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句話回蕩在空中的時候，江清城與凌狂霜都呆住了。
江清城并不認識凌狂霜的父母，而失憶后的凌狂霜也不認識，所以他們都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這兩位老人來。甚至是身份也沒有猜對過一點，江清城知道通知凌狂霜父母是遲早的事情，可是沒有想會是今天。卓可寒答應他的事絕對會做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人也沒有通知凌父凌母，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帶他們來的那個人了。
江清城盯上李宣貌似笑盈盈暗中卻是帶著挑釁的臉，感覺危險地瞇了瞇眼睛。
“媽？”凌狂霜很是驚訝重復著女人說的這個字，目光在兩位老人的臉上來回地掃著。
“對啊！我是你媽！媽媽！記不記得？”女人見兒子不認識自己便有些慌了，她連忙拉過丈夫的手，把他也一同扯到兒子的面前，“這是你你爸爸，你看啊！你到底怎么了？”
凌狂霜抬眼看著面前的這一男一女，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認識他們，可是應該沒有人會到處亂認兒子的吧！
“李宣，你怎么會在這里？”卓可寒聽到風聲走了過來，第一眼便看到了李宣，下意識地以為喧嘩的根源來自于他。可當他看到那一男一女時就愣住了，“伯父伯母，你們怎么來了？”
“卓醫生，這是怎么一回事？”凌父走上前嚴厲地質問道，“為什么我們都不知道？”
卓可寒幾個月前給凌狂霜做心臟移植手術時曾經見過他的父母，也算是老相識，于是他解釋道，“是這樣的——”
“你不要再說什么了，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李先生打電話給我們，我們還被你們蒙在鼓里！”凌父用不信任的目光看著卓可寒，大手一揮，表示不用他再廢話了，“這樣的醫生與醫院我們怎么敢讓狂霜再呆下去，馬上轉院。”
“伯父您聽我解釋。”卓可寒有些著急。
可是凌父根本就不聽他的話，凌母甚至已經把凌狂霜從床上拉了起來。凌父一想到自己兒子出了事情竟然沒有人告訴他，光是這一點他就覺得冷汗涔涔的。
“可寒，你怎么沒有告訴我狂霜他失憶了？”李宣帶著一抹看好戲的表情驚訝地說，來表明自己的事先不知情，不過他真的是不知道凌狂霜失憶的事情。他走到卓可寒的身邊，小心地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調，“你早說嘛！這樣的話我也好跟伯父伯母通個氣什么的，也不用鬧成這個樣子。”
進步可進快啊！都學會挑撥離間了。卓可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宣當做沒有看見。
“失憶！”凌父凌母同時失聲叫道，目光鎖定在了凌狂霜的身上。
“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得，這應該算是失憶吧！”李宣故做思考狀。
“你干嘛？”凌狂霜好笑地看著這個自稱是他母親的女人開始脫他的病服上衣。
“我們不住這家醫院了，換一家啊！”被兒子的病情差些嚇暈的凌母七手八腳地脫下他的衣服隨手丟在地上，“我們找最好的腦科醫生跟神經科醫生給你治，你不要怕，一定能想起來的，啊！”
凌狂霜被凌母一系列的動作與話語弄得哭笑不得，好像自己得了絕癥治不好似的。
“伯母，不要這樣。可寒是全Y市最好的醫生。”江清城出口阻攔道，這不單單是為了凌狂霜，也是為了他自己。如果凌狂霜真的轉院了，也許他們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李宣在一邊不怕死地煽風點火地接道：“雖然可寒是最好的醫生不錯，可是他知情不報，這可是違反醫生職業道德標準的。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伯父伯母，你們就原諒他吧！”
卓可寒瞟了他一眼，“李宣，你就算不說話也沒有人知道你有語言障礙。”
“我說話也不會有人死啊！”李宣沖卓可寒反駁道，然后對凌母顏和色悅地道，“伯母，東西收拾好了嗎？我來拿吧！我在這里的有棟別墅，環境不錯，在幫狂霜找到適合的醫院前，你們就住我那里吧！”
“伯父你聽我說，沒有人比可寒更了解狂霜的病情！”江清城擋在凌狂霜的面前對凌父道。
“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兒子！”凌父大吼道。
好吵！凌狂霜揉了揉太陽穴。
“請您安靜，外面的人都聽到了。”司澤倚在門口，指指門外若有若無往這里看的人，“還有，這里的醫院。”
“醫院！”凌父的聲音更大了，怒氣沖天的吼聲響徹整個房間，“這樣的醫院不住也罷！你給我讓開！我兒子到底需要的是什么我很清楚！”
“你不清楚。”凌狂霜突然開口。
病房里頓時安靜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說什么？”凌父皺著眉看他，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他確定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為什么感覺卻如此地疏遠？
凌母見氣氛不對拍拍凌父的手臂，走過去想拉兒子的手，“好了好了，狂霜，我們回家吧！”
“啪”地一聲，甩開凌母的手，凌狂霜冷冷地道：“說什么了解我，說什么關心我，說什么我要什么你都知道。呵！我要的是什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會知道？”
“我是你爸！”凌父瞠著雙目道，下巴微微顫抖，“我所做的決定對你、對這個家都是好的！”
“好象我還沒有承認你是我的父親。你知道我失憶了，不記任何事情了。”凌狂霜漠然道，“隨便來一個人說是我的父親母親，我都相信啊！我可沒有那么傻。我自己有手有腳，要什么我自己會爭取，不用你在這里說三道四！”
“你這個不孝子！”凌父氣極越過江清城一個巴掌就往凌狂霜的臉上括去。
“啪”又一聲。
凌母驚訝地捂住了嘴，卓可寒與司澤愣在一邊，李宣微笑的嘴角僵硬了，江清城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凌父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兒子臉頰上那個紅色的掌印，呆愣在一邊說不出任何話來。
“出去。”凌狂霜沒有理會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面無表情地說道。
“狂霜。”凌父木木說出這二個字，想必那巴掌的聲音響起時他也是十分后悔的吧！
“都給我出去！”凌狂霜喊道。
李宣勸道：“狂霜，你怎么能對伯父這樣說話呢！他可是你的……”
“這關你什么事！”凌狂霜斥道，“從一開始你就在那里講！一個人怎么會有那么多的話好說呢！”
“我是你的朋友，我是李宣！”他說完這句話后便想起了凌狂霜失憶，已經把自己給忘記了的事情。
凌母也在那里幫李宣說好話，“是啊！如果不是李先生，我們還——”
“夠了沒？”凌狂霜打斷凌母的話，“是我讓卓醫生不要告訴你們的。”
“你！”凌父與凌母聽到這個消息后震驚不已，連帶著李宣也張了張嘴。
他暗中退了一步，鎖了眉頭，竟然是凌狂霜自己的決定，怎么可能？
“我要休息了，你們都出去！”凌狂霜回到病床邊，從地上拾起那件被凌母丟在地上的病服上衣套上。
“走吧！”司澤對兩位老人說，“讓他安靜一會兒，你們在這里會打擾到他的。”
凌母最后眼淚汪汪地望了一眼凌狂霜后跟著不停嘆氣的凌父走了出去。
“你還呆在這里干什么？”卓可寒興災樂禍地對李宣說，“你的公司沒事了？”
“是啊！他們檢查過了，結果沒問題。”
“說不定下次就有問題了。”卓可寒笑咪咪地說道，“凌先生要休息了，你還不出去嗎？”
李宣重重地哼了一聲走出了病房。
卓可寒臉上的笑容立刻便消失不見，然后在門口呆立了幾秒，等那腳步聲聽不見他才轉身離去。
這個時候凌狂霜已經躺在了床上，蓋好了被子，看樣子真的準備睡覺休息了。
江清城走到窗邊拉上了窗簾，拉接著又拿起了他的小提琴，“你問我以前的你是什么樣子的，我現在告訴你，你剛剛所做所說的樣子，就是我所認識的凌狂霜。”
待凌狂霜回頭看向他時，卻聽到門輕輕合上的聲音。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一種失落感。
“狂霜的事，是你對李宣說的？”在醫院后花園，那一如既往的長凳邊，江清城問。
卓可寒點了點頭。
“是不是我借你車的那次？”
“恩！”
“為什么不告訴我？”江清城平靜地問。
卓可寒深吸了一口氣，“反正我們也沒有談什么其他的事情，不過就是聊了一會兒冰昕，然后他問起凌狂霜的情況，我只說他醒了。”
“我對你們到底談了什么不感興趣，”江清城說，“我相信你不會傷害到狂霜，我只是覺得奇怪，你為什么會答應李宣跟他見面。”
也許是問題問對了地方，也許是其他的原因，卓可寒沉默了。
江清城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當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他再也等不下去地站起來，“我明天還要開會，先回去了。”
“也許，只是剎那間的沖動吧。”卓可寒說。
“唔，這樣啊。”江清城聽了笑笑，沒有其他的表示離開。
“也許，只是剎那間喚醒了沉睡的悸動，有點小小的希望，希望他找我只是為了單純地、不帶任何目的地喝一杯咖啡罷了。”他低頭輕聲地說著，“不過希望總是希望，實現的機率很小，小到——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能。”
PS：接下去的三四章會很平緩。不過平緩過后就是風浪哈！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