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是考試周的關系,又或者是因為籌辦的人是蔣延雨,班里的元旦活動究竟沒有能夠舉行。然后,在苦悶的考試周里,唯一能讓人高興的事情,恐怕也只有我們策劃已久的黎耀的生日了。
星期二早上的時候,時一就心癢的坐不住了,嚷嚷著爬出什么亂子,非要我跟他翹了自習去商店訂蛋糕。
我無奈,收拾書本,輕輕地碰了碰黎耀:“黎耀,我要去給蔣延雨整理資料,先走了。”
“多不多,要不要幫忙?”他輕輕的問,很小心的不打擾埋頭題海的人。
“時一會幫忙的,你復習吧,明天就考試了。”我笑了笑,指指時一,后者很虛偽的笑著點了點頭。
恰巧坐在旁邊作為的蕭予懷疑的瞪了我們兩個一眼,也收拾了東西跟了出來。
“你跟著干嘛?”時一很不樂意的樣子,他跟蕭予簡直是天生的氣場不和,見面不吵架就已經很忍讓了。
往常來說,此話之后必然要應該有一番唇槍舌劍,但是蕭予只是翻翻白眼,并沒有還擊。“你們不是要給黎耀訂生日蛋糕去嗎,我也一起去。”
并不是詢問的語氣。
“誰告訴你的?”時一警惕的看看教室方向,黎耀一動不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很專心的做著題。
“林晗。”蕭予撇撇嘴,毫無保護線人的意愿。
時一郁悶,看上去已經在心里大罵叛徒了。
“那就一起吧,選蛋糕的話,也許女孩子的眼光比較好呢。”我笑,把書包背好。
時一瞪我一眼,在前面走著,一語不發。他的包是挎包,稍微正常點的人應該都是單肩背的,可是他偏偏就像是個小學生,非要斜挎著,后面跟著的我和蕭予看著他孩子氣的背影,不由的相視一笑。
蕭予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很好看。
“所以,明天晚上,八點鐘就位咯?”蕭予問。
“是啊,我想到時候把燈一關,然后蠟燭一點,讓黎耀嚇一跳。”我笑,看著時一側著偷聽的耳朵。
“那時候是不是有點晚了?”她想了想,問。
“沒有吧,還好,天黑得早嘛,而且大家都考完試了,能放松一下。”我仔細的分析著。
“都考完試了。”時一轉過來,重復我的話,狠狠的瞪了一眼蕭予。
“就只剩英語了嘛。”我笑,掩飾過去,蕭予只是皺了一下眉,并沒有深究。
蛋糕店在超市里面,平時偶爾過來買些面包吃,也買點小盒的巧克力蛋糕,沒太見過生日蛋糕,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
老板遞給我們兩本圖樣,然后去忙自己的了。
我們三個把凳子一拉,把厚厚兩本圖樣放在上面,然后蕭予坐在中間的凳子上,我和時一一人一邊站在她身旁,三個人湊在一起看著上面的圖案。
“這個全是生肖動物,全部PASS掉!”蕭予獨裁的性格馬上展現了出來,重重的把那本滿是動物圖形的圖樣往旁邊一拍。
雖然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但是我們兩個并沒有反對——因為誰都不會覺得黎耀會喜歡那種東西。
“黎耀喜歡什么顏色?”蕭予問,轉向我,似乎覺得我會知道。
喜歡畫畫的人,應該所有的顏色都喜歡吧……
“天藍色。”時一說,無比肯定。
“是你喜歡天藍色吧。”
“沒有啊,雖然我喜歡沒錯,可是黎耀的確也喜歡天藍色,他說過的。”時一對蕭予的質疑很不滿意,自己伸出手去,翻到天藍色系。
“那他喜歡水果還是巧克力?”蕭予又問。
“巧克力,基本上所有的都喜歡。”時一又說,又翻到巧克力那一頁。
我突然有點奇怪的感覺,看著時一。
他專心的在圖樣上面找著圖案,并沒注意到我的目光。
“注意隱蔽!”我叫,把他們兩個拉了一把。
那兩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什么事情,只是順從的被我拉著,弓著身子趴在蛋糕柜臺的后面。
老板娘出來了,奇怪的看了我們一眼,我拼命地朝她做著“噓”的手勢,還好她什么都沒有問,只是把剛烤好的蛋糕放到柜臺里去。
那兩個正要問,我們頭頂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請問還有黑森林蛋糕嗎?”
三個人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氣。
“有的,在里面,我去給你拿,請等一下。”老板娘回到后面的工坊里去了。
我們三個弓著身子,在柜臺下面交換著驚駭的眼神,我幾乎都能聽見他們兩個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著……然后我發現,我聽到的只是我心臟的跳動,快的像是兩顆心臟一起工作。
“拿好,慢走。”
“謝謝。”
我從柜臺的一角露出一點腦袋,想要確認黎耀馬上離開超市,誰知一眼看出去,碰上的竟然是黎耀帶著微笑的眼神。
我嚇了一跳。
他繼續笑著,右手食指放在唇邊,然后搖了搖頭,提著蛋糕去收銀臺了。
時一一把把我扯回來:“你干嘛,會被發現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等了一會兒,然后半蹲著站起來,看了看收銀臺,黎耀已經不在那兒了,應該已經離開了。我站起來,活動一下已經麻掉的腿。
“你這個笨蛋,那樣會被發現的!”時一狠狠地在我腦袋上敲了一記。
我抱著腦袋,皺著眉瞪他:“沒有被發現啦,快點選,選好以后回寢室,說不定能夠蹭他一塊蛋糕吃呢。”
時一回過神來,撲回圖樣旁邊去了。
蕭予斜睨了我一眼,什么都沒有說,坐回自己的凳子上去了。她的眼神里有一種心知肚明的意味,讓人覺得很是心虛。聰明的女生往往善解人意,可是太聰明,就像蕭予一樣,總會讓人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對于這種女孩子,或者最好的方式,便是敬而遠之。或許只有林晗那種,沒有心機也沒有秘密的人,才敢和這種女生對視吧?
星期三下午考高數,一大早那三個就爬起來去上自習了。我一個人拎著鑰匙跑到四樓的會議室,把前一天從超市順手買的彩帶和氣球全部都布置好。
高中也好,初中也好,我經常是一些活動背后的策劃人,所以對這方面,算是熟門熟路了。我喜歡看別人驚訝也好,喜悅也好,感動也好的表情。雖然特別害怕“喜極而泣”這種事情——陸君可有一次感動的抱著我哭了起來,后面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我女朋友。
其實或者更精確的描述,我喜歡看著周圍的人笑。
或者是一直以來,都太孤單,所以只要是遇見的人,都想要好好地珍惜。而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那似乎已經成了我為自己定義的,自己存在的意義,也說不定。
直到認識沈儒之前,我都不知道除了這個,自己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我給給別人做心理咨詢,傾聽分析給建議,我制造快樂,制造歡愉的氣氛……
就像是一個害怕被討厭的小孩,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討人喜歡。
現在想想,究竟是天性使然,還是只是因為過于受到冷遇,過于被父母忽視的童年。
我止不住的,微微的笑著,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看著被我裝飾了慢慢的彩帶和氣球的會議室,兩個星期以來,第一次完整的,一點一滴的回憶起和沈儒相遇以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