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翊看到徐盛的那群逃兵時,一下子被他們的樣子給逗笑了。
他那五百人哪有一點逃兵的樣子,一個個紅光滿面,意氣風發(fā),毫無頹色,悶頭就是跑。若不是看到后面緊緊跟隨著數(shù)千人,還以為他們是鬼子進村,準備大掃蕩呢。
本來孫翊有著十足的自信,可是看到對方那如狼似虎的樣子,心中不禁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對方不是什么東跑西竄的山賊,而是貨真價實的精兵,江夏精兵!
也許他們的整體素質(zhì)不如車下虎士,但勝在人多,裝備不弱,鄧龍雖未騎馬,但是那一身整裝的盔甲,一眼可見。
“三將軍,他們來了,下令進攻吧!”
已經(jīng)有士兵耐不住性子,開始叫嚷起來。
在開始的備戰(zhàn)階段,孫翊可以說是氣定神閑,沒有一點的思想負擔。可是如今看到對方那來勢洶洶的架勢后,卻有些猶豫起來。
“唉……反正箭已上弦,成敗在此一舉。我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最精良的士兵,最優(yōu)秀的裝備,最厲害的武將,還有如今可以說是四面包圍的局勢,已然天衣無縫。如果這還打不勝,那當真是天道不公!”
孫翊不是優(yōu)柔寡斷之人,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打正規(guī)戰(zhàn),心中有些忐忑在所難免。好在他的調(diào)節(jié)能力很好,很快精力便重新投入到了戰(zhàn)場中。
“不急,再等等!”
孫翊顯得很沉著。
從山上可以看到,徐盛的腦袋在不停的左顧右盼,顯然是在等待著什么指示,想要回身反擊。
孫翊所在的這個山坡和陸遜所在的那處矮叢相距一里左右,所以中間有著足夠的空間去容納江夏那近三千人的大軍。
孫翊的眼神有些陰冷,面容也少見的出現(xiàn)了些許猙獰之色,雙拳緊握著,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山下像潮水般的人群。此時的他已經(jīng)心硬如鐵,恐怕就算是鍘刀壓在頭上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兄弟們,殺!”
忽然間,孫翊雙目暴睜,大喝一聲。
士兵們早已是摩拳擦掌,就等待著孫翊下達進攻的命令。此時終于聽到了那聲嘶力竭的一聲怒吼,頓時精神抖擻,五百士兵像是一群四五天沒有進食的餓狼一般向山下沖去。
“殺啊!”
雖然僅僅是五百人,但是這喊殺聲簡直是驚天動地!
再加上這山林間的種種回聲,更顯得蕩氣回腸。光聽這聲音,一下子就把山下那將近三千人所發(fā)出的喊殺聲給掩蓋過去。
“不好!中計了!”
趙攬被這么一陣殺喊聲嚇的雙腿都有些發(fā)軟。
鄧龍瞬間也是面色大變,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果然見那半山腰的山林中人頭攢動,不知有多少敵軍向這邊殺來。
鄧龍之所以能為主將,顯然這份定力要比趙攬強上太多,他恨恨的給了趙攬一巴掌,怒罵道:“再敢擾亂軍心,小心本將這就砍了你!”
隨即大聲吼道:“全軍聽令,對方已中本將妙計,果然現(xiàn)身受死。對方不足千人,根本不是我等對手,沖殺一陣,便可讓他們?nèi)姼矞纾 ?/p>
鄧龍的聲音嘶啞獨特,很容易分辨開來。
在士兵們紛紛被這陣陣喊殺聲驚的不知所措的時候,鄧龍那沙啞的聲音無疑是穩(wěn)定軍心的良丹妙藥。
果然,江夏軍開始安靜下來,停止了追擊徐盛的腳步,準備擺陣迎敵。
“殺啊!”
忽然,又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在江夏軍的右側(cè)響了起來,隨即就看到了數(shù)不清的敵軍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一個個紅著眼睛,虎豹才狼一般蜂擁而來。
“將軍,這……這是天兵天將嗎?”
趙攬的聲音顫顫悠悠。
“放屁!”
鄧龍怒不可揭的大吼一聲。
“哈哈……”
徐盛一部因為孫翊部和陸遜部的先后殺出而士氣大震,士卒們抽出了藏在衣間的環(huán)首刀,緊緊的握在手中,配著左右兩側(c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調(diào)轉(zhuǎn)方向,也向江夏軍沖去!
徐盛狂傲的轉(zhuǎn)過身去,一陣得意的大笑:“鄧龍的小兒,真以為你家徐爺爺怕你不成?你這是中了我家軍師的計了!可知如今你們已是十面埋伏,任你千萬人,也休想從此地逃脫!”
本來江夏軍的士氣已經(jīng)被鄧龍的一番厲喝給穩(wěn)定住,但是哪里想到三面殺聲驟然大起,再加上徐盛那煽動人心的一番話,江夏軍雖也是精兵,但是鄧龍畢竟不是呂布、關(guān)羽那樣的蓋世英雄,根本就鎮(zhèn)不住士氣大亂的士兵。
鄧龍氣惱的臉紅脖子粗,拼命的喊道:“休聽敵方蠱惑人心!弟兄們,鼓起勇氣,報效黃太守的時刻到了!”
隨后高聲喊道:“趙攬何在?”
“末將在!”
其實趙攬早就被三面來敵給嚇破了膽,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鄧龍的身邊。
鄧龍命令道:“你率千人阻擊右側(cè)來犯之敵,頂住半個時辰,便是大功一件!其余人等跟隨本將,沖殺過去。勇冠三軍者,他日回到江夏,本將定然要在黃太守面前為他邀功,到時候就算是做上一方將軍也不在話下!”
“啊?要我去攔截右側(cè)的那些天兵天將?”趙攬雖然拱手接受了命令,但是心中卻是忐忑不已。
他斜眼向右側(cè)那些瘋狂奔來的士兵望去,只見他們身子一個個壯的跟水桶一樣,手中揮舞著幽光閃閃的利刃,雙腿矯健有力,張開血盆大口,面容猙獰恐怖。
“這要是沖上去,那不是送死嗎?”
趙攬面色悲戚,忽然想到江面上停靠著的百艘船只,看了一眼已經(jīng)帶領(lǐng)士兵沖殺過去的鄧龍,眼神陰冷,一個可怕的念頭便在心頭升起。
孫翊所部因為在半山腰處,距離鄧龍大軍的距離太遠。而徐盛殺敵心切,根本就顧不上去等待孫翊,也不顧敵方是不是人多勢眾,拎著一口大刀,悶著頭就沖了上去。
“殺殺殺!給我殺啊!”
一時間,只見徐盛化身血人,就好像地獄來的惡魔,手起刀落間,必有數(shù)人非死即傷,刀鋒上攜帶著千鈞的力道,別說是普通士卒,就算是此刻跟徐盛交上手的鄧龍都無法承受。
鄧龍也是使一口大刀,但是每每跟徐盛刀鋒相碰,虎口都會有一種刺骨的震痛。幾招下去,雙臂便已經(jīng)是發(fā)麻,這個時候,鄧龍才終于明白,事態(tài)不妙。
“沒想到這個年紀不足雙十的小娃娃竟然有如此力道,若不是他身邊還有我無數(shù)士卒圍困,恐怕我在他手下走不過兩招!難道今天……”
鄧龍越想越是心驚,一個分神,再加上雙臂發(fā)麻,難用上力量,手中的兵器竟然被徐盛乘勢一撩,“叮”的一聲,大刀竟然被擊上天去,飛起了四五丈高,向鄧龍身后那群密密麻麻的士兵頭上落下。
“啊!”
果不其然,大刀落下,就有兩個可憐的士兵還未及上前交戰(zhàn),便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而一命嗚呼。
“哈哈!鄧龍小兒,你的兵器呢!”
徐盛豪情萬丈,手中招式更加純熟幾分,血液飛濺,一口長刀在他手中呼風喚雨,只是這風是陰風,雨是血雨!
聽到徐盛這話,江夏軍本來就不高的士氣一下子又跌落了不少。不過他們畢竟是人多勢眾,除卻徐盛這一點,可以說面對著對面的輕裝五百人,仍然是穩(wěn)占上風。
徐盛此時已經(jīng)是殺的痛快淋漓,哪里顧得上手下那些士卒怎樣,不管不顧,就像是沙場中的瘋子一樣,悶著頭,手中長刀揮舞不停,對方將士莫能無法近身。
“本想輕裝上陣,加快行軍速度,哪里想到竟然遇到了這樣的局面,早知道就該把留在船上的弓箭帶上才是。”此時鄧龍已經(jīng)被徐盛逼退到后排,心中懊惱不已。
“徐盛你是怎么當將領(lǐng)的,手下的士兵都不管了嗎?”
徐盛雖然殺的興起,卻是也被這一聲怒吼給震驚不少,因為他知道這是孫翊的聲音。他這才回頭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下的那五百人已經(jīng)傷亡過半,頓時愧意大起。
隨著孫翊一軍的加入,剛剛還有些威風的江夏軍防線,頓時土崩瓦解,兩面而攻,讓他們顧此失彼,應付起來有些力不從心。
孫翊很有自知之明,并不上前交戰(zhàn),他把徐黛的小臉埋在自己懷中,站在遠處靜靜的觀察著場上的局勢。
可以說,此時對方除去被趙攬帶走的一千人,所剩人數(shù)跟車下虎士不相上下,沒了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又是多面受敵,江夏水軍注定是難逃一敗。
隨著孫翊一部的加入,江夏軍已經(jīng)顯露敗相,車下虎士勇猛沖鋒,殺人就像是拔草,所過之處,絕對是寸草不生!
將士們此刻已是殺紅了眼,即便是身上受到了幾處刀傷也全無退意,依舊在拼命的沖殺。
鄧龍眼睛有些濕潤,心頭有些絕望,他轉(zhuǎn)頭往半山腰的一望,更是氣的噴出一口老血來。
就見一對才子佳人談笑風生,卿卿我我,指點江山,哪有一點打仗的肅殺?
孫翊和徐黛,毫無疑問成了這慘烈戰(zhàn)爭中最亮眼的那道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