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任作盈有些意外地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凌狂霜,“提什么親?”
“當然是你的了!”任母說,“盈盈,聽凌先生說,你有了他的孩子。”
任作盈一下子站了起來,“我是有了孩子,但不是這個人的!”她指著凌狂霜道,“我怎么亂搞,也不會有這個人的孩子!”
“胡鬧!”任父一掌拍在放在桌上的那份孕檢報告上,“那你給我們說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他可比這位凌先生有擔當多了,我們已經說好了,他準備娶我。”任作盈看了那張報告一眼。
凌狂霜抬起頭來,“可是那是我的孩子,你就忍心讓他管別人叫爸爸?”他是一個聰明的人,任作盈有了孩子,那么就絕對不可能是江清城的。因為他了解江清城,但是自己又在一個多月前對任作盈做出過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情,依照孕單上的日期,他確定,那孩子的父親是自己。
當他看到孕單的第一眼時他驚呆了,他的腦中突然浮起一句話來,雖然有些不合實際,可是他那時候腦中就只有這第一句話。
那是《TheLittlePrince》里的一句話,那是那種狐貍說的,它說:“你不可以忘記,你必須對那些你所得馴養的東西負責。你必須對你的玫瑰花負責。”
是的,他不能讓江清城承擔他所做的一切,就算任作盈不是他的玫瑰花。
任作盈呵呵笑道:“你的孩子?如果不是南哥哥把我從醫院里拉回來,這個孩子早就沒了!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話?”
任母看看凌狂霜與任作盈,勸道:“盈盈!別沖動!”
“我沒沖動,我沒有告他強奸已經很不錯了。他還想要什么?你的孩子?哼!”任作盈哼笑,“這是南哥哥地孩子,他說過了他會對他好的,他會愛我一輩子。什么叫忍心?你跟我談忍心!哈!那你就先談談是誰那么殘忍!”
凌狂霜雖然十分生氣,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他的錯誤,“是我錯了,可是我這不是來跟你們商量了嗎?我不是來承擔責任了嗎?”
“責任?可是我不喜歡你!我根本不愛你!如果要嫁的那個人是你,如果你是為了這個孩子才來跟我談婚論嫁的,那么這個孩子沒有了不就好了!”任作盈邊說邊抓起放在一邊的餐刀就要往自己的肚子刺去!
任母一看不得了,馬上握住了任作盈的手,任父站起來抱住她,讓任母把刀子拿出來,“盈盈你干什么啊!這是!”
“放開我!”任作盈在任父的懷中扭著,“凌狂霜,是你已經毀了我!你不能再毀了我的幸福!”
“那他的幸福呢?就是娶你嗎?你喜歡他,可他不喜歡你!”凌狂霜突然說。
任作盈笑了,她笑得很美,“我知道了,你是知道他要娶我才來我家訂婚的。不關我有沒有孩子的事情,你明明不喜歡他為什么還在綁住他!凌狂霜!你這個混蛋!”
“我被懷孕的恐懼淹沒時你在哪里?我被醫院的醫生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時你在哪里?我承受痛苦的時候你又在哪里?現在他要娶我了!我就要得到我夢寐以求的幸福了,你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面前要打破這個幸福!”任作盈的表情從來沒有這么可怕過,凌狂霜甚至以為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不是任作盈,“你是惡魔,你是惡魔!”
“所以我不能讓你成為他的負擔。”凌狂霜說,他深吸了一口氣。
“呵,他的負擔!你給他的負擔還算少嗎?你為什么連他重新開始的機會也不給?是你自己說不喜歡同性戀的,是你自己說想要跟他做朋友的,他做不到他想安靜不行嗎?你為什么還要去逼他?我想就此讓他走出同性戀的圈子也不行嗎!你到底在想什么!”任作盈怒吼出來,“你算是什么男子漢!”
“那又如何?”凌狂霜說,“你懷的是凌家的骨肉,對你負責的應該我而不是他。”
“負責?你跟我講負責?世界上最不負責的人不就是你嗎?讓我跟你結婚?我還不如把這個孩子早些殺了,讓他免得出生后遭罪!”
“啪”的一聲,很清脆的聲音。
任作盈不敢置信地看著任父,“你打我?”
任父眉頭緊鎖,語氣威嚴道:“在結婚前,你給我好好呆在房間里不準出來!”
“為什么?”任作盈問,她捂著臉問。
“為什么?就因為你給任家丟盡了臉!”任父義正言辭道。
“臉?”任作盈笑道,“我本來就不是任家人,我跟任家一點兒血緣關系也沒有,我只不過被這個人硬上了,有了孩子。你就不管我愿不愿意,為了你那沒用的任家名聲就讓我嫁給他!原來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你女兒過!”
“啪”的又一聲落下。
“盈盈!”任母連忙扶起被任父一巴掌甩在地的任作盈,看著女兒出血的嘴角心疼地沖任父說道:“你這是干什么啊!”
“把她送回房間里去!”任父背過身子下令。
任母沒有動彈,任作盈卻冷冷地笑了,被上前的仆人扶起走向房間。
“凌先生,真是對不起。讓您看笑話了。”任母目送女兒遠去后去凌狂霜道。
后者搖了搖頭,“不,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不能讓凌家的血脈姓他家的姓,這一點請見諒。”
“走吧!”任父說,“讓我好好想想。”
凌狂霜默默地傾身行禮,然后離開任家。之后他一直沒有再去過任家,直到接到任父的電話,同意二家聯姻。
司澤彈了彈手中的報紙,指著上面的頭版新聞,看著江清城,“感覺如何?”
把報紙奪過來,冷著臉看完上面的一字一句之后,江清城把它放到了一邊,“沒有感覺。”
“怎么會沒有感覺?”司澤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你跟任作盈不是談好了嗎?還讓我當伴郎呢!不是還去看戒指了嗎?怎么她突然就不嫁你了啊?”
江清城瞟了他一眼,“一定是狂霜發覺了,這幾天盈盈一直沒有聯絡我,她的手機也打不通,估計被人看起來了吧!不過這樣也好,她懷的畢竟是凌家的孩子,為了這個孩子他們也會對她好的。”
司澤仔細地看了看江清城,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傷感來,可是他沒有成功。
這幾天任作盈被困在家里,她哪里也去不了,一個人拉了窗簾房間里弄得是一片漆黑,她就一個人蜷縮在床角,雙手抱膝發著呆。她的目光怔怔地看著跟前,可是她的眼前卻什么也沒有,空空然一片。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誰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每日三餐都會有人送進來放在她床案上,她餓了就吃,不餓就繼續發呆,然后直到晚上累了就這樣睡過去,接著第二天醒來什么也不做就接著發昨天的呆。
案頭的一邊放著一份今天的報紙,上面的頭版是狂天集團與任氏企業將要聯姻的消息。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凌狂霜與任作盈,雖然沒有二人的合照,可是有二個人的個人照刊登在上面,媒體們大稱這對未婚夫婦是郎才女貌。
照片上的任作盈笑著,笑得非常甜蜜,非常地漂亮,挽著父親的手表情快樂又活潑,可是再看看現在的這個人。那是報紙上的任作盈嗎?削瘦的身子,憔悴的臉龐,任誰看也不會把她跟報上那個大亨之女對上號。
她現在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呆在一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沒有一點兒生氣,所以當她的窗子被人拉開,有人從外面跳進來時,她還是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當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時候,她終于動了動——看了一眼那把閃著寒光的刀子。
“告訴我,凌狂霜現在在哪里?”嘶啞地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任作盈沒有吭聲,也許她已經不會吭聲。
“快告訴我!”刀子微微晃了晃割破了她細嫩的皮膚,滲出血來,“我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快告訴我!”
“你想找他麻煩?”輕如細絲的聲音傳來。
持刀人的問題沒有改變,“說,他在哪里?”
“如果你想找他麻煩,我不介意幫你,如果你不想找到麻煩,那就算了。”
持刀人笑了笑,“你也想找他麻煩嗎?你不是他未婚妻嗎?”
“是啊!可是他奪走了我未來的幸福,我向他討回一些報償,不為過吧?”任作盈呆呆地說著,她沒有轉頭,沒有去看那個持刀人,她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脖子那道細小的傷口開始流血一樣。
“如果你想找他麻煩,請連我的份一起。”
不可覺察地彎彎了嘴角,持刀人露出一抹冷笑,“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不過我喜歡!你只要告訴我,怎么樣才能找到他,我就幫你找他麻煩,反正我也想找,不過是一起罷了。”
任作盈笑了,是的,她笑了,笑容還是那么地美麗,可是在這種氣氛下,那笑怎么看怎么讓人心驚。
“要找他,太容易了。我來告訴你吧!”任作盈笑盈盈地說,輕聲在持刀人的耳邊說了幾句。
持刀人不由地笑了,“原來你對他的行蹤都了若指掌啊!不愧是未婚妻哈!真是不錯!”
“你會幫我的吧!”
“當然,沒有看到嗎?”持刀人拍了拍腰間,那是一把槍,“我搞了一把這玩意思兒!雖然里面就只有一發子彈,那就是為他準備的。我對他多好啊!”
任作盈笑了,跟持刀人一起無聲地笑了。
持刀人翻窗而出,風吹起白色的窗簾,月光照在任作盈的臉上,而放在一邊的報紙的另一面,上面有一則通輯令,那張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位持刀者。
可是任作盈沒有看見,她還在笑著,很開心地笑著,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