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下啃完手里的兔肉,老者也走到火堆旁邊,挨著九兒坐了下來。“小娃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九兒。”九兒看也不看老頭一眼。
“呵呵,是個好名字啊。”老頭自顧自的說著,接著又慵懶的伸出手臂,舉到空中。九兒只覺得眼前一花,暗綠色的光芒從老人的右手臂上散發出來,還帶著青草的氣息。
“你,也是巫師?”九兒驚訝道。
“呵呵,怎么,想不到吧。”老人很是得意。
“確實沒想到,不過你的光芒怎么是這個顏色的?”九兒疑惑的問道。
“在這個大地上,草青色的族人也只剩我最后一個了吧。”老人的語調里透露著蒼涼。
“那你知道我娘身上的咒術是怎么回事嗎?”九兒問道。
老者凝重的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說道:“那種能夠封住人類內力的巫術,是金巫族的長老獨有的,他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寒冰封印。據說,施展此咒時,需要讓受咒者吞下一塊寒冰,然后才能進行封印。
“這個咒術,世上只有金巫族的長老能夠運用出來,所以,小瑛的咒術一定是他們那些老不死的弄的。小瑛失蹤了5年,我們這些人還以為,她是故意躲著我們,誰知她卻被這樣的咒術纏上。失去了內力,她的生活連平常百姓都不如吧。
“我應該快一點將她找到的,動作再快一點。”帶著深深的自責,老者又說道,“九兒,你對于巫族的事還不了解吧。”
見九兒點著頭,老人笑了一笑,說道:“遇到你也算是我們的緣分。”
寂靜的夜空,淡淡地月光,時不時的蟲鳴,讓整個大地看上去是那么的祥和,但是就在這一片祥和之下,又暗暗流動著什么呢。
2天后,世錦城的主道上,三男一女緩緩的行著,每人都牽了一匹馬,臉上都露著疲態,沒錯,這幾人就是秦瑛、楊飛、楊安與阿武。街道上人來人往,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四人的出現。
楊飛走到一處小巷時,卻停了下來,轉頭對秦瑛說道:“我們到了。”很快,幾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小巷的陰影里。小巷深處是一道暗門,楊飛輕輕地敲了敲,就有一個仆從模樣的人從里面走出來。
秦瑛跟著楊飛和楊安來到會客廳,見到早就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楊飛說道:“父親。”楊安卻喊道:“爹。”這男子就是世錦城的城主,叫楊成。
稱呼的不同就可看出來父子的親密程度,楊飛雖然比楊安大,但是卻不是正妻所出,自然在家里地位就不如楊安了,再加上楊飛是王宮里的暗衛,常年也難得回家一次,與楊成的疏離是在所難免。
“嗯,都回來了啊,事情辦得怎么樣了?”楊成淡淡地問著,隨手端起旁邊桌椅上的茶,呷了兩口,那神情仿佛沒看到兩人身后的秦瑛一般。
楊飛見自己的父親如此無禮,卻不知道說什么好,急忙讓開一步,說道:“只找到了失蹤的大小姐。”楊成聽到這話,抬起頭看了秦瑛一眼,又繼續喝起茶來。
秦瑛見此,卻并不著惱,笑了笑說道:“城主是不是有些失望呢?”
“我會即刻命人送姑娘去面見陛下,姑娘一路辛苦,理應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去京城的路還很長。”楊成說完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就走進了內堂。
楊飛心里怪道,“父親什么時候架子這么大了,難道他不知道眼前的這位是公主?”而楊安見到楊成的作風,心下卻對自己之前的尊敬有些后悔起來,看來這也不是個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秦瑛也不理會眼前神情不定的兩人,隨著領路的丫鬟來到了為她專門準備的客房,門前,少女說道:“浴盆已經準備好,放在小姐的房內了。小姐若是需要人服侍,隨時可以叫小的。”
“你叫什么名字?”秦瑛冷冷地問。“小的叫小小。”小小說。
“嗯,你可以走了。”看著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秦瑛才緩緩的推來房門,就在剛才與小小說話的時候,她明顯感到了屋內有人,刻意掩蓋的呼吸聲怎能逃得過秦瑛的耳朵。
慢慢關好門,秦瑛說道:“出來吧,別鬼鬼祟祟的。”待秦瑛看清從陰影處走出的身影,不覺驚訝起來,但隨即恢復鎮靜:“你怎么在這兒?”
“公主,好久不見了。”蒼老的聲音帶著喜悅。
“是他放你出來的么?”秦瑛低垂下眼瞼,冷冷地問。
“公主真是聰明,不過,倉鴿那小子能夠放我離開,還多虧了公主你的關系。”看著秦瑛黯然的表情,老者有些同情的接著說道:“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么愛你。”
“你胡說!”秦瑛很激動,但還是壓低了聲音,她可不想引來其他人。
“哼,幾日前你不還是與他在一起,怎么是我胡說了?”老者說著,有些得意。
秦瑛的臉色卻微微的變了一變,驚道:“你如何知道的?”見秦瑛如此老者越發得意起來:“呵呵,這當然是因為我那塊石頭。那小子雖然放我走,但是并沒有解開玉石的限制啊。之前他在憤怒下使用了巫力,我怎么能沒有反應。更何況還是在楊安的面前,是我讓楊安帶著我的玉石去找你們的。”說著,微微嘆了口氣,“這也算報了陛下當年的救命之恩了。”
聽著老者的敘述,秦瑛臉上的驚訝慢慢褪了去,取而代之的竟似一股嘲笑,老者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睛又看向秦瑛,沒錯,就是嘲笑。這一下,他心里慌亂起來,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個地方出了問題。
“呵呵,沒想到過了這么長時間,你還是如此的自作聰明。”秦瑛說著,笑意不減。
“我,我怎么,哪里說錯了么?”老人并不喜歡被秦瑛這樣說。
“錯了,大錯特錯了。”秦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地說。聽到秦瑛這樣說,老者的氣勢頓時軟了下來,但還是嘴硬的問道:“哪里錯了?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說清楚。”
秦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嗅了嗅,說道:“用這樣廉價的茶葉來招待我,看來你并沒有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那好,我就告訴告訴你。
第一,前些天我并沒有和倉鴿在一起;第二,讓你的石頭發熱的人這世上不僅有倉鴿一人;第三,楊安當時面對的不是倉鴿。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不相信這世界上除了倉鴿,還有誰能讓我的玉石發熱。”老頭子滿臉不信的樣子,心里卻在打著鼓。
“當然有,他的女兒。”看著老者驚訝的表情,秦瑛又補充道:“也是我的女兒。”晃著手里的茶杯,秦瑛打開房門,說道:“你可以走了吧。”
老者的悶悶不樂的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悄聲說道:“藩王沙赫發動了叛變,世錦城往南正在戰亂,所以,要去京城得繞道了。”看著秦瑛沒什么變化的臉,老者癟了癟嘴,走了出去。
褪下一層層的衣物,秦瑛坐在尚溫的浴盆里,喃喃道:“九兒,你在哪兒?”想著昨日夜里山洞中的那一幕,絲絲心痛涌上了秦瑛的心頭,或許,當時不該那么放心的讓九兒和師叔走吧。
那日,與九兒分離后,秦瑛等人催馬疾奔,雖然秦瑛猜到追蹤自己的是何人,但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能再相見,不能。但是,很快身后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秦瑛也不回頭去看,只是催著馬跑,剛剛還在身邊的楊飛等人已經落后了好遠。秦瑛不愿意回頭,一股綿綿的巫力卻從身后不遠處傳了過來,繞到她的前面。
疾馳的馬頓時如撞到了墻壁一般,頭骨碎裂,前蹄跪地,將秦瑛甩了出去,但是,秦瑛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聲音再次關切的響起:“非得讓我殺了你的馬,才甘心見我么?”秦瑛看著倉鴿,不知怎的,那恨意就是提不起來,一把掙開倉鴿的懷抱,半天才說道:“既然已經走了,就去繼續你的宏圖大業吧,不要再來招惹我。”
“瑛兒,我承認我確實傷了你的心,那是因為那時的我太年輕,沒有什么能力,甚至連自己的內心都看不清。但是現在不同了,你知道沒有你在的這些年里,我有多煎熬么?”倉鴿心痛的說著,語氣里又夾雜著喜悅,但是秦瑛卻背過身去,不愿意再看他。
“瑛兒,你再看我一眼啊,現在的我什么也給不了你,只是希望你能夠原諒我。還有這個,是你哥哥送給你的簪子。”說著,倉鴿掏出在周家酒店找到的那個蝴蝶型簪子,遞了出去。秦瑛聽到最后一句,急忙轉過身來。看到倉鴿手里的簪子,神情不覺凝重起來:“這是……”
“你忘帶的東西啊。”倉鴿淡淡地說著,語氣里竟然有些調皮的成分。慢慢接過倉鴿手里的東西,秦瑛看了看已經被黑衣人用咒術抓住的楊安和阿武,厲聲喊道:“都住手!”楊飛聽到這話,心下一疑,手中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只見輕盈的身影一閃而過,三人均昏了過去,秦瑛拍了拍手,說道:“我們倆的話還是不要讓其他人聽到的好。”倉鴿會意,對著黑衣人揮了揮手,一群人就架著楊飛等人退到了一邊。
“你把周家的人怎么樣了?”秦瑛注視著倉鴿,面色凝重的問道。
“都殺了。”
“一個沒留?”
“一個沒留。”
倉鴿回答著秦瑛的問題,聲音淡淡地,沒有一絲波瀾。秦瑛聽著倉鴿的聲音,目光竟然變得柔和起來了,輕輕地問道:“這幾年,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記不清了。”倉鴿心里猛地一縮,說道。見秦瑛的目光轉柔和,倉鴿又說道:“瑛兒,你,原諒我了?”
“你要我原諒你什么?殺人這種事本就是你的事,與我何干?我已經說過,我們之間再無半點瓜葛。”聽著秦瑛冷冽的語氣,倉鴿心下黯然起來。
“其實周家的人還剩下一個,就是你與那個下等奴仆所生的孩子,周九兒。你知道她現在在哪么?”倉鴿冰冷的聲音讓秦瑛心里寒意頓起。
“你要對她做什么?”秦瑛問道。
“還能做什么?斬草務必除根。”倉鴿說著,就像在說著毫不關己的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