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掩護！”

新兵們的軍官喊道：“目標就在我們前方！沒找到掩體的人站在我后面！注意警戒！”

這個見鬼的山谷里幾乎沒有什么能當做掩體的東西——于是，所有的新兵都選擇站在動力盔甲的后面，畢竟動力盔甲的體積足夠成為一面很大的盾牌。

“你看到什么了嗎？”我轉過頭，對羅杰問道。在某一個瞬間，我看到前方的山坡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身影突然從某個巖石后面冒出來，在一秒鐘之內瞄準了一個目標，然后向他發射了一支箭。事實上，我甚至不確定那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只學會使用武器的變種怪物。用來發射這支箭的武器應該是某種弩而不是短弓，那或許是用來打獵的工具。

羅杰沒有回答，而是從地上撿起了那支箭。這支做工粗糙的箭撞在動力盔甲的外殼上，然后因為反作用力把自己折成了兩段。“箭頭是手工加工過的金屬制成的。”羅杰把手中的箭晃了晃，讓它上面沾染的塵土落在地上。“喔，看看這青色的，粘糊糊的液體，似曾相識吧？小心別被這玩意弄臟，沒人知道給自己的血管里來點這個會發生什么。”

新兵們的軍官大聲叫罵了幾句，然后走到我們身前。“情況有點不妙。”他說。“我希望你們中有一個人去前面看看。你們中的大多數最好留在這里保護新兵，在情況沒有完全被弄清楚之前……”

雖然我們確實能勝任，但用自己的身體給其他人當盾牌也確實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工作。“留在這里，我去前面看看。”

我主動給自己找了這個任務，至少拿著弩箭的敵人不可能打穿我的防御。但新兵們脆弱的防護讓箭頭涂抹毒液的箭變得非常危險。這已經超出了任務預估的部分，按照情報，這里應該只有一些暴躁的變種怪物，而不是一個甚至一群會用淬毒弩箭的混蛋。但愿那只是個湊巧經過這里的游民獵手，那可比一大群打算伏擊我們的兄弟會要好得多了——不過我不認為兄弟會的第一次攻擊竟然是一支瞄準動力盔甲發射的箭。

“這里的地形很復雜，保持無線電暢通。”安娜長官從自己的儲物箱中拿出一個粗圓筒，扔給我，說道：“這是一顆信號彈。如果你迷路了，把它放在地上，按動啟動按鈕，三秒后就會有足夠耀眼的閃光信號出現在空中。它在白天同樣有效。”

“謝謝。”我把信號彈放進自己的儲物箱。

***

前方的山坡很陡峭，而砂巖的材質也足夠脆弱。我顯然不能直接爬上去。我準備從這個山坡的左側繞上去，山谷在這里被分成了兩條通道。在踩死另一只稍微小點的變種蝎子和用霰彈打碎三個犬科動物的頭骨之后，我終于找到了一片還算不那么陡峭的砂巖山壁。

我在不那么堅固的砂巖山壁上鑿出了一個小洞，然后踩著它抓住了上面某塊突出來的巖石，奮力向上爬。這塊石頭一直堅持到我爬上來才徹底碎裂，然后帶著很大的響聲變成了碎塊，順著山坡滾了下去。我攀爬到了山坡的頂上，前面不遠處就是那塊為偷襲者提供掩護的大巖石。巖石后面有一個游民，他發現了我，并試圖逃跑。

我對著他開了幾槍，直到把他打成一團向外噴射著血液，死前還有機會尖叫幾聲的肉團。“威脅已經消滅。”我在無線電內說道：“是一個游民。”

“你能確定敵人究竟是一個還是一群嗎？”那是新兵軍官的聲音。

“不。但我現在只能看到……”在我說到一半的時候，來自腦后的重擊打斷了我的話。我快速轉了半個身子，向身后開了一槍，卻沒有發現任何敵人——除了一只躺在地上，正在地上打滾的禿鷲。它的尖嘴幾乎都從它的腦袋上脫落了。看來這就是剛才擊中我的罪魁禍首，它從天空中俯沖下來，然后直接啄中了我的頭盔——難道我的腦袋看起來很像一個靶子嗎？“……我現在只能看到一個已經死亡的游民，還有一只剛剛試著啄食我的禿鷲。”

在地上打滾的禿鷹勉強站直了身子，發出了一陣難聽的叫聲。或許是因為長嘴斷成了兩截，它的音量很小。我順手對它開了一槍，讓它徹底停止發出這種難聽的聲音。不過，就在我用霰彈發射器打碎那只禿鷹的身體之后，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里的禿鷹發出了一陣嘹亮卻同樣難聽的叫聲，然后四周傳來了越來越多的禿鷹叫聲。該死的禿鷹。

“檢查那只老鼠的尸體。”安娜長官在無線電內說道：“尋找任何能夠證明他身份的物品。”

說實話，我曾經很喜歡這工作的。檢查尸體，然后從尸體上拿走我需要的和任務需要的東西，這幾乎就是檢查尸體唯一的樂趣。不過，游民的身上通常都找不到任何可以帶走的東西，他們的尸體上大多只有他們自己用的錢幣和一些子彈。

尸體上有一種濃烈的怪味道，似乎是鳥糞的味道。尸體的臉上裹著一塊黑色的爛布，它的手里還攥著一把已經上弦的弩箭。我把弩箭拿了起來，試著扣動了扳機，一支箭向著天空中飛去，然后在失去動力之后掉了下去。它的射程不遠，但那上面涂抹的毒液對新兵們的威脅性很大。我扔掉了這把弩，然后把尸體上所有的東西拿了出來，沒有什么有意義的東西。

一些大概是貨幣的金屬硬幣，被鮮血和霰彈碎片徹底破壞的一張寫著字的紙，一個封著口的小玻璃瓶，還有一些放在背包里的箭，還有一些零碎的小玩意。玻璃瓶內裝著一些青色的粘稠汁液，大概是變種蝎子的毒液。沒有任何能夠說明他身份的東西，就如同我想象的一樣。

我向四周張望著，這個山坡在山谷內并不算高，我看不出來有沒有敵人隱藏在其他的地方。“沒有發現其他威脅。”我在無線電內問道：“我現在該怎么做？”

“請繼續搜索那片區域并保持無線電通訊。我會換一個方向前進，繼續新兵們的訓練。”新兵軍官說道：“感謝你的努力，這很重要。”

“在你對我的人下命令之前——你最好問問我的意見。不要讓我第二次看到這種越權行為。”從安娜長官的聲音來判斷，她現在有些生氣。她不怎么喜歡這種近乎無聊的護衛任務。“搜索那里的任何痕跡！在新兵出現陣亡之前殺死所有敢于攻擊我們的老鼠！”

“收到。”我回答道。

***

我在沙子上找到了一些痕跡，部分還沒有被風徹底破壞的腳印。我沿著這些模糊的腳印向前走，然后在山坡的后面找到了一條通道。腳印只延伸到這里，繼續向前的腳印已經被風破壞了。我觀察了一下四周，唯一有可能有敵人隱蔽的地方就是前方的一條狹窄通路。那條通路夾在兩塊巖石之間，大概只夠一套動力盔甲勉強通行的。

我走到那條小路之間，向那后面望去。這條路在前方拐彎了，它夾在兩邊陡峭的山壁中間。“我發現了一條狹窄的通路。”我在無線電內問道：“我要怎么做？”

安娜長官在頻道內輕咳了一聲。“進去看看。”她說。

在我思考強行進去會不會被卡在那些石頭之間的時候，一股來自背后的沖擊力提醒了我敵人就在身后。我快速轉過身，卻沒有發現敵人。這些人似乎都很擅長隱蔽，不過我現在至少能確定敵人不止一個了。攻擊我的是一支箭頭同樣涂抹了青色汁液的箭，這只箭比上臂稍微短一點，卻是純金屬打造的。應該也是手工制品。在近距離內，它的殺傷力或許比子彈還要強一點——至少子彈表面很難涂毒。

“我遭到了攻擊！依然是弩箭，沒有發現攻擊者。注意你們的身后！”我在無線電內喊道。

“事實上我們這里什么都沒看到。”羅杰笑了幾聲，說道：“你該不會被那些弩箭干掉吧？”“我寧愿被變種人咬死。”我有些勉強的笑了笑，然后注意著弩箭可能襲來的方向。我想，那些游民肯定不能理解動力盔甲究竟是什么東西，具有多么強大的防護力。否則他們也不會頻頻用弩箭攻擊我們的動力盔甲。

周圍沒有多少可以隱蔽的地點，兩塊相隔很遠的巖石，一個不知道為什么出現的沙坑，還有……哦，我看到那個混蛋了！

一個頭上裹著頭巾和爛布的人從一塊巖石后面探出身子，我立刻對他開槍，卻沒有看到鮮血四濺。見鬼，那只是一個吸引注意力的靶子！另一個人從同一塊巖石的另一邊探出身子，向我發射了一支弩箭。同樣的純金屬制成，卻同樣的無力。

我轉動手臂，對使用靶子誤導我第一次攻擊的家伙開了槍，但那個混蛋在射擊之后立刻縮回了巖石后面，或許根本沒有被彈丸擊中。不過，那已經無所謂了，我已經發現了那個人藏身的位置，這個偷襲者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