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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仙出沒

第九十一章恃寵

淑美人低頭款意撥弄著琴弦,看上去,指意纖伶,內里卻是蘊了極大的心思。一直度量著,王后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當真是雷厲風行。其本性也必與尋常女子不同,必定不喜歡小琴奏流水春事,更偏于跋厲之作,故而,在曲目上早已是動足了心思,一直便有幾曲取舍不定,后來還是身邊的小宮女出了主意,擲了枚銅板,讓上天擇了這一首。

箜篌本是清泠的聲音,偏偏淑美人又極力添彩,特意將這廳里少置了些東西,聲音一奏出來,便徊在空處,借著那不籠和的勁兒顯得別外有些意境。

今日來聽琴的,除了淑美人與弄雪等幾個,剩下的可都是算得上是宮中的老人了,誰還不知道誰。箜篌這東西在宮宴上,她們也都是聽過的,紛紛你瞧著我,我瞧著你,用眼神過著話,從前可沒有聽過這樣的。只是,她們原本不懂也不好說辭,就只是覺得,這個音曠大是曠大些,但就是顯得冷清了。

大家不過是領著王后的情,在這里聽些趣味罷了,誰也不好多嘴,又極有眼色目到王后喜歡的臉色,便一齊按著王后臉上的喜好說起,只是說著淑妹妹彈的這個曲子可真是新巧,聽著便是合著娘娘的韻。左右有的還蒙在鼓中的,才緩過神兒來的,也便一道地喝了她的彩,連帶著將王后敬一敬。

王后聽了,仍是淺淺的笑。

淑美人自是達成了心意,臉上配著甜甜的笑意止住了音,有人用專用的東西掃清了余韻,又吩咐手下的人給各位重換了杯茶。這一回的名目,也是淑美人獨創的,說是聽了箜篌之后,已經清了心內的雜音,正宜進香氣繁復一點兒的茶。淑美人輕轉身形,福在王后身前,“娘娘,臣妾在老家時帶來了些那土特的玩意,抖膽敬獻給娘娘嘗嘗。”

王后本是在暢意之中。她身上的暢意可不是在這三兩聲的箜篌上,而是在自家的弟弟身上,這是她的三弟弟,比起另外兩個弟弟這一個文雅氣重,整天里只愛偏安著一處,吟詩作對。自己本想著這一個最是不會出錯的,不想頭三日里,竟與王上的親娘舅,安親王爭搶一個姑娘,動手爭執,辱沒了安親王的面子。偏偏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件事情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屁大的功夫就傳出了整個京都。安親王大概一時頭腦發熱,也就再不看什么王后的面子,與這王后的親三弟較起了勁兒來。

那層利害關系本就薄如紙,雙方一抓破臉都不管不顧地將對方往死里整,本是件小事,頃刻也就變成了極難辦的大事。

王后人在宮中,這種事周圍的人又都提著幾分的心思,不敢隨意地同著外面的人一般的嚼舌頭,是以,王后一直就不知道這件事。事兒也就給拖上了兩天。王后的爹爹,初時也只當是安親王雖是位份極重的一位親王,是王親田戚,但到底是安樂在家的,這種事情上大抵還是要看自己的面子的。誰知,安親王不僅沒有看他的面子,連王后的面子也不當一聞,直接訴到了王上案頭前,據說著流了好一頓淚呢。

初時,這般的事,由家中派了妥信之人,入宮傳話。王后只是一個不信。若是那潑皮一樣性子的大弟弟,干出了這樣的事兒,她信還來不及,就只說是自己的三弟弟如此的胡作非為,叫她萬不敢信。唯是,來傳話的家人,乃是多年家中心腹的老仆,他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必是真言,且也是三弟弟認下的,否則他們也不敢那么一口咬定。

打發走了家里人。王后也有些一籌莫展。身邊的素月,在王后的發髻上,上了最后一根翠紋點藍的祥云釵,一邊執鏡供娘娘自攬照時;一邊便拿定了心中的主意,“娘娘出了這樣的事,錯也不一定是在三爺,娘娘必是要同王上講些道理,否則王上還不真是當了娘娘家的人都是恃寵而驕,要那時才叫咱們沒有說辭呢。”

王后本苦于這樣的事情發生得不是時候。時值今日,自己與王上有著嫌隙,自己不好出面說情,邀王上體恤。就算是白了一張臉子說出去,十有八、九也必會被駁回來。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真是不巧。只是如何的沒奈何,也是要說上這一遭的。不過,她還記得,那時安親王的那位王妃,與自己見面時的情景,自己說了兩句好聽的話,還得了那位王妃的盛贊。此時就著這件事去求她,也不知是不是打草驚蛇,還是……

最后,還是決定先行著親王妃這一條。誰知道,這位安親王妃一早便在自己宮外候著了。

王后換好了衣服,便讓人妥善處著頭禮,她隨后便到了前廳。至于為什么要在這處見親王妃也是用著用意的,不過是顯著親熱與別人不同。尋常人來,那是定省,自己高坐在條炕上納了福便妥。而這位安親王妃,則是位長一輩兒的,是要王后格外敬著的,是以自己臨時起意便換了這么一個地點。這位親王妃能來找自己便是個聰明人,自己早早將她示意一下,也方便接下來二人的融通了道理。

如今,因著這一層爭執芥蒂的原因,倒叫這位安親王妃有著束著手腳。自是王后當今的盛極的權勢。而自己的那位王爺,偏偏要找王后的麻煩,而最讓安親王妃不想與王后家里人做對的原因是,那兩個男人一老一幼爭的,可是同一個嬌滴滴的姑娘。這樣的事,傳在市井當中更是有模有樣,竟說是自家老王爺與那妙齡二八的女子乃是一段真愛。

女人那點著嫉妒的心思可不是隨著年齡的生長就能淡化得了的,恐怕還會固化。是以同著安親王這七十歲的老頭子,這位六十八歲的王妃在這件事情上還是一點兒都沒有看開。更是被傳說中的真愛妒破了心肺,一直想著要胖揍一頓自家的王爺,但好歹還記念著,他是一個王爺,當年藉了王上親娘的原因,還混成了一介親王,身份地位與真正的親王都是無異的。

張冉雅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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