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肯定的點了點頭,師父卻是一陣苦惱,拍了拍額頭,苦著個臉,問道:“你可知道陣最常用的地方在哪里?”
空明搖頭,師父擺出長輩們的熱情,道:“在戰場。”
空明再次搖頭,師父無語,半晌才有些氣惱地道:“殺人的地方,你怎么比我家暄兒更木呢?”
空明只是瞪著那單純的眸看著師父的一舉一動,像是看戲子在臺上表演一樣,可是那戲的內容卻看不懂。
師父回望一眼空明,極其之郁悶,甩甩袖子,鼓著個嘴就出去了,看來今天被氣得不輕。
空明眨巴著無辜的眼睛朝我看來,水靈靈的,粉嫩得能掐出水的雙頰,紅紅的小嘴兒,那樣可愛,我都不忍心責怪他把我師父給氣壞了,只能無聲一嘆,把他叫到跟前,問道:“節哀。”
“人有生必有死,師父去了西方極樂,終得圓滿,我應該替他高興。”“嘎”,虧我想了半天怎么去安慰他呢,想不到他比我看得開。
“是啊,你以后打算怎么辦。”看著他,不禁憐心大起,低聲問他。
“師父交代要我輔佐天下共主。”空明呆呆地回答。
“那天下共主在哪?”我問他。
“只要有你在,就能找到。”空明直截了當。
“那你是跟定我了?”
空明點頭,沒法,想著叫他剃著個光頭,穿著個和尚服亂跑也不是個事,命人給他做了一套新衣裳穿上。
回到晉王府已經是兩個月后的事了。
據說朝堂上的吏部尚書倒戈,已經是六皇子這邊的人,由此朝堂上的平衡被打破,雖然兩方實力仍舊相差不太多,但至少就像是完整的雞蛋有了一條極其細小的縫,當今圣上想要向往年一樣易于控制兩方,將不會再出現。
“暄兒,要個和尚老跟你身邊也不是個事……”說到這,慕容辰雪故意頓了頓,我笑著接道:“我把他交給我師父,你放心。”
慕容辰雪滿意地點了點頭,許久,又回過臉望我,冷聲道:“以后離軒轅羽遠一點。”
我沒有回答,屋內的氣氛頓時冷了許多,慕容辰雪握著我的手,溫言道:“我知道這次他救了你,你很感激他。”突地眼中閃過一絲冰寒,厲聲道:“但你要永遠記住,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丈夫。”
我訝然的看著慕容辰雪的表情,他到底在說些什么,以前我會害怕,會被嚇得瑟瑟發抖,可現在我不會了,我只是沒有表情淡淡的回望著。
慕容辰雪掃視了滿屋子的花卉,徑直走向最顯眼的木槿花,拿起舉過頭頂,正要砸下,我厲聲道:“慕容辰雪!”
慕容辰雪瞟我一眼,沒有半點余地,那木槿花便那樣的被砸了下來,摔得粉碎,那時,我的心似乎就那樣的碎了,沒有半點預兆,心突地痛了起來,雙手捧心,喘不過氣來,下腹又似在直直往下墜,痛苦難當,慕容辰雪見狀,扔下踩花的腳,快速地跑了過來,抱著我,狂呼著太醫。
太醫趕來之時,我蒼白的臉已經毫無血色,切脈半晌,才跪在慕容辰雪面前道:“恭喜王爺,王妃已經有兩個月身孕。”
“兩個月?”累索片刻,續問道:“哪一天?”慕容辰雪急急問道。
“六月十二、十三。”太醫懷著喜悅回答。
十二,是在那廟里,我與姬漸鴻在一起,十三,我是與慕容辰雪在一起,慕容辰雪一想到這,擺手揮退太醫,才喚了貼身侍衛木春,叮囑了一番,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久,木春來了,端了一碗熱騰騰地黑糊糊湯藥,遞給我,我一聞,打胎藥,忽然記起胡悅肚里的孩子,如果還在,現在應該有六個月大了吧,可就那么悄無聲息的走了,眼角滑過淚珠,看著那碗湯半晌,才道:“我想問王爺,為什么?”
“王妃,王爺只吩咐小人看著您把這湯藥喝了。”
“你只問他,我的孩子不能留是和胡悅不能懷他的孩子是一樣的理由么?”我乞求地盯著這位高高的侍衛,帶著從未有過的卑微。
侍衛無動于衷,只靜靜的佇在那里,眼睛看著我手里的湯藥,靜默不語。
呵呵,在慕容辰雪心中是我能為他生孩子,還是這孩子是孽種,回想起他問太醫日子那時的表情,多么的堅決啊,他是不相信我,我舉起那湯藥,毫不猶豫地直往嗓子里灌,見底時,將那碗往地上一砸,才緩緩開口,聲音如春風般柔軟,可內容卻如冬日的冰川那樣寒冷:“慕容辰雪,你,會后悔的。”
不久,下體一陣濕熱,我流產了。
身體的虛弱已經抵不住這湯藥的沖擊,早已昏睡了過去。
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個月,慕容辰雪似是不記前嫌,日日親手照料,每每看到原本放置木槿花架空空如也,他都會燦然一笑。
八月十五已過,藍鳳國皇帝五十大壽,各國皆派使臣參回,慕容辰雪做為禮部尚書,代表黑曜國去藍鳳國拜壽,此次,慕容辰雪也帶上了我。
當隊伍行至藍鳳國境內時,歡迎之聲鋪天蓋地,“晉王妃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絕于耳,慕容辰雪調笑著:“只聞晉王妃,哪聞黑曜晉王啊。”
整整走了兩個月時,終于在十月二十一日到達藍鳳國都城藍鳳城,提前了十天。
進入藍鳳城,街頭百姓皆都拜倒歡迎,“晉王妃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晉王爺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外面禮官解釋道:“自上次瘟疫,我們藍鳳國百姓對晉王妃愛戴有加,在晉國驛館現在已經堆滿了老百姓送來的禮物。”
晉王笑笑,開玩笑道:“走了一路,終于有人想起我晉王了,我這禮部尚書是白當嘍!”
“請晉王恕罪。”禮官規矩道歉。
現在的我與慕容辰雪之間除了在公共場所看起來是夫唱婦隨,私底下已成陌路,對于他,我是一點耐性都提不起來。
藍鳳城是一個水城,一條小河七拐八拐的穿插流淌城中,河上十里一座小型石制白色拱橋,水面上小船點點,穿梭不止,河兩旁是間間木舍,有些木舍甚至建在了水上,倒映在碧綠的河水上,別有一番風情。
這里的建筑清秀雅致,像這里女人一樣,個個清雅動人,都說江南好,都說江南女子溫婉多情,的確,瞧著那對面走過來的女子,手上一把白色蘭花油紙傘,柳葉眉,細長眼,鵝卵鼻,櫻桃嘴,配上一張小小的瓜子臉,小巧玲瓏,溫雅似水,真是怎樣的山水養出怎樣的女兒來。
這是一幅我向往許久的城市,那樣的美景,給了多少浪漫,養育了多少多情啊!
天陰沉沉的,漫步于這江南水鄉,在此,我又碰見暄鳳,他身后跟著陸子顏,仍舊是那天人之姿。
暄鳳啐我一眼,徑直朝一茶樓走去,陸子顏倒是和顏悅色的向我點頭算是打一聲招呼,我回以微笑。
“公主,我們也進去坐坐,從小到大我還沒進過茶館呢?”綠萼慫了慫我的腰,眨巴著大眼睛,里頭盡是懇求。
被她搖得無奈,加之自己也好奇,便隨著步子走了進去。
茶館雖然不大,卻很雅致,四周青竹郁郁蔥蔥,輕風吹過,竹葉相互摩擦,能奏出悅耳的音樂來。
要了一間雅間,靠著竹葉較多地方,聞著那竹香,沁人心脾。
一位標志的女子拿著茶具在一旁優雅執手,不久,茶香四溢,整個屋子一陣陣茶香,只覺身在霧中,如癡如醉。
茶剛煮好,已經有小二上了一碟小菜,我與綠萼便喝了起來,剛是蜻蜓點水的那樣一呷,暄鳳出現了,踏著蓮步笑吟吟地走來,輕輕坐在我的對面,笑著道:“妹妹也喜歡這么?”
我笑著點頭,這是她第一次叫我妹妹,有點讓我受寵若驚。
“妹妹覺得這茶怎么樣?鴻最愛喝這里的茶了。”暄鳳開始侃侃而談,不時還幫我倒茶,殷切至極,綠萼臉色很不好,死死地盯著暄鳳的一舉一動。
突地,雅間里送來一個乞丐,邋邋遢遢,滿身膿瘡,臉都辨不清了,頭發稀疏得只剩幾要,根本辨不出年紀,我些納悶的朝暄鳳望去,她含著笑,眼里卻顯著鄙夷,慢悠悠地道:“妹妹,這是姐姐專門幫你挑的。”
我手一抖,茶水濺到了手上,一陣燙感傳來,我卻沒有支聲,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頓時散開,直直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姐姐,她仍舊笑著,可令人毛骨悚然,綠萼看著兇神惡煞的暄鳳,心底的火忍不住就冒了出來,大聲道:“暄鳳公主,你到底想干什么?害我家公主還害得不夠慘么?”
“哈哈哈……”暄鳳仰頭笑了半晌,才開口道:“剛粘了兩年的奴才,想不到真是有奴性,比狗還忠心啊!”順著就朝綠萼踢了兩腳夫,綠萼氣不過,這不是不給公主面子么,起身就要向暄鳳撲去,身后竄出兩人,一把將綠萼雙臂架起,綠萼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