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娃,葫蘆娃,一顆藤上七個瓜……”手機響起時,我還在床上睡大覺。用被子把頭蓋住,并把有縫隙的地兒,都壓得嚴嚴實實。但不知道是誰那么有毅力,讓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將我的瞌睡蟲一點點的從身體里驅除。
無奈之下,只好伸出一只手,尋著聲音的源頭,抓起手機對著里面一陣怒吼:“大清早的不睡覺,聽手機彩鈴不要錢還是怎么著啊!”
正常人在我強大的起床氣爆發之后,第一反應便是道歉,只有林青,能淡定的過濾掉我抓狂的情緒,直奔重點,“楊義出事了。”
“那小子能有什么事兒呀,掛了啊,睡醒再說。”我打了個哈欠,準備喚回那些還未走遠的瞌睡蟲,再順道找周公談談心。
“周雪兒劈腿了。”林青淡然的說道。“劈腿”兩字,像顆重磅炸彈,落在我犯困的心房之上,直接炸得我睡意全無,“什么時候的事?”
“剛剛。”聽著林青淡定的回答,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開起免提,邊換衣服,邊沖電話嚷道:“小白楊知道嗎?控制住情緒,別私自行動,操上家伙,在老地方等,聽我指令。”
“干嘛?”
“捉奸!”我響亮的答出這個振奮人心的詞語,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充滿了活力,讓我心潮澎湃,“捉奸”這種事,還能被我遇到,尤其是替別人“捉奸”,真是歡樂啊。這跟痘痘長在別人臉上最讓人開心,一個道理。
但被劈腿的悲劇男是楊義,是我的好朋友,又讓我因“捉奸”而產生的所有興奮,瞬間變成了愧疚,卻又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楊義絕對有理由認為我是幸災樂禍,不厚道。
好吧,我承認,我幸災樂禍,但我很厚道。
相機、錄音筆、口罩……“捉奸”裝備一個都不能少,一股腦的扔進背包,向著“奸情”出發了。
出門打了輛出租車,直奔“時光”咖啡店。
A市這幾年發展得不錯,高樓林立,可交通卻出了名的堵。市政建設每年也都在做做樣子,表面上是多修路,緩解交通壓力,可在我看來,也就是換著花樣堵唄。
出租車在馬路上緩慢的行駛著,我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卻又無可奈何。“捉奸”這種技術活,講究時效性,就像做菜講究火候一樣。你要去早了,主角們還沒有正式進入劇情,你要去晚了,就只能看彩蛋了,精彩演出只能等到看重播,可這種重播,是可遇不可求的。
眼看著過了路口就到了,卻被堵在了路口。
“師傅,我能不能在這下車,我有急事兒。”我著急的向司機師傅發出求助請求。
“妹子,這不能下客,我們在中間這根道上,兩邊都是車,瞧前面路口還站著交警呢,可不敢讓你下車。”我的下車請求被司機師傅駁回。
“師傅,我真有急事兒,晚了就來不及了,你看交警也沒看咱們這邊,我火速下車,一定不給您添麻煩。”我試著勸說司機師傅可以發發善心,并在心底默默許下心愿,交警看不到這邊,交警看不到這邊。
“妹子,真的不行,而且在這馬路中間下車,也很危險。你看你年紀輕輕的,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的父母想一想,這安全最重要,寧等1分鐘,不急1秒鐘,好事不在忙上,咱在等等,要是因為急了那1秒鐘,而發生不好的事情,這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
坐在車里,遠遠的看著“時光“咖啡的大招牌,仿佛那招牌上坐著一只煮熟的鴨子,在司機師傅長達3分鐘并且還在繼續的勸慰之下,飛走了。
我本想跟司機師傅說我其實是短跑運動員,下車之后,能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馬路邊的安全地帶。想想還是算了,司機師傅苦口婆心,語重心腸的勸說著,縱然是失足青年,迷途羔羊,也應該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師傅,我不下車了。“我想如果我不及時的表明不下車的決心,司機師傅應該還會勸說下去。
“這才對嘛,妹子。“司機師傅轉頭看著我,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我又看了看手表,已經堵了10分鐘了,估計“奸情“應該謝幕了吧。我無力的倚靠在出租車后座的白布座椅上,拿出手機給林青發了條短信,簡單的說了下堵車的情況。
林青回復我說,不著急,等著你。
我立馬原地滿狀態復活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奸情“還沒散場,好戲還在。在我激動之時,車流終于動了,司機師傅一腳油門兒,2分鐘不到,直接將我拉到了”時光“咖啡大門口。“捉奸”這種事兒,就得天時、地利、人和,正好全湊齊了,我覺得是天在助我,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天在助楊義那小子。
下了車,我三步并作兩步,走進了“時光”。見林青與楊義二人正悠閑的喝著咖啡。這不該是“捉奸”的節奏啊。
“時光”是林青開的一家咖啡店,是我、林青、楊義三人的根據地。
說到林青,那可真真兒是出生豪門,俗稱名媛,出得盛宴,入得party,在A市的名流圈兒里,那是排得上號,叫得上名兒的,一頭深藍色短發,猛的一看像是黑色,放陽光下仔細一看,每一根發絲都泛著藍色的亮光,嫵媚又張揚,冷艷又性感,那叫一個漂亮。
我能與林青成為閨蜜,完全是人生中的意外,俗稱緣分。
四年前的一天,我走在大馬路上,聽到有人喊,“小白,小白”。條件反射似的邊應聲邊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身望去。
見林青穿著一身白色運動裝,手里牽著根皮繩,我順著繩子看向跟前,一只全身雪白的大狗,正用鼻子嗅著我的褲腿。我不敢亂動,從小就怕狗,何況還是一只大狗。在我眼里,狗分兩種,一種是我們老家養來看大門的土狗,一種就是有錢人養來解悶的“獅子狗”。這只“小白”通體覆蓋著白色長毛,看起來油光水滑的,尤其是脖子上系著的小領節讓我準確的判斷出,這狗屬于“獅子狗”一類的。
林青輕輕的用力扯了扯手里的狗繩,“獅子狗”在狗繩的阻力下,不得不放棄嗅我的褲腿。林青上前一步,企圖用那只沒牽狗繩的手,按住“獅子狗”的脖子,可這“獅子狗”頓時“瘋如脫兔”,往前一沖,嘴直接親上了我的小腿肚子,并咬了一口。
一想起聽別人說過的,被狗咬了可不是小事,嚴重的會得狂犬病,我嚇得哭出了聲來。
林青急忙上前,抓住“獅子狗”,將我的腿成功的從狗嘴里拔了出來。
其實“獅子狗”也沒真咬著我的腿,只是咬住了我的褲子而已,不過當時確實慌了。
林青只微微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我,并沒有表示太多的關心,彎下腰將“獅子狗”輕輕地抱在懷著,用手幫它順著背上的毛。
“看來‘小白’喜歡你。”
我用手背胡亂的將眼淚抹去,整個動作略顯狼狽,“喜歡我還咬我?”
“我第一次見它的時候,被咬得比你還慘。”
我和林青就這樣認識了,和一切俗套的友情劇情發展一樣,我們不“咬”不相識。
后來,我無數次要求林青給“獅子狗”換個名字,林青說換成小七怎么樣,我說還是算了吧,叫小白也挺好。再后來,我再也沒見過“獅子狗”小白,林青說它跟別的狗私奔了。
有一個豪門閨蜜,我感覺自己也是半只腿踏入豪門的人了,在林青長久以來的名緩氣場的熏陶下,我感覺呼出的二氧化碳都變得高端大器上檔次了。
而林青有了我這個女**絲閨蜜以后,學會了翻白眼。
我上前把背包往林青旁邊的空座上一扔,在楊義旁邊坐了下來。
看著楊義云淡風輕的淡定勁兒,我反而不淡定了,難道是受刺激太大,反應失常了,我將手重重的往楊義肩膀上一拍,安慰道:“小白楊,要挺住呀!”我特意將“挺住”二字咬得特別重,希望可以向楊義傳遞些正能量。
楊義轉頭看了我一眼,嘴角輕輕的揚了揚,“我沒事。”又端起咖啡品了一口。
在我看來,楊義那輕楊的嘴角不是堅強的表現,而是一個男人被深深的傷害之后,面對朋友的安慰,為了不讓對方擔心,同時還要保持著男人范兒的強顏歡笑。
我又看向對面的林青,小心翼翼地問道,“他不會是被刺激傻了吧?”
林青仿佛沒有看到我臉上的擔心與震驚,冷清的說道,“一早看到周雪兒,挽著個男人,從對面的豪庭酒店出來。”
果真是有“奸情”,對“奸情”的興奮代替了對楊義的擔心,我又接著追問:“然后呢?”
林青白了我一眼,無視掉我的興奮勁兒與求知欲,“通知了楊義。”
“接著呢?”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林青看了楊義一眼,無奈的說道。
我見楊義還是一副無動于衷,事不關己,云淡風輕的模樣,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由然而生。但再怎么氣惱,眼下安慰楊義才是最要緊的,這是我頭一次安慰被劈腿的男人,而且還是我的閨蜜,我心想,一定要組織下語言,既不能傷到楊義的男人自尊,又得傳遞正能量,還得曉之以禮,動之以情。于是我在心底打了一番腹稿之,拍著楊義的肩膀,語重心腸的安慰道:“小白楊,別難過,綠帽就如同男人成長路上的荊棘,所以咱勇敢的戴上它,再撕爛它,就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說完以后,我仔細的觀察著楊義臉上的表情,見他原本云淡風輕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龜裂的跡象,我知道我的安慰發揮作用了。
楊義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對著我和林青,鄭重的說,“不用安慰我,我早知道了。”
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