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差?同一天穿越,竟然能有二十年的時差?這未免也太不思議了!青衣戲子將信將疑,狐疑地看著戲臺下的芳齡。
芳齡被他看得心里發毛,急忙岔開話題,問道:“對了,三阿公啊,你來了這么久,有沒有想到什么穿回去的辦法?”
能有什么辦法?青衣戲子搖了搖頭,淺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能不能回去不是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能回則回,不能回去亦無須強求,順其自然吧。”
他不會告訴芳齡,為了穿回現代,他曾經無數次的坐在茅房里,讓人從外面扔東西進來砸自己,模仿當時的情景,希望能穿回去。直到有一次,外面的人不小心扔進來一個裝著半袋大米的麻袋,直接把茅坑上的木板給砸斷了,連人帶米一同掉進了糞坑之中,自此以后,他才死了想穿回去的心。
芳齡垂頭喪氣地嘆了一聲,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也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不要強求,就算是強求,也改變不了什么,就如那青衣戲子所說的一樣,既來之,則安之。
不過,拖弟的腦海中對于這個‘三阿公’的記憶并不是太多,他怎么就這么熟悉拖弟,一眼就能瞧出自己不是拖弟呢?芳齡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三阿公,你怎么一眼就知道我不是拖弟的?”
那青衣戲子嗤笑一聲,踩著小碎步掀開簾子鉆進了后臺,聲音遠遠的傳了出來,“雖未經常相見,但是拖弟斯文內斂,哪里能是你這副混賬樣子!進來,我有話對你說。”
芳齡‘哦’了一聲,不禁感嘆這世上比表哥笨的人恐怕沒有幾個!走過去雙手撐在戲臺邊緣,手足并用地爬上了戲臺子,屁顛屁顛的跟著進去。整個后臺空空蕩蕩的,只有方才那名青衣戲子坐在一面巨大的銅鏡前卸妝,鏡子鑲邊上刻著一‘鄒’字。
難道他就是鄒曉月?可拖弟為什么會叫他‘三阿公’呢?這個稱呼應該是和拖弟的爺爺一個輩分兒的,這戲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怎么輩分兒能那么高?
鄒曉月?走小月,芳齡猛地一拍腦袋,這走小月加起來不就是個‘趙’字么!難道他也是趙家的人?
趙家的人清高得很,只遵循一個道理,那就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在趙家族人的眼里,除了讀書考功名做官而外,其他的都是賤業,是堅決不肯讓族中的子弟去做的,一旦違反就會被趕出趙家,并從族譜中除名,且不得再冠‘趙’姓。
經商在他們眼里都是下賤的行當,唱戲就更不必說了吧!芳齡想著這戲子要么是被趙家逐出來的,要么就是偷著出來的,以假名混跡,趙家的人沒能發現。
可這也不太可能才是,剛才那群人說這戲子名聲響得很,不僅僅在鎮上婦孺皆知,在城中也很有名,樹大還會招風,他這么大的名聲趙家的人不可能發現不了啊。
鄒曉月一邊卸妝,一邊看著鏡中倒映的芳齡,一會兒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會兒卻又眉頭緊鎖,似是在認真思考些什么,這會兒又狐疑的盯著自己看。
她想些什么,從她的神情中皺曉月大致也猜到了七八分,便解釋道:“我本姓孫,祖上是入贅趙家的姑爺。我母親唱戲為生,趙家的人認為她身份卑賤,看不起我們,孫家的人也瞧不上我們。父母過逝后我就離開了趙家鎮,一個人出去闖蕩,姓什么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原來是這么回事!芳齡咬著下唇,輕輕地點了幾下頭。說話間,鄒曉月已經卸下了全部妝容,一張完整的妖孽俊顏出現在銅鏡中。
芳齡不禁暗自咽了口唾沫,難怪他的名氣會那么大,恐怕不止戲唱得好的緣故吧,光是這張妖孽的臉,就足夠迷倒萬千少女大媽了,換到現代去,那肯定是偶像劇中男一號的不二人選啊!
鄒曉月看著鏡子專心致志的替自己綰發,芳齡則是在一旁發呆。沒辦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好的人或者物總是會令人心情愉悅,總會忍不住的多看幾眼。
寂靜的后臺忽然響起腳步聲,由遠而近,一名十二三歲的孩子走了過來,青衫小帽的書童打扮,娃娃臉上卻故作老成的繃著臉。
小童走到鄒曉月身后,畢恭畢敬地施了一禮,起身說道:“鄒老板,我家公子說有事要去處理,特地讓小的來跟您說上一聲抱歉,改天再過來拜訪您。”
“嗯,知道了。”鄒曉月頭也未回,明顯地敷衍著應了一聲,就這么將那誠意滿滿的孩子給打發走了。
“等等!”那孩子正要退出去,芳齡猛地沖過去攔住他的去路,一把揪住孩子胸前的衣襟,惡狠狠地質問道:“你家公子是不是就是把我騙來的那個混蛋?他家住在哪里?姓什么叫什么統統交代清楚,我要去找他算賬!”
那孩子還沒開始長個兒,個頭還不到芳齡肩頭,被她給揪得墊起了腳尖,險些被嚇得哭了出來,扭頭眼巴巴地看著鄒曉月,可憐兮兮地求救道:“鄒....鄒老板......”
“你得謝謝人家,不然你怎么可能見得到我。”綰好了發鬢的鄒曉月這才站了起來,抱著雙臂
懶洋洋地靠在擺放銅鏡的桌子邊緣,炯炯有神的鳳眼半瞇著,意味深長地沖著芳齡說道:“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趙公子,知道你和拖弟的區別在哪里了不?”
芳齡不屑地哼了一聲,松開了手下嚇得戰戰兢兢的孩子,別扭地把頭扭向一邊。那孩子機靈得很,剛一脫身拔腿就跑,猛地竄了出去,一下就沒了影子。
鄒曉月上下打量著芳齡,心中想著倒是個率性直爽的丫頭,比拖弟要可愛得多。只是她雙手叉腰的姿態也太不雅觀了,再加上那瀟灑的發型,簡直活脫脫的一小混混模樣!幸好她沒住在趙家鎮,不然的話早就被族規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