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易恒下午來過后一般晚上是不會過來的,而且今天沈碧凝有受了委屈,若是他到我這邊來反而會火上添油,再者他又看透了她的兩面雙刀,所以可以肯定今天晚上他是不會去她那邊的,那么他就是去東苑了。這樣想著倒覺得輕松了許多,看來晚上的行動可以順利進行了,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還好以前的蒼青色男裝還在,我的嘴角頓時柔和地上揚,晚上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戌時,懷遠準時的響起了布谷鳥叫聲,我輕柔地回應了三聲,于是兩人便碰面了。
“懷遠,今晚有事情要拜托你。”我直接說道,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他深邃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疑惑地問道:“今兒怎么換上男裝了?”
我白了他一眼,簡單地回道:“辦事。”
他“唔”一聲,不再說話,只是靜默地看著我。
我輕咳了一聲,緩緩地說道:“是這樣的,我想去西苑教訓一下沈碧凝,你可不可以替我換一下妝,也就是易容,到時候還要擾煩你你配合一下。”
他點了點頭,長臂一伸將我摟在懷中,咻一聲便飛離了南苑,不一會兒便到了他的私人宅院。
他干凈利落地為我敷了藥膏之類的,然后往上邊敷了一層輕薄如蟬翼的皮兒,仔細地捋平,“好了。”
我興奮地跑到鏡子前看了看,呀,自己都不認識了,眼前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公子,濃眉大眼,挺翹的鼻梁,一張薄而紅的美唇,倒也是清秀養眼的,可惜臉上有幾顆小褐斑,像撒芝麻一樣零落在巴掌大的臉龐上。
“好了,那我們走吧,一會兒可要聽我的吩咐哦。”我摸了摸一絲不亂的頭發,一本正經地說道。
“等等,把這顆藥丸吃下。”他遞給我一粒烏黑的丸子,挑了下眉毛。
我“唔”一聲,接過小藥丸一口咽了下去,后知后覺地問道:“這是什么藥丸,甜甜的好像蘋果的味道。”
“這是變聲丸,可以保持兩個時辰的藥效,沒有副作用。”他拍了拍我的肩,淡然地解釋道。
“原來是這個作用,你考慮得真周到。”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出口說道,自己也嚇了一跳,怎么是這樣的聲音,清脆稚嫩,好像十來歲的小孩似的。
“嗯,我們走吧。”他不待我反應過來便一把摟著我往外邊飛去,又一次經受冷風的侵襲,哆嗦了幾下終于在以凝居一個僻靜的角落停住了。
“在哪邊?”他直接問道,我指了指那間最豪華的燈火珊珊的內室,他明了地點了點頭,便攜著我咻地竄了過去,在別人看來好似一陣風嘩地吹過,片刻便消散了,而我們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帷帳之內。
層層帷帳低落下來,隨著方才的一股勁風飄飄地揚起,我們便見著了床榻上的沈碧凝,此刻她似乎在做針線活兒,樣子很是專注,并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到來。
我上前幾步,懷遠緊跟身后,故意放大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室內顯得格外刺耳,我想她應該聽到了。
“梅香,怎么今天走路這么重?一點規矩也沒有。”她頭也不抬地說道,話語倒是親近得很,沒有與我說話時的輕蔑傲慢,看來梅香與她關系是極好的。
我輕咳了一聲,正色說道:“你看看我們是誰!”
她聞言猛地抬起頭,見是兩名陌生的男子,一臉的詫異,愣愣地不說話,半響就要開口驚呼,被懷遠一個隔空點穴制住了,口不能言,只好手腳胡亂地比劃著,很是滑稽。
我呵呵地笑了笑,直言不諱地說道:“你這個女人不僅沒有規矩,而且心眼壞,看你還怎么害人!”
懷遠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按著我教他的話,冷冽地說道:“我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安陽怪俠,專門打抱不平,這些日子借宿在府上,無意間看見了你的所作所為,很是生氣,所以決定好好教訓教訓你。”
我嗯嗯地點了點頭,不客氣地說道:“是呀,我們還親眼看見你用什么花顏粉害人,還有呀還畫花臉來陷害別人,不過怎么你也沒得逞,真是大快人心!要不要也給你上點花顏粉?”我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詭異地沖她笑了笑。
她連忙擺了擺手,無措地往后退,緊緊地裹著被子,惶恐地看著我們,眼淚稀里嘩啦地流著,最后低下頭俯身給我們頻頻磕頭,因為有一席軟軟的墊被,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她會怎么樣。
懷遠不為所動地看著我,抬了下眼皮示意我大膽地去做,我會意地點了點頭,一步一步地走向床榻,沒想到捉弄人這么好玩,特別是對付壞人的時候,心里樂不開支。
“放心吧,本——本公子最懂得憐香惜玉了,一定好好地跟你抹上最美麗的花顏。”我詭笑著說道,眉毛歡快地一挑一挑的。
她嚇得連連后退,已經縮在了床角,瑟瑟地抖動著,手胡亂地揮舞著。
我“呵呵”地幾聲怪笑,便上前將粉末灑在她的身上,反正是次等的癢癢粉,多撒些也沒有關系,歡快的揮灑著,不一會兒便用掉了半瓶,見好就收,飛快地回到了懷遠身邊。
我將瓷瓶還給他,拍了拍手,泄恨地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要是再讓我們發現你做哪些可惡至極的事情,可沒這么簡單了。”
沈碧凝失魂落魄地啜泣著,樣子不知有多糟糕,頭發凌亂地散在臉上,好像街上的乞丐,讓我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有些后悔地看了懷遠一眼。
他知曉地拍了拍我的肩,溫潤地低聲說道:“沒什么,你不過是教訓她如何待人罷了,沒有錯的。”
“你好自為之吧,要是讓我們知道你還做這些糊涂事,我們絕對不會輕饒你。”懷遠無比厭惡地看了床上糟蹋的女人,片刻便將視線落在了我身上,輕柔地說道,“我們走吧。”
于是我們便如風一般回到了南苑。
“對了,你還沒給她解穴呢?”我猛然想起這事,便出聲說道。
“放心吧,半個時辰后便會自動解開,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拍了拍我的肩,溫和地望著我,一身的黑衣靜靜地融進了濃濃的夜色中,只看見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在熠熠生華,流光溢彩。
“嗯,晚安。”我沖他擺了擺手,便轉身往屋子走去。
忽而一陣風襲來,他肅穆地站在了我的前方,我摸不著頭腦地望著他。
他指了指臉,我才明白過來,沒有他的幫助我如何脫下這層皮囊呢,只好靜靜地看著他。
“我們進屋處理吧。”他自然地牽著我的手,往里邊走去。
又是一陣涂抹,那層薄薄的皮便化成了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他拿了一塊干凈的帕子擦了擦我的臉,不一會兒便一切都處理完好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湊到鏡子前仔細地端詳了一番,除了微微地泛紅,一點也看不出方才的那番折騰,真是太神奇了。
“謝謝你,懷遠。”我感激地說道,看著他手中的瓷瓶,思量了一下,一臉的興奮,連忙指了指他手中的瓶子道,“師父,以后可不可以教我易容的本領,湊合著就行啦。”
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要是學到了這門本事,以后想出去溜達就畫個妝一下子就換了模樣,任是易恒也認不出來吧,一想到這些我便有些激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好吧,明天教你,不過還是少用的好。”他不咸不淡地說道,拍了拍我的肩,輕緩地說道,“我該走了,明天見。”
于是今天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我興奮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大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此刻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綿綿細雨,一點點澆灌著余熱未散的大地,或許有什么將會從大地的某個角落猛地竄出來,那是什么呢,誰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