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三滿頭大汗的樣子,沐云曦覺得他應(yīng)該是一路從街上跑回來的。
“你是說王堯臣中了還是包拯中了?”
“都……都中了!都中了!”沈三一邊點頭一邊使勁地喘氣。
畢升從房中走出來,遞給沈三一壺水道:“先喝口水再說話。”
沈三咕咚咕咚地將茶壺的水喝了大半兒,定了定神對沐云曦興奮地嚷道:“你說的那個王堯臣真是厲害,竟然高中狀元!把有神童之喻的大熱門韓琦都比過了,韓琦只中了榜眼。”
“什么?王堯臣中了狀元?!”沐云曦沒忍住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把拽住沈三的手,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被她這么一拽,沈三差點把茶壺打了,他趕緊抱緊茶壺,樂呵呵地道:“是啊,是啊,千真萬確,榜首第一個名字就是王堯臣,我看得真切得很!”
“真的?王堯臣真的中了狀元?金科狀元!哈哈……”沐云曦高興地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有種自己高中了的感覺。王堯臣高中狀元,那那拉面館的狀元面豈不是成了金子招牌?豈不是比菩薩還要靈驗?當初她取狀元面這名完全出自營銷手段,哪知道還真的就吃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狀元來。有了王堯臣這活招牌,那間拉面館想不火都難啊!若是將王堯臣拉到拉面館再溜達一圈……呃,好似她想多了,現(xiàn)今那拉面館好像已經(jīng)與自己無關(guān)了啊!
興奮了一小會兒,沐云曦漸漸冷靜:王堯臣是大宋的狀元,但在她在現(xiàn)代歷史書介紹中竟然沒聽過他的名字。他此次高中的風頭連有神童之稱又在后世名氣頗大的韓琦都蓋過了,他的仕途應(yīng)該是前途無量啊!怎么她連聽都沒聽過他的名字?
沈三正在一旁興奮地同畢升說著街上的盛況,并一一細數(shù)熟識的書生學(xué)子有哪些人上了榜又有哪些名落孫山,冷不丁聽到沐云曦問他:“包拯是進士第幾名?”
“包拯?哦,他在第三十名上,乃今科一甲進士。你讓我關(guān)注的這幾個人的名次我特意看了幾遍。”沈三說到這里十分崇拜地看著沐云曦,“金科狀元竟然都是流云熟識,咱們這一期的《江湖軼事》可是有寫的了。”
許久不說話的畢升一聽到沈三說起《江湖軼事》也有些動容,眼角眉梢也染上絲絲興奮,他高興地說:“有了狀元郎的獨家消息,這期《江湖軼事》特定要加印,我得去準備準備!”
沐云曦面色凝重,擰著眉緩緩說道:“咱們這期不寫狀元郎,只寫有神童制稱的榜眼和一甲進士包拯包希仁。”
聽了她這話,畢升與沈三均是愣愣看著她,不明所以。
“為何咱們放著狀元郎不寫,偏偏去寫探花和三十名的進士?”沈三對沐云曦這個決定感到十分不滿。
“我說不寫,自然有我的道理,不必多問,照辦便是!”沐云曦的心情有些混亂,王堯臣高中狀元這件事情分明是一場驚嚇!
目前廟堂之上形勢嚴峻,王堯臣偏偏此時拔得頭籌高中狀元,如此風光,如此榮耀必定會成為那對母子爭奪的目標。不僅他,恐怕這一屆所有進士都必須面臨站位選擇。
權(quán)利斗爭歷來都是殘酷血腥的。
“沈三哥,告訴墨生,寫榜眼韓琦的時候一定寫上此人性直剛正、敢犯顏直諫并且文武雙全、有勇有謀,立場堅定;文可治國,武可安邦。寫包拯時則要寫他至忠至正、至剛至純、仁義孝順、嫉惡如仇、不徇私情。再加上一句:如此人才必定會為大宋開創(chuàng)清朗乾坤。”
根據(jù)沐云曦所知的歷史,韓琦注定是要卷入這場官家母子的龍爭虎斗。并且韓琦的崛起也正是因為卷入了這場爭斗,他在仁宗掌政后不斷建功立業(yè)、逐漸掌握大權(quán),直到宋仁宗駕崩后他還又繼續(xù)輔佐了英宗、神宗兩位皇帝,成為少年的三朝元老忠臣。既然這場爭斗能讓他功成名就,何不將他早些推進波瀾中,讓他能盡快為少年天子分憂。
至于包拯。歷史記載他中舉后不久便辭官守孝,守了整整數(shù)十年才再次出仕為官,從此青云直上,節(jié)節(jié)高升,寫下彪炳千秋的濃墨史詩。即便卷入這場爭斗會受到什么波及對他的人生也是不會有太大影響。
沐云曦真正擔心的人是王堯臣。他身為金科狀元,卻在歷史上籍籍無名,連她這個知曉一些宋史的人都沒聽過他。他的起點如此之高,又怎會悄無聲息的沉寂在歷史長河中?
只能說明,他若卷入這場爭斗只有一個結(jié)局……
是旁觀還是介入?
沐云曦十分矛盾。
“流云,流云?”見沐云曦轉(zhuǎn)身往內(nèi)院走去,沈三急忙叫住她,本是想勸服她將狀元郎的一并寫上,卻一連叫了好幾聲都不見她有點兒反應(yīng)。沈三正要再喊,一旁的畢升卻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對他搖搖頭。沈三有些不甘,擰著眉尋思:只寫榜眼與進士,任誰都會奇怪,若是墨生問起原由,便讓他想個辦法將狀元郎一并寫上……
他這邊主意剛剛出爐,還來不及自我得意便聽沐云曦的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果決中帶著霸氣:“告誡墨生,不許寫關(guān)于狀元郎的只字片語!一個字都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