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了攏身上的小襖子，上官璚華只覺得鼻子有些干澀。秋天的深夜，涼風席席，身子骨單薄，穿了厚衣衫也還是手腳冰涼。從華園到迷園，再到大院子，這一奔一去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

佟媽媽像是盯準了上官璚華，柳媽媽幾次催促讓她先回大院子，帶著幾個小丫鬟的佟媽媽硬是耍著臉皮賴在上官璚華身邊。

拿不準佟媽媽的意思，上官璚華和柳媽媽最后只能不出聲，等進了大院子，便有一個丫鬟小跑到了佟媽媽的跟前。

"佟媽媽，大夫人還是沒個消息，你快去看看吧。"這個丫鬟上官璚華瞧著眼生，眼角瞧到了自己院子里派過來的小丫鬟站在一群丫鬟里面，似乎也看了過來，卻是個穩性子，沒有任何的色變。

柳媽媽也在找著自家院子里的小丫鬟，小丫鬟隨著周圍的丫鬟露著神色緊張，恰是轉了頭還是沒脫離了那群丫鬟，心里對小丫鬟又滿意了半分。

佟媽媽聽到自家主子還沒消息，整個人都急了，也不顧身邊還有剛剛一直盯著的上官璚華和柳媽媽，擺了擺手就隨著丫鬟跑向了東次間。

"大小姐怎么來了？"紅音和綠鶯兩人急急圍了過來，她們的主子還在屋里，"奴婢們的主子還在里面，夜深風大，大小姐還是先回院子吧。"

"既然來了，就順便等著吧。"上官璚華不愿多說，扯了扯柳媽媽示意她說些什么。

柳媽媽也似乎明白了些東西，皺著眉頭看著東次間那邊，沉默了一下便說道："都磨了快一晚上的，估計時辰也到了。二十七妾也是有身孕的，你們怎么都不進去伺候著，這手忙腳亂的，倒是別讓那些個笨拙的丫鬟傷了二十七妾。"

"我們也想進去，可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攔著我們，我們不得門入。"紅音在原地跺了跺腳，"谷主也不知道在哪，這都讓人去找了，就是沒看到谷主。"

"大男人家的，產房豈是能隨便進去的？紅音你在這里看著小姐，綠鶯隨著我進去，好歹也是有經驗的媽媽，就不知道大夫人是個什么情況。"柳媽媽交代了一下，就要綠鶯隨她而去。

上官璚華站在外面都能聽到張怡芬那痛苦地慘叫聲，產婆也不斷地說話，偏就是孩子的動靜一丁點也沒有。攔住柳媽媽，認真地說："不急進去，現在進去反而讓人詬病，再看看情況。"

雪云谷有經驗的婆子站在院子里的就沒幾個，因為張怡芬是大院子的，一晚上折騰下來，別的幾個院子的人也聚到了一起。有人幸災樂禍地看著屋子的亮處，有些人則一點表情也沒有。

天已大亮，這時候屋子里的慘叫聲小了起來，而屋子里傳來的更多的是產婆焦急的聲音，"大夫人別歇氣，已經開了兩指半，這孩子就要出來了，您倒是使力。"

"哎呦！"又是一記慘叫，這會兒上官璚華掐指算了算，連忙轉身，"綠鶯去燉點熱食，估計姨娘就要出來了。"

羊水破了這么久，這孩子還沒出來，即使能出來，估計也是沒了活氣的。上官璚華有些慶幸是這樣的結果，張怡芬自己也沒想到，懷孕這么久，出來的卻是個沒了活氣的孩子。既然如此，那林謎兒活命的機會就大了，好歹林謎兒肚子里的是妾室的孩子，一般妾室的孩子都是要寄養在夫人名下的。

張怡芬尋了心思把林謎兒壓在產房里，就是為了讓自己有個后路，如果自己生下了男孩，也就不需要另外一個女人多事?？扇缃?，孩子估計也...

就在綠鶯才轉身，上官璚華還在思索的時候，屋子里傳出了產婆的聲音，"夫人，孩子出來了，可..."

"啊，給我抱走！"張怡芬的聲音夾帶著恐慌，多想自己從未懷過這個孩子。

屋子里面又鬧了一下，最先出門的是林謎兒，身邊跟著佟媽媽。佟媽媽扶著林謎兒，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二十七妾悠著點，您心懷我們大夫人，也要想著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如現在后院歇息了？"

上官璚華跟前的柳媽媽和紅音及時走了向前，從佟媽媽手里付過了林謎兒。柳媽媽陪著笑臉，"佟媽媽倒是辛苦了，二十七妾自是有我們扶著回去，剛也吩咐了丫鬟回去準備吃食。大夫人才生了孩子，也是忙不過來的。"

"這是哪里的話，二十七妾為了我們大夫人也是站了一晚上，這來來去去的，到了那邊院子也是遭了罪的。"佟媽媽還想從柳媽媽的手里邊扶過林謎兒，卻被紅音輕巧地推開。

"哎呦佟媽媽，大夫人的院子哪能是二十七妾住的地方。"紅音若有地瞧了眼主屋，"就不知道里面是少爺還是小姐，宣了消息也讓我們這些下人高興高興，這谷里可是就大小姐一位小主子。"

佟媽媽嘴角都抽了，這些哪是她能說的。瞧著剛自家主子那痛暈的事，自己要是再多嘴，可真的是挨了打的。

"姨娘，我們回去吧。"上官璚華上前拉著林謎兒的手，瞧著林謎兒的臉色，一臉虛弱，估計是站了一晚上。

林謎兒也是瞧著產房里的事，現在要是不走，估計過了今天想走就走不了，"大夫人的院子也是貴氣的，我不是那貴人，佟媽媽不必挽留，迷園還是能住人的。"

"既然二十七妾如此說，老奴也就不挽留了。老奴進去瞧著大夫人，大小姐一夜未宿，回去好好歇著。"

上官璚華瞄了眼屋子，"佟媽媽，不知道大夫人給我添了個妹妹還是弟弟，好歹說句話。不過如果是為了怕撞了孩子，遲點可是要讓人傳個消息。"

佟媽媽這回真的被嗆了話，臉色一青，可卻又不能說個話頂了，這院子里頭可是有很多個人的。

三夫人和四夫人這會兒也上前，"大小姐也說了，那我們也先回去歇著，大夫人有個話的也傳了我們那邊去。"不給上官璚華個眼神，兩人相繼而去。

"姨娘，你還能走不？"上官璚華也不怕佟媽媽強留，卻還是擔憂林謎兒的身子頂不住。

林謎兒點了點頭，"沒事，我們走吧。"

陪著林謎兒回到迷園，上官璚華才安置了林謎兒，林謎兒躺下就睡著了，可見很累。站了一晚上也是立了規矩，身子骨也不知道有沒有事。

"奶娘陪著我出去看看。"上官璚華示意柳媽媽出去，留下一室安靜給林謎兒。

才從屋里出來，就瞧見派去大院子的小丫鬟，想必她們才離開不久，她也尋了機會離開，只是不知道大院子那邊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