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怡芬是知道林謎兒有身孕的事，臉上卻裝出驚喜的樣子，"怎么沒人和我說這件事，這可是大喜事。"

李欣兒也是圓滑之人，站在張怡芬身后，自然會為她說話，"夫人的月子足，妹妹怕這些瑣事驚著夫人，自然是不讓丫鬟們多嘴。"

"這哪是瑣事，老爺的子嗣少，好不容易有個孩子，當然要好好慶祝。"張怡芬有意地摸著自己的肚子，"不過真的有點驚到了，看肚子里的這個就踹了娘親一腳，調皮。"

上官璚華靜靜地坐著，她倒要看看上官方寧管不管。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她一個小孩子，沒必要出聲。

"現在知道也不遲，晚點記得讓人過去伺候謎兒。謎兒是住在玲瓏那院子的，現在孩子還沒出月，等出月了再搬到大院子，兩個人擠著也容易出事。"

上官方寧決定的事情，眾人根本就不會有異議，張怡芬更是把憤怒往自己的肚子吞。林謎兒害羞的樣子，連上官璚華都不得不說，好一個林黛玉落世。

"谷主，奴婢在玲瓏姐姐那住得習慣，不必特意讓夫人再讓人準備院子。"林謎兒柔柔地想要拒絕，但是上官方寧的話已出口，豈會收回？

上官方寧眉頭一皺，不樂意聽到林謎兒的話，"胡鬧！你肚子里的孩子比你矜貴，這哪里輪到你說話！"

"奴婢..."一臉欲哭的樣子，更是惹人憐惜，恨不得擁在懷里，哄著情話綿綿。

張怡芬這會兒倒也是拿了喬，"老爺既然吩咐下來，這院子是要準備的。你一個婦人家，老爺怎么說，你就怎么做，孩子重要。話說回來，今兒個老爺是要說什么事，連大小姐也請來。小孩子家的，聽說院子著了火，還生了病，可是折騰不起。"

上官璚華抬頭看了眼張怡芬，倒是端莊得體。再看向上官方寧，也沒有被他的眼神所嚇到。三歲的小孩子，一點都不怕這些人情世故。

廳堂里一下安靜下來，誰也不敢喘個大氣。上官方寧靠坐椅背，十根手指繞在一起，眼神打量著上官璚華。

上官方寧的目光，如若一團烈火雄起，把上官璚華包圍，再層層逼近，最后火花殆盡，一股冷厲襲擊。

不知道上官方寧在想些什么，上官璚華坐得穩，沒有膽怯。既然作主的人不主動提及，她倒是可以聲勢奪人。

"谷主，不知昨晚你承諾的話，可還記得？"質問，不帶任何的感情。對他，上官璚華認為無需過度服帖。

張怡芬覺得上官璚華的話刺耳，"大小姐，我敬你是老爺的孩子，但你也要懂谷里的規矩。"

"不知我犯的是哪一條的規矩？"上官璚華轉而看向張怡芬，處處拿著規矩壓她，她也會。

"你這是和長輩說話的語氣嗎？你的規矩都學到了哪去！"張怡芬裝模作樣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眼皮底下一道精光，絲毫不把上官璚華放在眼里。

上官璚華諷刺地看著張怡芬，谷里的規矩，她不屑也不想學，"對什么人用什么規矩，我不認為我的話觸犯了規矩。"

"大小姐，夫人哪里得罪你了！"李欣兒一手順著張怡芬的背，一手指著上官璚華，"妄夫人平時敬你，你這分明是狡辯。"

平時敬她？明眼人都知道，這谷里，除了自己的奶娘，冷心，現在多了一個柳綠，其余人從未把她當小姐看待。

自從她被上官方寧那樣無情地對待，這谷里早就沒了她的身份地位，她不過是一個藥人，嘗盡苦頭的可憐人。

不！她不苦，能救回娘親的一條命，再苦再痛也值得。這一生，她的親人不多，唯一的血緣關系就是她的娘親。

渴望的不多，所以她一直都相信，上天會睜眼，會讓她的娘親重新展露笑容。暖暖的懷抱，抱著她，哄著她，把她當成天上的星辰，娘親是那浩闊的黑夜，包容她。

既然踏入這里，上官璚華已經無畏什么規矩，更不加重視以下犯上。話，到了舌尖還要吞回去，她不再做這樣的懦弱者。

眼角稍微一甩，目光拋向上官方寧，"谷主，今天我只想知道，到底昨晚的事，應不應該有人受到懲罰。"

虛弱中，她依然看得出上官方寧對那條紅蛇的注重。只有一個人，才會讓他如此的失神。她的娘親，藥引中肯定摻了紅蛇的某種東西。

蛇膽還是毒汁，或者說別的，上官璚華認為，這一次時機很好，而她要得到答案！她要知道，到底她的娘親，是怎么沉睡著不死不活。

張怡芬本來暗示李欣兒要教訓下上官璚華，沒想到獵物放棄這邊，找上了上官方寧，小聲地說："欣兒妹妹莫氣，一切全憑老爺作主。"

上官方寧這回看上官璚華的眼神，有些彷徨。他的婉約，也曾這樣過。她到底是婉約的孩子，他不能不顧及這一點。

"家里的事，一向由大夫人管著，我很少過問，但是我發現，最近有人的膽子倒是滋長了不少，居然做了不少手腳。"上官方寧說話的同時，有意無意地從每個人的身上劃過而去，連背后的冷心，也被他瞄了一眼。

上官璚華心里發出刺耳的笑，上古方寧終于還是開嘴，她還想他要等到什么時候。不過，她等的好戲還在后頭，一切只需等待。

"老爺，是不是大小姐院子走水的事？"張怡芬輕問道。

"嗯，還有一事，誰做的，心里有數。"上官方寧留了話，他倒要看看是誰，如此囂張，敢盜走他的東西。

上官方寧又不說話了，大家似乎也都不明白到底還有什么事。雖然說走水一事也提及，但都聽得出，這不是重點。

自己的院子被一把火燒了，上官璚華還是難受。可看到眾人的反應，都在猜測另外一件事，而上官方寧也有意而為。

他想什么，她就偏不讓他得逞。一年多的忍耐，最后連容身之地也被如此的糟蹋。上官璚華從椅子上下來，走到張怡芬面前，質問道："雜院的火，是你讓人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