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惘地回視著他,半響道:“或許是吧。希望他倆早日開枝散葉,白頭偕老。”
幾咎發絲嘩地落在臉龐上,磨蹭著面紗癢癢的,才知曉他方才的所作所為,不由得提高分貝喊道:“上官鴻!”
他無辜地聳了聳肩,嗒嗒地叩著千瓣菊紋鑲金桌面,玩味地說道:“這樣多自然,難道煙兒不滿意夫君為你做的造型?”伸手又是一陣蹂躪,面上卻一本正經,實在是沒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真像上前狠狠地咬上一口,以牙還牙!
“煙兒,別瞪了,你的眼睛已經夠大了,要是再等下去小心掉下來哦。”他好笑地順手捋了下滑落在臉頰上的長發,優雅地別到耳后邊去。
我不顧形象地叉著腰俯視著他半響,真是的,以前怎么沒發現他怎么欠扁,簡直是屬大蒜的,欠拍呀!到底是誰教壞了他,還是劣根本在?
“好了,戲也看過了,我們好好說話。”他一把拉過我的手,片刻我便順著手勁穩坐在他的懷中,有些詫異地望著他,這人變臉說話可真快呀,絕對是做奸商的材料!
“有什么好說的?該說的不是說了嗎?”我不客氣地捏了下他的大腿,真是有彈性,不懲戒下我的威信何在呢?
“自然是有什么說什么了,只要開口就有話語源源不斷地涌出。干嘛這么看我?難道夫君長得太帥了?”他夸張地左右撫摸自己的臉頰,嘖嘖稱道,“果然是我長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哎呀,干嘛下這么大狠勁?”他眉心微蹙,吃疼地叫道,卻沒有半分要責罰我的意思。
“乖,好好坐著,不然——”他意猶未盡地上下打量我一陣,壞壞地笑著。
心中的警鈴叮當作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我癟癟嘴,反正有個肉墊就將就著坐吧,又不會少一塊肉。
“煙兒洗耳恭聽。”我湊近他,挑了挑眉頭,不咸不淡地說道。
“嗯,這樣最可愛了。”他像撫摸小貓小狗似的摸了下我白皙瑩潤的脖子,溫熱的氣息不偏不倚傾吐在耳邊,弄得心里癢癢的。
“你看你琳瑯姐姐出門都帶著丫環,你這樣一個人走來走去也不好,還是給你挑個干練明事理的丫環,怎么樣?”他正了正色,徐徐地說出自己的建議,含了幾分堅毅。
“不用了,你看這些天我不是好好地過來了嗎?沒必要添個丫環,我還是喜歡現在清凈的日子。”我聞言皺了皺眉頭,怎么突然提著個要求,之前不是都說好了,難道他臨時變卦了?我狐疑地在他臉上放肆地掃視,不得其解。
“那這樣吧,過些日子我讓池建把小蝶接回來,你身邊沒有丫環照顧著怎么行呢?這是我最后的讓步,你若不肯,我可要派十個丫環來伺候你了。”他單手猛地一叩桌面,噔一聲脆響劃開了此刻的暗流,言語中不用質疑的氣勢。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給我安個貼身丫環了,還是把小蝶召回來吧,知根知底的放心些,只是讓小蝶提前離別了親人,心生內疚,想著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好吧,小蝶就可以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我定神嚴肅地看著他。
他揚了揚嘴角,緩和地說道:“只要是我上官鴻能辦到的,一定滿足你!”目光閃亮,語氣篤定自信。
“既然讓她提前回來了,我想幫幫她家里人,置辦個好的宅子,不過還是在云易小鎮,他們一家子土生土長的離不開那片土地。”我慢里斯條地說出自己的條件,并把事情解釋了個大概。
他清朗地一笑,懷著我清淺地說道:“這有何難?我一定讓池建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你放心好了,還有其他要求嗎?”
我想了想,一時間找不到其他的要求,便淡然地說道:“那就先記著,等我想到了就跟你提條件,可別食言哦。”我孩子氣地勾過他的手指,嘴里絮絮叨叨地說著,不一會兒便拉好了勾,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看你敢不敢違約!
“前些日子你的那位閨中密友上門過了,不過還好池建碰見了,與她事先打好了招呼才沒出亂子,不過想來府上的人也會明白你有這么一個身為尚書夫人的朋友,以后也會照拂著些。”他情真意切地述說著,面色溫潤如玉,散發著淡雅的光暈,拍了拍我交疊在一起的雙手,叮囑道,“以后記得多與慕府走動,一方面增進你們之間的感情,另一方面也可以互相解解悶,不過要把住嘴巴,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要牢記在心,免得因小失大,釀成大錯。”
我見他一臉慎重,便凝重地點了點頭,心里倒是有些溫暖的,至少有為我著想,想到琳瑯姐姐那邊,便主動開口問道:“是不是以后還要多與琳瑯姐姐聯絡?”心里卻想著要是天天往外跑,老夫人她們不會有意見嗎?
“嗯,不過王府那邊與慕府不是一個等級的,不可隨意造次,故而應該是琳瑯主動請你過府敘舊才顯得合情合理,明白了嗎?”敢情還有這樣的規矩,可以預見王府是如何的森嚴肅穆了。
“明白了,煙兒一定銘記于心,絕不會給上官家丟臉出丑。”
見我這般乖順識大體,他便欣慰地一笑,繼而抱歉地說道:“晚上恐怕不能在這里陪你了,出府時我與娘說只是普通的巡查,天黑前會回來的,所以只能委屈你獨守空房了。”
我“唔”一聲,沒有太大的波瀾,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能在此陪我解解悶已是不錯的了,我又豈會不識趣地無理取鬧呢?
“自然是回府重要,若是趕時間,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我沒什么想法。”我緩緩地說道,平淡的語調好似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寡淡。
“吃味了?”他刮了下我的鼻尖,柔情似水地凝望著我許久,清越地說道,“現在就攆人了?一會兒咱們幾人一起去食神居吃個飯,我也好打道回府。”
去吃飯?我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銅漏,原來已經申時三刻了,估摸著乘車到食神居便將近酉時,正是吃飯的好時候。
“現在就去打招呼嗎?”我詢問道,雖然知道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問話,因為他已經緩緩拉開我的身子,慢慢站了起來,這不表明他要出去了嗎?
“快把頭發梳理下,要不要我幫忙?”他指了指我凌亂不堪的發髻,好整以暇地說道,嘴角揚起一抹怪笑。
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沖他招了招手,有免費的資源為何不用呢,不用白不用。
他似乎早已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腳步早已邁了開來,悠哉游哉地倚靠在梳妝臺旁的衣柜上,只待我卸下發釵、珠花便動手撥弄頭發。
我梳理好頭發便將牛角梳塞進他的手中,他才緩緩地直起身子,站在我的身后,飛快地挽著頭發,手法很是嫻熟,沒想到他的手可真神奇,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大功告成了,陸續挑了珠花、玉釵插上,看上去溫婉大方又不失貴氣,很是合我的心意。
我拉過他的手,驚喜地說道:“沒想到恒的手這般靈巧,才一會兒功夫就挽好了,比我素日里快上一刻鐘呢。”說罷嘖嘖稱贊,很是滿意,心下思量著以后要不要天天央著他為我綰青絲。
“怎么了?驚喜得愣住了?”他修長的手在我跟前晃了晃,及時地拉回我的游思,最近老愛走神,不由得伸手揉了下額角,舒展心神。
“要不要換身衣裳?”我在他跟前轉了一圈,羞怯地問道,只待他一個肯定的眼神。今天我穿了一件水藍色桃絲縷金雙窠云雁云煙紗,下配一襲素色的百褶如意月裙,褶腳上精致地繡著小朵的梅花,腰間系了一塊綠玉翡翠懸著一帶綴粉色流蘇淺紅纏金絲如意結,走動間搖曳生韻。
“嗯,反正不過是吃頓飯,又是相熟的人,何必那般講究。”他牽著我的手,目光如炬地看著我,足以證明他對我這身裝扮的欣賞,便不去理會他那怪里怪氣的話頭了。
不久我們幾人便聚集在院門口,兩輛同樣奢華的寶馬香車靜靜地停在那里,不知道為什么,一路上總能感覺到一道特別的目光在身上晃動,瞥過去又無跡可尋,只是看見司徒懷洛迷茫地望著路邊的樹木,游移不定,是他嗎。
大概酉時的光景我們便到了食神居,沒想到昨天才來過一趟,今天又有幸來此用飯了。
掌柜的兩眼閃動了片刻,便恭謹地請我們一行人上了樓,還是原先的那個包廂,這里似乎是司徒懷洛的專用包廂,食神居的特別待遇。
后來我問易恒他是否也占了一個專用的包廂,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目光緩緩地瞥向對面的雅室,一舉一動已然說明了事實,看來帝都有錢有勢的人都以占有一間私人的包廂而自豪。
說起來也怪,昨天與明王等人吃飯倒是無拘無束的,時不時說幾句笑話。今兒有易恒在場反而拘禮起來,只是簡單地吃著面前的菜肴,輕啜幾口眼前的果子酒。那道目光又出現了,我終于肯定那是屬于明王的注目,很是復雜,讓人琢磨不透。
與此同時,易恒與我不期然對視了一眼,目光清然地飄向明王,舉起酒杯走到他跟前沖他晃了晃,不緊不慢地說道:“咱們好好喝幾杯,高興高興!”一抬手,眨眼的功夫,一杯長春白下了肚,一揚酒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