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一伙人又會是哪一派的呢?”姬漸鴻一面吃著,一面思索。
我只淡笑語,對于朝中的事,我至今也沒有捋清楚。
“要說是那胡悅公主,暫時她還沒這實力,郭氏一族倒是有這實力,可還沒這必要要你死,呵呵,到底是誰,真是難以琢磨?!奔u鴻一面笑著,一面搖頭。
“公子,藥已經到了,奴才去驛站先熬藥?!蓖饷婕М嫷穆曇繇懫穑牭谩班亍钡囊宦?,馬車輕微一動,姬畫便走了。
“公主,已經到了驛站?!本G萼的聲音也響起來。
“老臣太醫院右院判韓子墨帶太醫院御醫十人,吏目二十人,醫士三十人參見晉王妃。”還未撩起馬車幔簾,車外醫師們已經份份行禮。
掀開那簾子,天仍舊下著雨,不過已經小了許多,看著立在雨中的眾人,油傘擋住了遠方的視線,微蹙雙眉,問道:“吉時快到了吧?!?/p>
“暄和公主,本王今兒個受皇上之命特來為你們送行的,過了這個時辰,好自為之?!倍首邮謸纹鹨话延陚悖翢o聲息地到了我的眼前,冷笑地看著我。
“莊王爺,暄和謝您在這大雨里也不忘皇命??!”突然發現原來我已經漸漸學會針鋒相對了。
“呵呵,想不到暄和公主也是個牙尖嘴利的主?!鼻f王抬眼望了一眼傘外的連綿細雨,轉頭大聲道:“排好隊伍。”
等得太醫們都上了馬車,侍衛們整齊了列隊,莊王大聲道:“各位醫師、侍衛,本王奉當今圣上之命,在此為各位餞行,祝各位掃平南方瘟疫,平安歸來,我代朝廷和南方之民給大家鞠躬?!毙卸Y畢,眾人還禮:“臣等誓死效忠朝廷。”
“吉時已經到,起程?!彪S著莊王的一聲令下,馬車緩緩起行。
“公子,在這里熬藥還是?”姬畫左手提藥罐子,右手提著個小火爐子。
“就放這吧,我來熬。”我拿姬畫手中的藥罐子,將小火爐子放好,又問道:“沒有柴火么?”
“這里?!奔霈F在馬車上,抱著一跺劈成細細的柴,還有一小袋碳。
熬著藥時,記起外面還下著雨,轉頭問姬畫:“我們什么時候能夠休息?”
“驛站不遠有晉王的一處別院,王爺親自安排的。”姬畫恭敬做答。
行著不到一刻鐘的工夫,藥已經煎好,姬漸鴻喝下,便覺好了很多,晉王府的別院也到了。
“萼兒,你總算到了。”外面男聲傳入我的耳際,是秦二公子的聲音。
聞得秦二公子的聲音,轉頭看向姬漸鴻雖然有些蒼白但稍有精神的臉,心底不禁擔擾起來:“你怎么進來的?”姬漸鴻若要出去,必會被人發現。
“有姬畫在,引開他們很容易?!蹦凶痈甙恋負P起下馬,撫開車上窗簾,不屑地在窗口掃了一眼侍衛們,可我卻有些害怕,趕緊又放下簾子。
“暄兒很怕么?”姬漸鴻爽朗地笑出聲來。
看著他有些狂妄的表情,我有些氣惱,卻也無奈,真是拿他沒辦法:“我先下去,等他們走了,你再出來?!?/p>
匆匆然正待離開下馬車,卻被姬漸鴻握住了手腕,“這回我是趕馬的車夫,和姬畫一起的?!奔u鴻似是漠不關心周圍之事,淡然笑著。
“你……”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瞧著他。
“別像瞧怪物一樣的瞧著我,有我在,你就不會受傷?!闭f著將上次那白面書生的人皮面具貼于臉上,先行下了馬車,轉身伸出手來再扶我下車。
走至別院門口,吩咐仆人煮了姜湯給隨行的每個人喝,再喚上隨行醫師一起去了主堂商量。
“老臣韓子墨參見晉王妃?!表n子墨眾人跪拜行禮。
“眾生免禮,先生請起。”我上前親手扶起已經有些白發的韓子墨。
“先生在太醫院多少年了?”扶著韓子墨坐下,再示意眾人也坐下。
“回晉王妃的話,已經整整三十年了。”
“太醫難當啊,不僅在宮里,在宮外也如是,今年水患剛過有了瘟疫,太醫院傾巢而出?!蔽叶ㄑ矍屏饲祈n子墨,咽下一口唾沫,續道:“而現在呢,天冷了,又有了瘟疫,百年難見啊,請問,是何病癥?”
“晉王妃,老臣在此斗膽直言?!表n子墨雙手抱拳,一臉苦惱?!袄铣茧x家之際,已經下了遺言,所以,晉王妃……”韓子墨抬首皺眉看著我。
“知道了,謝謝您!不過,此次……”我轉眸抬眼向座下眾人一掃,“各位醫師,請側耳聽本院判一言……”故意頓了一下,見眾人都一致地看著我,我眼神一凜,提高嗓音道:“此次,瘟疫必除,你我必能平安歸來?!?/p>
眾人一啞,良久,才回神,眾口一爍:“瘟疫必除,瘟疫必除!”
“晉王妃,此病乃是傷寒,極為難治,黑曜國南方與藍鳳國北方各省瘟疫蔓延,現在已經擴散到與瑞國交界的地方了,昭化國也已經有了病粒,如果仍然抑抑不住,再向外擴散,會直至京里,到時后果不堪設想?。 ?/p>
“之前沒有派過太醫嗎?”
“派過了,前任左院判朱御醫便是死于此次瘟疫?!闭f罷,韓子墨已經老淚縱橫。
傷寒有五,有中風,有傷寒,有濕溫,有熱病,有溫病,傷寒病的診治較為復雜,倘若誤治,可致變證迭現。
“平常個人得傷寒,倒不是很受重視,而此次卻是大面積得此病,看來是屬于傳染病了,可查到這病傳播的主要途徑了么?”
“王妃,恕老臣無能,亦恕太醫院無能,朱御醫去了半月便去了,除了知道病癥,一無所獲。”
“罷了,你把那些病癥寫好,晚上給我吧。”
“是!”
“有勞各位醫師了,這回想來大家都心情低落,但小女請大家相信回春堂宣大夫的醫術,定能將大家一個不回的帶回來,當然,也希望大家團結一心,個個能夠聽從我的調遣……”起身抱拳,含笑堅定地道:“也要相信此次瘟疫必除。”
后來打探才知道,鳳仙鎮位于藍鳳、瑞國和黑曜三國交界處屬于黑曜地一個小鎮。
辰域四十年九月二十
姬漸鴻的傷已經大好,像往常一樣窩在馬車里。
“這已經是第五撥了,慕容辰風的暗衛現在只剩下三個人,所以他們的防線算是徹底的跨了?!甭犚娡饷媸绦l與外面人的廝殺聲,姬漸鴻仍舊悠哉地嚼著桌上的桂花糕。
“不去幫忙么?”我一指挑開窗簾,看了看窗外。
“保護好你,就成了?!奔u鴻淡笑著順勢也看了一眼窗外。
紅血似水潑一樣在空中躍起,完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不忍看下去,放下窗簾,看了看他,道:“我沒法子,這樣子好像是掩耳盜鈴?!?/p>
“他們不會怪你的,完成任務是他們最大的職責。”言罷,手中的軟劍一緊,挑開幔簾,厲聲道:“閣下既然來了,為何還不現身?”
“哈哈,哈哈!”一抹尖銳的狂笑聲從不遠處的樹梢中傳來,隨著那一抹小小的嫣紅漸漸便大由遠及近,只是那一瞬殺的功夫,一位妖艷美女已經近在眼前,立于馬車不到一尺的距離,風情萬種的立著,修長的大腿在那半透明的紗裙下若隱若現。
“想不到臨鳳樓的魅姬也來了?!奔u鴻故意慵懶著身子斜倚在馬車上,一只手還時不時地彈了彈劍面。
“這回任務傷了我們閣里這么多好手,所以……”未說完,魅姬突然咯咯得笑了起來,聽得我毛骨悚然,汗毛直豎。
“所以什么?”姬漸鴻斜睨魅姬一眼,冷聲問起。
“賣我一個面子,讓我完成這次任務,少不了你的好處。”魅姬瞟了我一眼,再脈脈含情地看著姬漸鴻。
“如果我不給呢?”姬漸鴻眼神一閃,一記冰冷地寒光直射魅姬的胸口。
魅姬人影一閃,險些躲過,劍從身后倏地掠過姬漸鴻的頭頂,兩個人影越來越快。
驀地一聲冷哼在耳邊響起,回眼望去,是胡木耳,不禁出聲:“二王子?”
胡木耳并不應我,只是一面冷冷地看著我,一面扯著嘴角冷笑,手上刀一起,便朝我的頭底落了下來。
知道自己逃脫不得,只能閉眼等待,腦中忽地浮現出慕容辰雪與姬漸鴻交叉的影像。
“住手!”姬漸鴻嘶裂的聲音由遠及近,可仍舊欠了些距離。
“嘭”地一聲,鐵器相碰的聲音,我睜眼一瞧,一襲紅衣張揚的擋在我面前。
“胡木耳,想不到你還是鳳儀閣的人?!蹦饺莩斤L瞇著的雙眼迸出寒刺的光芒。
胡木耳并未說話,劍一抖,直刺過來,其后的姬漸鴻已在眼前,手上鮮血直流,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慕容辰風見狀,檀口微勾,撤出身子一手迎上魅姬的軟劍,一手攥住魅姬另一手上的長鞭,劍上行去流水,由直到曲,由斜繞彎,招示詭異莫測,人影忽左忽右,魅姬支撐不得,聞得“??!”的一聲,魅姬手上被刺一劍,劍鋒一劃,與慕容辰雪的軟劍相碰,迸出絲絲白色的火花。
胡木耳也沒討好,被姬漸鴻一個劍雨流星,橫劈過來,幸好閃得快,不然已經被腰折了,可肚皮上已經裂出一條細細的縫來,疼痛難當,招示越來越來慢,越來越凌亂,卻硬是苦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