先生看看?”
王父低著頭,臉色煞白,大冷的天,額頭上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xì)小汗珠,嘴里反來復(fù)去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求……求大師……破……解。”
“還好,那路和塘只是近兩個月才搞的,不然不僅是你老婆和你女兒出事,就是你兒子和你也會有事,那時就無法挽回了……”
“求,求……大師……破,破解。”王父的頭已深深地磕了下去。
“你回去以后把路重又改成直行或是環(huán)抱形的就能破解了,如果不能改道,就在門外十尺之內(nèi)種植兩排矮樹就行了,間距不能太寬,以三尺為宜。至于那個塘就填了吧,換個離你家遠(yuǎn)一點的地方再重新開過,如果換址不行,就擴挖成四方形的,不能再讓塘角對著你家大門了。只要你改了路和塘,相信你家的厄運就會停止發(fā)生,重新恢復(fù)到以前詳和的生活中去。”
王父跪在那里,磕頭如搗蒜,連連說:“謝謝大師,謝謝大師!還請大師救救我女兒!”
林海又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起來吧。你的女兒我們本來正在設(shè)法救她,在你來之前我們已經(jīng)討論出一個救她的法子,但是能不能救得了她,還要看她的命數(shù)了。”
王父仍然不肯起來,連連磕頭不止,灰色的頭顱在地上起起落落,顯得悲涼無比,林海看著搖了搖頭,閉上眼,不再說話。
何莉和許媛實在看不過去了,忙過去將王父扶了起來,再看王父的額頭,早已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