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最喜歡哪一科啊?”時一拋出他今天最后一個問題,這幾天他一直在問關于我的事情,在“初三畢業”謊言以及“包里沒有了帳篷和睡袋變得很輕了”想法的驅使下,我勉勉強強的已經把我的初中生涯回憶完畢了。
明天他要是繼續問下去,我是不是應該展望一下我的高中了?一邊搭帳篷,我一邊憤憤地看著他——要不今天把他干掉然后拋尸算了。“時一,輪到我問你了吧?”
“哦,可是你對我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啊?”他驚訝的看著我,轉到帳篷的另一邊,把綁了繩子的地釘釘進地里。
“誰說我沒有了,”我把兩個人的睡袋拿出來,扔進搭了一半的帳篷里,“你為什么叫時一啊,因為生日是十月一號嗎?”帳篷在睡袋的沖擊下倒了半邊,我幸災樂禍的笑。
他郁悶的瞪了我一眼:“說了不是那個十一,還有,你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在這種地方搭帳篷,真的安全么?”我有點擔心的看看周圍的情況,我們兩個已經有些接近海邊了——從有點潮濕咸澀的風的味道,還有越來越難找的露營地就可以看出來。而且,從前天下午第一次看到追蹤我的保鏢開始,他們的影子就開始陰魂不散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是幻覺么?
不是!
我猛地轉過身,背對巷口,那幾個人走過去,說著什么。確定他們后面沒有人,我悄悄的跑到巷口,貼在墻上,仔細聽著。
“下一步怎么辦?”“這里應該已經是盡頭了,難道跟那個人說的不同?”“老板不都說那個人說的肯定沒錯嗎,再找找,或許他還沒來到呢。”“那我們這兒再停……”
拐彎了。
“你在干嘛?”
我嚇了一跳,見鬼一樣看著時一。
“鬼鬼祟祟的,怎么了嗎?”他皺著眉,從巷子里伸出頭去,左看看右看看。
在前進路線附近,再也找不到合適的露營地點了,時一囊中羞澀,住不起旅館(正合我意),所以我們只好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小小的巷子里,選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安營扎寨。雖然我覺得很不安全,但是時一以他大條的神經以及結實的肌肉(沒看出來)跟我保證,絕對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半信半疑,我在書包里翻了一通,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萬一不小心買了電棍之類的東西。
“還早,我們出去轉轉吧,”他笑著,指指自己的肚子,“這兒總能找到你能吃的東西了吧?”
“那好吧。”我把錢包拿出來,其他的東西塞到背包里,扔進帳篷。
“喂,這樣好嗎?”他背著背包,猶疑的看著我。
“反正我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丟了可以再買,”我看他一眼,補充,“我不像你,裝著日記還有相機,都是丟不得的東西。”
“哦,也對哦。”他點點頭,腳步無比輕盈的飄了出去,估計等不及想吃點能吃的東西了。
維護時一脆弱的心靈!?好吧,我實在是多慮了。
“沈一默,你慢的很!”他很不耐煩的,在巷口揮著手大叫。
我從石化狀態中醒過來,一邊思考:過會兒如果他太丟臉,我怎么才能讓人覺得我并不認識他呢?
時一所謂的“牙祭”,在綜合考慮到各方面因素——主要是銀子——之后,定在了快餐上面。
我看著面前的食物:麥當勞的漢堡,袋裝蝦條,瓶裝可樂,桶裝冰淇林(附贈兩把小勺子),兩顆泡泡糖。
“真有你的,”他一邊笑,一邊看著面前這攤東西,“我不知道原來快餐可以這么吃的。”
周圍一片竊竊笑聲,我們的被圍觀率直達百分之二百。
“這就是傳說中的‘歡樂套餐’,是吃快餐的最高境界。”我嘴角帶著惡作劇的笑。
時一打開包裝,毫不客氣的咬下一大口漢堡。
我看著窗外,相似的景色,有一點想家。
“小唔……”
“吞下去再說話。”我斜著眼睛瞪他,名字被亂改很不爽。
“你是不是離家出走的?”他吞下嘴里的食物,然后喝了一口可樂。
被發現了嗎,應該不會,我露出一副極其茫然的神情來:“不是啊,怎么了?”
“感覺,有點像是跟家里人吵了一架跑出來的。”他撇撇嘴,繼續吃。
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嗎?我倒是想,但是除了杜宸,有誰會跟我吵呢,老爸根本沒時間,老媽才懶得跟我無理取鬧,沈儒的話,恐怕會打著哈哈蒙混過關。我靠在座位上,看著面前一堆,有點郁悶。于是拿起勺子,開始挖冰淇林。
“小心會吃壞肚子哦。”他笑著,眼神慈愛,活像在看自己的兒子。
我一陣惡寒,頭轉向外面,想要透透風。
一轉不要緊,發現正在找我的保鏢同學們正站在外面四下張望。
我忙轉過來,開始有點后悔坐的位置那么招搖了。現在只要哪個小朋友從外面路過,來一句“那兩個哥哥好奇怪啊”,我的離家之路就有可能被斷送。
“你怎么了?”時一奇怪的看著我。
我搖搖頭,啃著勺子,不敢回頭看窗外:“快點吃,吃完回營地,早睡早起,交通也會好一些。”
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左右,時一左看看右看看,一臉疑惑的樣子。因為平時他就有多動癥傾向的緣故,我也沒有問他到底是怎么了。
掀開帳篷,我向后退了兩步,被什么絆了下,摔在墻邊,心臟砰砰亂跳。時一被我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把我扶起來。
“哎呀,原來這兒有人住啊。”陰陽怪氣的聲音,討厭至極,那個人從里面爬出來,動作十分緩慢,周圍暗得很,我完全看不清他長什么樣子。
“哎?你是誰,怎么在我們帳篷里?”時一無害的語氣。
“你們的帳篷,誰說是你們的帳篷啦,你寫名字了?”
巷口果然被堵了,有組織有預謀有準備的圍追堵截么?為什么先找到我的不是那群保鏢啊。我郁悶的想,拉著時一往前,盡量退到角落——我并不是體能派的,跟外面那幾個高個子比起來,時一顯然也敵不過,萬一真的打起來,在角落里能少挨幾下。
“你們想怎么樣?”時一大有隨著電視上被困少女的戲路往下演的趨勢,我吞口口水,在想接下來那人會不會說“你叫吧,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的”。
沈一默,什么時候了腦袋里還滿是無厘頭的想法。
“不想怎么樣,哥幾個喝高了,想活動一下。”那個人站到自己伙伴中間去,聲音依舊討厭的可以。
“比什么,散打,還是空手道,你選一個吧,”我深吸一口氣,手伸進口袋里,里面有沈儒買給我的一個求救裝置,直接向警方求救,但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想按下去,“跆拳道就算了,我們都不太會。”
“哦,很厲害的樣子啊,”那個人說,轉頭看了看后面的人,瞬間有了信心,“單挑怎么樣,你們派一個挑我們一群,職業的不要欺負業余的啊。”
汗顏,這群白癡,完全沒聽懂什么暗示嘛!
“你真的會么?”時一很小聲的問,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對面響起一陣笑聲。
我無奈地瞥了時一一眼,閉眼,按下手里的按鈕。
輕輕地咔噠一聲,我知道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拖時間了。
“喂,你們這么一群人,欺負我們兩個也不好吧?”我說,盡量聽上去沒有任何挑釁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