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兒不想出門,有人來請便推說病了,這一病不打緊,大家都來上門探望,倒是不勝其擾。鄭玉兒心中煩惱,只想找個清凈的地方呆著,也不要和誰說話,也不要聽誰的關心,只要一個人就好。偏想安靜,卻不得安靜,上午走了一撥,下午又來了一個,宋祺來看望鄭玉兒了。
自從上回鄭玉兒莫名其妙的回家,宋祺就覺得很奇怪,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聽說鄭玉兒病了,這才恍然大悟,因此上門去瞧。
鄭玉兒一聽說是宋祺來了,心里就不大舒服,不耐煩道:“我誰也不想見,叫她回去。”清溪有些猶豫:“可是宋姑娘已經(jīng)來了,在夫人那兒請了安來的,要是不見,夫人會不高興的。”鄭玉兒將心底的氣按了又按,這才道:“那叫她進來吧。”
宋祺是帶了禮物來的,她親手種的一盆牡丹,如今開的正好。
宋祺一進屋子,便看見鄭玉兒怏怏的半躺在床上,面色不虞,床邊站著三四個丫頭聽使喚,宋祺上前笑道:“聽說你病了,我心里還覺得奇怪,一向是生龍活虎的,怎么就病了呢。”
一邊笑著,一邊把那盆牡丹花放到桌子上,笑道:“這盆牡丹是我最喜歡的,送給你了,你在病中也不能出去,放盆花草在屋子里,看著心里也高興,興許病就好了。”
又拉著鄭玉兒道:“哎,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生病了呢?”鄭玉兒抽開手,神色淡漠:“許是時節(jié)變化,一不小心就病了。”
宋祺嘆道:“真是可惜了,過兩日我要和知文哥哥去西山拜佛上香,原想邀著你一同去,這下子可去不成了。”鄭玉兒聽到趙知文三個字,心中又是一堵,同時更加的厭煩宋祺,明明趙知文是她的未婚夫,偏要在旁人面前說,是什么意思,想要顯擺顯擺嗎,是在炫耀嗎?
鄭玉兒冷冷道:“反正我也不想去。”宋祺一愣,不成想鄭玉兒竟說出這樣的話來,宋祺下意識的看向一旁侍立著的清溪,可清溪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跟沒聽見一樣,宋祺便有些摸不著頭腦,道:“你既不想去那也罷了,若是那兒有什么好玩的,我給你帶來就是了。”鄭玉兒卻是哼了一聲,將頭一扭,不再說話。
宋祺受了兩次冷臉,除了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已經(jīng)不高興了,宋祺也是家里人寵著長大的,哪里受過冷言冷語,宋祺見鄭玉兒并沒有說話的意思,覺得坐下去也是惹人煩,便道:“你先養(yǎng)病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著起身出去,鄭玉兒竟連叫人送送的話也沒有,宋祺走到門口,到底動了氣,頭也不回的走了。雖不知道為什么,可宋祺明白鄭玉兒是生自己的氣了,可自己并沒有得罪她的地方,她為什么要這樣的惱自己。宋祺覺得納悶,也覺得莫名其妙,也覺得鄭玉兒有些大小姐脾氣,不可理喻。兩人都是那樣的別扭性子,這樣一來,竟是誰也不理誰了。
轉(zhuǎn)眼到了端午節(jié),徐氏帶著宋祺歸省,一早就帶了四色節(jié)禮去了徐家,這些日子雖說宋祺對于鄭玉兒也是有氣,可心里還是疙疙瘩瘩的郁悶著呢,一說去徐家,想著這倒也好,也能散散心。
榮氏見了女兒和外孫女自然高興,之前十幾年,每年過節(jié)都只是打發(fā)人或是寫信相互問候,如今正經(jīng)湊在一起過節(jié)還是第一次,再加上徐云的婚事快到了,家里上下都熱鬧極了。
雖是端午節(jié),可說閑話時還是在討論婚事。徐家已經(jīng)下了聘,徐云是徐家長房嫡長子,是將來徐家的繼承人,婚事自然要打扮,聘禮準備的也是極為厚重,給足了吳家面子,吳老爺是太常寺少卿,是正四品的官,聽說吳夫人陪嫁很是豐厚,吳姑娘又是嫡女,想來嫁妝也不少,兒媳嫁妝豐厚,雖說婆家一點都不能沾染,可說出去也是極有面子的事,袁氏說起這事面子上就有光,見人三分笑,總是樂呵呵的。
家里給徐云準備的新房也準備好了,就在渡月齋,兩進的小院子,夫妻倆住也夠了最難得的是清凈。宋祺被拉著去看了新房,里面陳設都是清一色的大紅色,繡的花樣圖案也多是并蒂蓮,鴛鴦戲水,龍鳳呈祥等吉祥圖案,看著真是一團喜氣。徐云這些日子跟著袁氏一同打點哥哥的婚事,里里外外算是學了不少東西,也沉穩(wěn)了不少,見了宋祺雖說還是帶著股酸味,可說話也比以前熱情多了。
姑娘家湊在一起說話,左左右右離不開玩,徐云道:“明天溫國公家的陳姐姐下了帖子邀我們?nèi)ネ妫阋粋€人在家也是閑著,跟我們一同出去熱鬧熱鬧。”
宋祺道:“我和陳姑娘也不熟悉,也沒下帖子,這樣的貿(mào)然上門是不是有些失禮。”徐云道:“不妨事,你是我的表妹,去她們家做客那是給她們面子,有什么貿(mào)然的,你別管,到時候有我呢。”徐霜笑道:“大姐一向厲害,跟著她準沒錯。”宋祺忍不住笑起來,徐云笑罵道:“竟然打趣起我來了,我哪里厲害了。”
徐霜笑道:“我聽說前兒個姐姐把庫房的李媽媽訓斥了一通,聽人說起來,都說大姑娘好大的氣派,阿彌陀佛,還不厲害?”宋祺拍手笑道:“難怪呢,原來是有出處的,姐姐可要好好說說。”
徐云不以為意:“李媽媽仗著自己年紀大,輩分高,差事越發(fā)的不上心,給哥哥的新房準備的東西都敢以次充好,還不該說?幸而我發(fā)現(xiàn)了,若是新嫂嫂進門,有個什么不滿意的,可不是丟了咱們家的臉。”徐霜點頭道:“姐姐說的是,家里是有這樣倚老賣老的人,看著他年紀大了,總不好說他,可若是不說,他越發(fā)的變本加厲。”
徐云道:“憑他是誰,有什么恩典還不是主子給的,敢對著主子倚老賣老,可見就不是什么明白人,自然不必對她客氣。”宋祺聽她們竟討論起如何管制下人起來,竟插不上嘴,只得在一旁聽著。
兩人意猶未盡,看見宋祺苦著臉坐在一旁呆呆的看著兩人,徐霜忍不住笑道:“叫妹妹笑話了。”宋祺道:“這倒不是笑話,我只是想,以后不知誰會有那個福氣能娶了兩位姐姐去,將來一定會家宅安寧,四季平安的。”徐云笑道:“又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