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香甜,回籠覺舒服,春日的回籠覺則是千金難買的愜意。
天色尚早,杭州城內(nèi)一片清寂,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幾聲鳥鳴清脆婉轉(zhuǎn),卻不影響那些悠閑的人窩在床上享受似睡非睡,如夢似醒的半朦朧狀態(tài)心情。
漸漸的有走街串巷的貨郎擔(dān)著貨架開始沿街叫賣。
“炊餅,新鮮出鍋的炊餅……”
這一聲叫賣開始,仿佛點燃了杭州城內(nèi)的熙攘熱鬧的早晨。
“果子,品種多樣的果子啦!”
“水粉胭脂,鮮花水粉……”
“香油啦,濃香的香油啦……”
“紙鳶,百鳥紙鳶,色彩鮮麗,輕盈小巧……”
五花八門的叫賣聲一聲比一聲響亮,一聲比一聲叫得賣力。街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漸漸的街邊的小販開始出來擺攤設(shè)點,馬車,轎子也慢慢穿梭在街道之上。動物聲、人聲、車聲、船聲,各種聲音開始交匯出熱鬧繁榮的城中早市。
“江湖生軼事,軼事看江湖,新一期《江湖軼事》新鮮出爐啦!”
這一聲叫賣一出,熱鬧的早市似乎出現(xiàn)一絲停頓,接著便更加喧鬧起來。人們紛紛涌向叫賣《江湖軼事》的茶樓前面,迅速排好隊伍等著購買。
這《江湖軼事》是兩月前才在杭州城內(nèi)興起的一本冊子,每半月一期。這冊子不但網(wǎng)絡(luò)了歷朝歷代的名人軼事,評說歷史懸案而且還有連載故事和大宋名人軼事。這冊子讀起來可謂是精彩紛呈,趣味無窮,才出了四期便迅速成為杭州城老百姓茶余飯后談?wù)摰闹匾獌?nèi)容。連茶館酒樓上的說書人遇到《江湖軼事》出刊的時間,就會休息一日。一來他也得去備上一本,儲備談資;二來人人都看《江湖軼事》去了,也沒幾人來聽他說書了,因為一本《江湖軼事》比聽他說一次書貴不了多少。若是聽書的兩人湊一起買,還比聽他說書便宜一些,剩下的錢便可以買寫零嘴一邊吃一邊看,那多愜意。
這不,杭州城一茶樓上,三三兩兩圍著幾個書生圍在一起,分享著《江湖軼事》。
窗邊這幾個書生正在爭論先看那個版面,其中一個一個濃眉方臉書生的書生大聲叫到:“這還用想么,當(dāng)然是先看‘大宋之星’到底寫的是誰?”
另外一個白面的書生則反駁道:“還用看嗎,鐵定寫的是狀元郎啊!咱們還是先看連載的《鑒證錄》吧,這期案情該真相大白了!”
拿著《江湖軼事》冊子的清秀書生則不緊不慢地說:“余某覺得應(yīng)當(dāng)先看《明鏡史冊》這一部分,這才是此冊子的精華所在,否則怎會安排在最前面呢?”
“哎呀,就看一眼寫的誰再回來看你的明鏡和案情不好么?”方臉書生是個急性子,他說著就要上前搶冊子,卻聽旁邊的書生大叫道:“呀!竟然沒有寫狀元郎,寫的是榜眼!”
方臉書生一愣,趕緊沖到鄰座,一把奪那大叫書生手中的冊子,仔細(xì)看了又看。就在被奪了冊子的書生剛要出口斥責(zé)他時,他突然放下冊子,著往茶樓門口沖,一邊走一邊大笑:“哈哈,哈哈,老子贏了!老子贏了!早知道能贏,老子就多押一兩銀子了!”
這邊原先與他爭執(zhí)到底先看哪部分內(nèi)容的兩個書生見狀,相互對看一眼,然后默契地?fù)u搖頭,均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依周兄看,這冊子為何避開大熱的狀元郎不寫,反而花如此重墨描寫榜眼?”
姓周的白面書生指著那冊子上的白字黑字,對清秀書生道:“這上面不是寫著么?榜眼韓琦自小被譽為神童,文韜武略,性直剛正、有勇有謀、立場堅定、能安邦治國,而特別提到的這叫包拯的進(jìn)士則是至忠至正、至剛至純、仁義孝順、嫉惡如仇、不徇私情。”姓周的白面書生說到這,故意頓了頓,然后壓低聲音對依舊疑惑的清秀書生道,“看出什么問題沒?”
清秀書生茫然地?fù)u搖頭,一臉疑惑。
“你再看看下面一句,寫的什么?”
清秀書生忙拿起冊子,仔細(xì)看去,喃喃念出:“如此人才必定會為大宋開創(chuàng)清朗乾坤。”
“這兩人一個文武雙全,一個仁義孝順,都是剛正之人,都是一身正氣,而后面那句開創(chuàng)清朗乾坤則是點金之筆!想一想,如今大宋之乾坤怎么就不清朗了?”
“呀!這些……難道是在……是在影射……”清秀書生這下恍然大悟,說道最后又趕緊緊閉雙唇,瞪著眼驚訝地看著白面書生。白面書生會意地沖他點點頭,確認(rèn)了他的猜測。
清秀書生嘆道:“印制這冊子的人真是大膽,想必他們有麻煩了。”
“這可未必!”白面書生又若有所思地?fù)u搖頭,高深莫測地笑道,“或許人家有靠山。”
在這兩名書生旁邊,坐著一名灰衣書生,手中也拿著一本《江湖軼事》,與別人不同的是他是一個人。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手中的冊子,似在認(rèn)真看著,但他朝旁邊那堆人傾斜的姿勢泄漏了他對那群人所議論事情的關(guān)注。
在他旁邊的另外幾名書生,一邊喝茶一邊激烈討論著那名叫《鑒證錄》的連載話本。
“你們看,你們看!我就說了特定是那大夫人動的手腳,與自家侍女分享夫君已是大度,又怎可能容下侍女之子?”
“古往今來多少事都壞在善妒婦人手中啊!”
“以貍貓換走孩子,然后將襁褓間的嬰孩據(jù)為己有,還真是妙計。”
灰衣書生聽到最后這句,手情不自禁一抖,臉上也頃刻變色。他猛的抄起那本《江湖軼事》放進(jìn)懷中,扔下一塊碎銀子,急匆匆地出了茶樓。
灰衣書生剛走不久,進(jìn)來一名黑衣人,這名黑衣人身材高大,卻異常消瘦,滿臉疲憊,像是趕了遠(yuǎn)路的人。但此時茶樓的眾人根本沒人奇怪這風(fēng)塵仆仆的人為何不進(jìn)客棧反而跑到這茶樓上來,大伙激烈地討論著《江湖軼事》上刊載的那些奇聞異事。
黑衣男子向掌柜要了一杯茶,撿了一個座位坐下,看著投入討論的眾人,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喝完幾杯茶后,那些個書生的討論還沒結(jié)束,而且是愈加激烈,但黑衣人顯然對他們的討論內(nèi)容失去了興致,他放下茶杯,疾步來到掌柜面前,抬手遞過十幾個銅板道:“掌柜的,這讓大伙爭論不休的書冊,是哪里印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