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咯咯咯···”
“死丫頭,你給老娘剁的豬草呢?敢跑出去玩?!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爹爹~爹爹~救命呀!”
“汪汪汪!”
“死狗,連你也敢擋我的道?!”
···
天吶,怎么這么吵!
“別吵了···打擾人家睡覺···”我翻翻身子,用被子蒙住頭繼續(xù)睡,馬上又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吵鬧聲小了些,面上一涼,然后有什么東西流到我嘴里,溫溫?zé)釤岬摹?/p>
“嗯···好苦啊···”我不爽地?fù)]揮手,努力睜開眼睛。
“啪!”有什么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小姑姑,你醒了?”一個稚嫩的孩子的聲音響起,甜甜的。
我好不容易睜開眼,開始視線非常模糊,過了半分鐘才逐漸清晰。
是個扎著麻花辮的小女孩,唇紅齒白,面色紅潤,正瞪大眼睛,咧著嘴笑。
好可愛啊···
咦?我沒死???我看看身上,衣服已然被換過了。
我頭腦迅速轉(zhuǎn)動了起來,目光開始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一間簡陋的···農(nóng)舍,對,就是農(nóng)舍。麻布的床賬,帶補(bǔ)丁的被褥,女孩是典型的鄉(xiāng)村打扮,粗布衣服;再看房子,土墻黛瓦泥地,屋內(nèi)擺放的物品不多,都是很舊的,屋角還堆放著些農(nóng)具,還有外面?zhèn)鱽淼摹u鳴狗叫的聲音。
我突然想起,在我昏過去之時,我和五王爺已經(jīng)在一塊巨石上了!
對了,五王爺呢?
“小妹妹,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還有,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長得蠻漂亮的···叔叔?”
汗···
“可我覺得應(yīng)該叫你小姑姑!娘說和她年紀(jì)差不多的女人我都要叫姑姑”
背后一群烏鴉飛過···
“···那就小姑姑吧···”我滿頭黑線,“那你就告訴小姑姑,我是怎么到這兒的,還有,你有沒有見到一個長得漂亮的···叔叔?”
“是我爹打漁時把你們帶回來的,說是你們在大石頭上睡覺,感冒了,所以一直叫不醒,要吃藥。至于那個大哥哥,他并不漂亮啊!他流了好多血,爹已經(jīng)把他帶到章大夫家醫(yī)治了。”小女孩說。
我是小姑姑,他是大哥哥?!我嘴角抽搐——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過,聽她這么說,五王爺應(yīng)該是有救了,不枉我差點犧牲性命去救他呀···
那么···
“我睡了多久呀?”肚子已經(jīng)很餓了。
“小姑姑睡了兩天了,一直都是我在給你喂藥呢!”說到這,小女孩驕傲地笑笑。
可是她又馬上癟嘴說道:“不過,剛剛藥碗打了,娘回來就又會罵我了。”
這時我才注意到,屋子里滿是藥香繚繞,地上也是白色的瓷片,還有棕褐色的藥汁在靜謐地蔓延著。
想到剛剛我的動作,我立馬內(nèi)疚了起來。
“這藥是你熬的嗎?”
“是啊,熬了兩個時辰呢!”
“哦,那真是對不起你,剛剛姐···小姑姑沒注意到···”
“沒事,爹說章大夫說了,病人喜怒無常是正常的!”
“額···”這這···這個···喜怒無常從何說起?難道是說我?
暈,我有嗎?
“小姑姑,我再去給你乘點藥吧,雖然藥很苦,但爹說良藥苦口,你一定要喝的。”
我點點頭,吞吞口水,問:“有吃的沒啊?”
“有!小姑姑你等著啊!”說罷便跳跳跑跑地出去了,麻花辮一翹一翹的。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這個世界,還是有好人的,至少這個家的成員是,陽兒是,若璞是,還有···沈毓是···
沈毓,你還好嗎?
“我一會就來追你們,放心!”沈毓堅定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分外的清晰。
沈毓,我相信你,你能活著的!
調(diào)整調(diào)整情緒,我起身下榻。
腳有些軟,我只能扶著墻走。
門外,是一番動人景象,朝氣蓬勃,氣象如新。
干干凈凈的院子里,幾只母雞下完了蛋,四處悠閑地踱著步子,時不時用嘴啄啄蟲子,用爪子刨刨地,找著雜草的種子吃;剛剛浮過水的兩只大白鴨子大搖大擺地回來,“嘎嘎嘎”叫個不停,一路叫囂著走到食槽,然后大快朵頤;籬笆外的歪脖子樹越界到院子里,綠葉蓬勃的樹枝上立著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地鬧著,十分活潑;院門口蹲著一只大狗,全身黑毛,錚錚有光,正猛盯著我瞧,看著···有點眼熟?
“小姑姑,你起來了呀!”甜甜的童音響起,我側(cè)頭,見小女孩正端著一碗藥和一碗飯,目光閃閃的。
“恩!謝謝你了,小妹妹。”我彎彎唇。
“沒事!”小女孩甜甜地笑笑,明眸眨了眨,又說:“小姑姑,你不能叫我小妹妹,因為我不是你妹妹。”
“哦?”我也眨眨眼,歪頭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你名字好不好?”
“好!”小女孩點點頭,“我叫甘甘!”
“哦,甘甘···”我摸摸她的頭。
“我把藥和飯放在桌上咯,我還要去剁豬草,不然待會娘回來了又要罵我!哼,最討厭娘了!”說罷便放著東西嘟著嘴走了,走出去一截后還回過頭來對我一笑,說:“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我感激地朝她笑笑——這甘甘,著實又可愛又懂事。
正在怔忡時,一個黑影一閃,一陣狗味撲來,我一驚,剛想側(cè)側(cè)身子,一大股重量已經(jīng)壓了下來。
我一時不慎跌到地上,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鼻子在我身上嗅嗅,大黑狗的舌頭長長的,牙齒尖尖的,口水流得到處都是,然后它張嘴——
“啊——死狗!”我大怒,一聲大吼。
死狗!死犬!死東西!死畜生!竟敢咬我!
這下要得狂犬癥了,這古代沒疫苗,我該不會得瘋狗病吧?!
咦?
好像···貌似···不痛耶···
身子一輕,我睜開半只眼,這才松了口氣——
大黑狗的狗嘴,被一個木棍給卡著,不能再張大,也不能閉上,黑狗鼻子里發(fā)出嗚嗚的嚶咽聲,現(xiàn)在看來倒是挺可憐了。
“姑娘,沒事吧?”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懸在上空,我抬頭一看,見一身體健壯的農(nóng)夫正擔(dān)憂地看著我,濃眉大眼,皮膚是健康的黑,麻布粗衣,厚底黑布鞋,看著十分面善。
是他救我于黑狗口中了···
“黑子,出去!”男人向狗斥到。
黑狗憋屈地看了我一眼,便夾著尾巴,含著木棍,灰溜溜地出去了。
死狗,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沒錯,這死狗,就是那天在街上逼我爬到樹上的狗!我霎時有一種復(fù)了仇快感。
我朝男人笑笑,想站起身來,無奈身體沒什么勁,因此有些困難。
男人眉微皺,一把扶起我。
我感激地看著他,又朝他一笑。
“哎喲喲,小狐貍媚子,人才剛醒就開始勾引我男人了!”一陣清脆的女音傳來,我朝門外看看,見一身材瘦小的精悍年輕女子正一邊挽袖,一邊噼里啪啦地講著話。
看來,這就是女主人了,雖說有一個孩子,看起來確實是和我差不多年紀(jì),怪不得那小女孩要叫我小姑姑···
看她細(xì)眉鳳眼,挺鼻薄唇,下巴尖小,漂亮,卻定是個不好惹的主。
果然,她在我和男人中間站定,先是背著我對那男人使著什么眼色,當(dāng)然我是看不見她表情的,但那從男人一臉無奈的神色中,我看得出,定是什么威脅之類的動作。
那個男人很愛她——這是我從那男人眼中讀出的另外的東西。
從這個女人的吃醋反應(yīng)中,我也看出了她對男人的愛。
這是個幸福的家庭呢···他和她,還有可愛的小女娃,快快樂樂地生活著,雖然過著平凡的日子,卻是自得其樂,穩(wěn)定而溫暖。
女人轉(zhuǎn)頭看向我,眼中全是不滿和尖酸,一口殷紅的薄唇張張合合,吐字清晰地說:“看你長得不錯,面目清秀,原來竟是個妖精!你男人還沒死呢,你就勾搭上我男人了!哼,我告訴你,有我在,想都別想!本來就不想救你們的,這不是,我才剛離開一會兒,你就使上手段了!”
“大嫂你別誤會,剛剛大哥只是想扶我起來,絕對沒別的意思!你們救了我,我感激都還來不及了呢,怎么會破壞你的家庭呢?”我馬上解釋到。
“對啊,湘語,我是怎么對你的,你還不知道嗎?”男人苦笑著說。
“哼!”女人撇撇嘴,“倒也是!我不相信這個狐媚子,可我相信你!”
我心里感嘆,至少她還不野蠻。
不過,狐媚子這個叫法···我苦笑。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問我。
“我叫···花福···”現(xiàn)在我是獲救了,可川月說過,若是再遇到她,她會親手把我解決掉!我說不準(zhǔn)她會不會派人到小漁村來找我,以滅我之口,為安全著想,我還是隱去真名為好。
“花福?”女人皺皺眉,臉上有幾分不信,“那個男的是你的男人?”
幾乎就是肯定的語氣了,我大汗···
若說不是,她指不定又會懷疑我勾引他男人——這個女人的占有欲是相當(dāng)?shù)膹?qiáng)啊!
“是···”我憋得滿臉通紅,十分艱難地說。
“喲,既然是了,咱倆都一樣,你還害什么羞?這有什么害羞的?我敢對全天下人說——他”,她拍拍男人的胸膛,“就是我男人!我一個人的!”說罷還十分驕傲兼輕蔑地看了我兩眼。
我再汗,咧咧嘴,心里卻對她十分佩服。
她,愛得很勇敢,尤其是在這個封建的時代。
讓我不禁想起了老媽——一個愛得勇敢而決絕的女子···
想想我自己,我暗自苦笑。
“我叫胡湘語,我男人叫楊居,你以后就叫我楊嫂。”
“好的,楊嫂,楊大哥。”我微笑,問:“楊嫂,你能不能將救我的事情給我說一下啊?”
“哼,這都是居哥多管閑事!”她徑自走進(jìn)屋里坐下,倒了杯涼水,姿勢優(yōu)雅地說了兩口,然后翹起二郎腿,兩手抱懷,睨著我:“我和居哥出去打漁的時候,見隔水石上躺著兩個人——就是你和你男人了,就非要不顧危險地把船劃過去,我怎么勸都沒用。見到你們的時候,那是慘不忍睹啊,一個渾身是血,身上還有刀傷,一個發(fā)著高燒,嘴里叫著什么···哎呀,我忘了!然后就把你救回來啦!”說完,又優(yōu)雅地喝了口涼水。
“那···五····五哥他呢?”
“他?你男人是吧?”她自顧自把玩起了頭發(fā),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嗚嗚,非要強(qiáng)調(diào)嗎?不就是在警告我嘛!
“是!”我強(qiáng)笑著說。
“他在章大夫那躺著呢,至今還沒醒,你先在我們這修養(yǎng)兩天,當(dāng)然,你是要給報酬的!”她抬起眼皮覷了覷我,看我額頭發(fā)青,不屑地笑笑說:“放心,我自然不會為難你了!你過兩天就可以去看他,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不過,這醫(yī)藥費(fèi)嘛····”
我苦笑,說:“我還···”
我還?我拿什么還?可是,我雖是窮人,那五王爺可不是窮人啊!只要他醒來了,我想辦法把他往皇宮里一送···嘿嘿,金銀財寶自然就落入我的腰包了,到時候,區(qū)區(qū)醫(yī)藥費(fèi),何足掛齒?況且,我還可以把帳賴到五王爺身上嘛!反正他那么有錢···
我摸摸下巴,一副精明計較的范兒。
“哼,你可別想在老娘頭上使力,因為結(jié)果就兩個字——完蛋!”楊嫂挑挑眉毛,一副“你不信就試試”姿態(tài)。
我連忙諂媚地笑笑,說:“妹子不敢!”
“妹子?”她好笑地看著我,一個眉毛挑得高高的,一個眉毛壓得低低的,看上去卻十分和諧,“可別叫這么親熱!我怕哪天你就真成我妹子了!”
額?什么意思啊?
靈光一閃,我苦笑——我有說過會給楊哥做小妾么?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