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西,柴房。
一個衣著單薄的人蜷縮在陰暗的角落低著頭,雙手抱膝,一動不動。
她不想這樣做的,郎主對她有恩,夫人對她寬厚,她這么做是背叛了他們啊!她怎么就這么糊涂呢?真是糊涂啊!
這么想著玉竹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做錯了:為什么會這樣呢?為什么她就輕信了那人的話,就做了這樣不可饒恕的事情呢?幸好最后夫人無恙,幸好夫人沒有離開,不然她真是不知道怎么面對眾人。
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突來的陽光將原本陰暗的柴房照得十分亮堂,玉竹有些不適應的閉上雙眼。
有人朝她走了過來,這時候來的人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她不敢抬頭睜眼去看,她知道那必定是一雙極度失望的眼睛,她害怕看到他失望,她不想讓他失望啊!這么多年她謹守對他的一片忠誠,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是她卻做了這樣的事情,讓他這么傷心,也傷了夫人的心。
雖然……雖然她最后到底是不忍了。
“玉竹,你……為什么這么做?”
“奴以為,讓夫人離開對大家都好。”玉竹還是想解釋,她的初衷真的是為他們好的,她不想讓他恨她,也不愿意讓夫人恨她。
來人聽了玉竹的回答,沒有說話,只低低嘆息一聲。
沉默,這破敗的柴房里出奇的沉默。
良久,來人才似自語地說了一句:“難道我的堅持是錯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對是錯么?他也陷入了迷惘當中么?
玉竹沒有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玉竹,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他怎么給你說的?”
他怎么說的?其實玉竹也不知道那神秘的白衣人是誰,她沒看到他的樣子,只感覺他的一身白衣潔白無瑕,僅僅一個背影便讓人感覺飄逸出塵,宛若仙人。她有點猜測他會是那個大名鼎鼎的人,但她不能肯定。
那天她出門不久,就被人打暈了帶到一個陌生的小院中,那個白衣人背對著她輕輕說著:“你知道么?你們的夫人她不應該在這里存在。”
“什么?”她被他的話問得莫名其妙。
“她不是蘇綰,她是一縷幽魂。”那白衣男子幽幽說道,聲音依舊很輕,卻將她雙耳震得嗡嗡作響。
她愣了一下,反駁道:“你胡說!”
白衣男子沒有惱怒,依舊云淡風輕的說:“你想想她的所作所為,想想她平時的言語動作,想想她做的事情。她真的是來自異世的靈魂,她打亂了時空秩序,她違背了歷史軌跡,她再不回去就將魂飛魄散,與她親近的人也會因為她的逆轉時空而受到影響。越是親近的人,影響越大!而且再不到她該回的地方她便會魂飛魄散!”
她慌了,她不敢想象如果這一切真的發生,會怎樣。她無措地問道:“那怎么辦?”
“讓她回到她的世界去,一切便將恢復正常。”白衣男子的聲音十分堅定,讓人產生了莫名的信任。
不知道為何她就選擇了相信他,因為既能保證郎主的不受影響也能讓夫人安全,她好像沒有理由不相信。
玉竹的沉默讓來人十分焦慮,他又追問道:“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郎主,那人說……她是鵲巢鳩占的幽魂,她來自異世。”
“……就這些么?”
玉竹點點頭,看著蕭陌波瀾不驚的樣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夫人是怎樣的人,郎主早就知道了,而且他好像還知道另外的什么?他不在乎夫人是誰?夫人是他心里歡喜的人就夠了。
看來她真是做錯了!郎主是什么人?他怎么不知道夫人的來歷,怎么不知道如何化解那白衣人所說的危機?
蕭陌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玉竹,沉吟了一會兒突然說:“你暫且待在這里,此事了結后我將契約還你,你出府去吧。”說完他便欲轉身離開。
“郎主……”玉竹叫了一聲,突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此時的她已經沒有留下的理由,她背叛了主人沒被責罰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她還能求什么?她能求他讓她留下么?她留下又能怎樣?
“還有何事?”蕭陌頓下身子,頭也不回地問。
“他們所在的院子,好似離這不遠。”她清楚地記得,那兩人抬著她,沒跑多遠便將她放了下來。抬她去的時候她是被打暈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回來時她使了心眼,裝暈。
“是么?”蕭陌突然轉過身看了看縮在角落的玉竹,“你家中已經沒有親人了,若沒地方去,就到凌霄堡吧或者你愿意也可以去和玉梅做伴。”
“不,郎主,玉竹不愿意去凌霄堡,也不愿意去蘭娘子那里。郎主還是讓玉竹出府吧。”
留下有什么用?留下干什么?她已經做下了這天大的錯事,害得夫人差點……夫人平時對她如此寬厚,還教會她開店算賬……她沒臉留在蕭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