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您好,我是送飯網的凌天,昨天中午咱們剛通過電話。”我恭恭敬敬的向對面沙發上的男人雙手遞上我的名片。
這是我在送飯網第二個月的征程。這是一家三星級的大飯店,據說是影視圈里很火的一位女明星開的。現在我對面坐著的就是這家飯店中餐廳的負責人。雖然這位李總骨瘦如柴,但是我對他的印象很好。因為他是第一個如此認真看我的資料和聽我介紹的人,他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尊重。
“做聯盟餐廳沒問題,但是我想問一下咱們在頁面上來回漂浮的那個廣告”李總指手畫腳的說。
“您說的是浮標?”我隱約想起了這個詞。
“對,對,就是浮標,一個月多少錢?”
“呃,”這下可把我問住了,天天是免費免費,早就不記得收費的事了,太可笑了。
“您等等,我這有份報價單。”我很丟人的找文件夾,手忙腳亂的翻騰。
李總很悠閑的看著我,一點也沒有催促的意思。
我把文件夾從頭到尾,從尾到頭來回翻了兩遍也沒找著那張破紙,我有點見汗。
“不要急,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李總和藹的說。
“好,好,我打個電話。”我很糗的說。
我給章陽打了個電話,我聽見章陽在叫岳倩倩查。切,有什么樣的上司就有什么樣的兵。我一邊等一邊沖李總不好意思的連連點頭哈腰。
“首頁浮標三萬五。”章陽說。
我掛了電話,“李總,是三萬五。”
“哦,因為我們要辦一次活動,所以我想了解一下。”李總突然對我語重心長的說:“小凌,這樣可不行啊。作為一個銷售你應該把產品的功能、報價熟記于胸,不僅要介紹客戶要的,甚至要向對方推薦最適合他的產品。你應該準備一個計算器,要在第一時間給客戶報出一個基本的價格……”
我紅著臉頻頻點頭。見過客戶教育銷售如何掙客戶錢的嗎?你可以想象我有多失敗。就在李總對我善心大放送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如果他嫌貴,你告訴他我們有優惠,有優惠啊……”手機里是章陽喋喋不休的聲音。
“嗯。”我特郁悶的對電話說并且看看等著對我再教育的李總。還優惠呢,人家不收我培訓費就不錯了。
我們把聯盟餐廳的合同簽完了,李總說他順便把他們飯店西餐廳的負責人給我找來,幫我再簽一個單。見過這么好的客戶沒?我愛死他了。
“小兄弟,你是網絡廣告公司的?”李總剛走,旁邊一個矮、黑、粗的中年男人湊過來跟我說話,“你給我張名片吧。”
從我剛一進飯店大堂我就看到他了,李總最先是在和他談話。后來我跟李總談,他就一直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報紙,我想他可能也是飯店的什么負責人。
“您是?”
“我也是一直和飯店合作的。”湊近的臉上有兩條掃帚眉與兩個三角眼,每說一句話他的右嘴角就習慣性的往后一抽。
“我自己有個小印刷廠,我是專門給各個公司、飯店印傳單、宣傳手冊或雜志之類的,我跟這家飯店合作已經有兩年了。”
“哦。”跟我一樣,原來也是個到處求人陪笑的孫子。
“咱倆也可以合作嘛。”他說話一副很神秘的樣子可能是想讓人覺他很精明,但是我怎么瞧他都像個破落的暴發戶。
“咱倆怎么合作?”
“你看,我跑客戶的時候發現有需要做廣告的就告訴你,你跑客戶的時候看見有想印刷什么東西的就想著哥哥我呀。”在三角眼放射的光里我只找到一個利字。
“那您也給我張名片吧。”
我坐在KFC一個四人坐里享用我的晚餐,我的兩個手里各有一個漢堡,我很奢侈。這是我的習慣,每當我有一個重大決定時我就會奢侈一把以示決心。我面前的桌面上擺著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它就是我在李總那死活找不著,后來被我發現安安靜靜七折八扭躺在手提袋里的那張廣告報價單。同時,它也就是我重大決定的啟蒙。我要做廣告!
這該死的免費聯盟餐廳讓我忘了自己做銷售的初衷。一個單給我10塊,一頓好倫哥四天就白干了。而且一個單我得跑上三四趟,來回的路費不說,偶爾還迷個路打回車。上個月我掙了1400塊,吃飯、路費、電話費下來就剩下兩包煙錢了,你說我哪輩子才能掙上大錢?再看看這張廣告價格單,最便宜的廣告一個月也一萬,一單我就能提一千多,這樣才過癮,吃苦才吃的值得。從今天起我只做收費廣告!我要掙大錢!
我背了一晚上廣告報價,我決定先從我手頭的聯盟餐廳開刀。
在我反復拜訪與客戶的激情聊天中得到的信息顯示,28家聯盟餐廳中有5家直接有做廣告意向;有4家被我引誘、挖掘出了廣告需求;有2家被我的疲勞騷擾感動出了廣告需求。這組數字讓我相當興奮。
在我的勤勞致富摸索過程中,我竟然簽了兩個價值500元的VIP聯盟餐廳。
“我要一個喜慶的畫面,童男童女,年年有魚的那種。”我在跟編輯部的同事描述我一個VIP客戶要求的首頁圖片。
這是我第三次跟編輯部的交涉此事,我有點惱火,我這50塊掙的真他媽的難。短短半個月的功夫,公司做圖片的就換了三個人,公司人員流動快不關我的事,但是我的VIP遲遲做不出來就讓我頭疼了。我的這個客戶是這么跟我說的,做一個VIP只是個合作試用期,效果要是不錯就做廣告。編輯部每進一個新人我都得跟唐僧似的跟他說一遍要求,客戶對我們公司的效率相當不滿意。
“可這個采訪是客戶親自提出來的呀。”是韓月,她也進了編輯部,她在跟編輯部的經理交涉。
“但是我們實在抽不出人啊,你瞧,昨天那個編輯剛剛辭職,我明天正打算去國展招人呢。”
我們的編輯部經理就是個和稀泥的,一天到晚指揮別人干這干那,少爺說其實她自己屁也不會。
“那我怎么辦?”
“你自己去吧,把這個錄音筆拿上,采回來我找人給你寫文章。”
“我自己?我哪會采訪啊?”
韓月的眉頭皺的很緊,看樣子是相當郁悶。自打上回模擬過后,她對我更是愛搭不理。但是我不怪她,我是男人嘛,好男不跟女斗。
“那我也沒辦法。”編輯部經理聳聳肩。
“把錄音筆給我吧。”我說,我走到她倆跟前,“我來幫你采訪。”
“你?”韓月很意外也完全不相信的看著我。
“我在大學是報社記者,采訪的名人多了去了。”我說。
“我看凌天行。”編輯部經理很高興的下了臺,“喏,給你錄音筆。”
“你到底行嗎?”出了編輯部韓月忍不住又問了我一句。
“放心吧。”我笑著把玩錄音筆,我行嗎?想當初在學校我采訪過五個少先隊員,三個高中校運動員,還有兩個殘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