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之前還失聲痛哭的九公主在看到抱起自己的人時,歡喜的大喊,“你終于來了!你終于來找我了!”
“這是哪里?那到底是什么?!”江盛火就看那黑水在前方徘徊了一會兒后,忽然以驚人的速度竄了過來,來不及再多想,一手扛起九公主,一手順便操起擱在河岸邊上的掃把,對著漫延而來的黑水狠狠揮去!
“啪!”掃把應聲而斷,黑水吃痛發出如水面沸騰般的咆哮聲,然后喘息著一點點向后褪去,原先吞噬的景色和人群又慢慢顯現出來。
“嘖嘖嘖……小的這就送公主回宮去!”江盛火有些緊張的抱著九公主,四處打量著周圍環境,“公主怎么一人出現在這?難道沒有侍衛嗎?”
“不能回宮去!那個黑水就是從宮T^T里流出來的!帶我去你長大的那個寺廟,那里有上天庇佑,那污穢之物侵蝕不進來!”伊蓮緊緊摟著江盛火的脖子,指著江盛火來的路說,“按著你來的路跑回去,應該就能到那寺廟!”
“好!”江盛火看了眼周圍一對對仿佛被操縱的情侶們,毫無生機的站在路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不敢再多作停留,連忙抱著九公主邁開腳步,往自己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奔跑中,周圍的景色都顯得格外模糊且暈眩,場景時不時會自己慢慢旋轉甚至顛倒,讓人陷入沒有方向和失重的無力感中。
江盛火起先是以為夜晚的緣故,再加之沿路炫目的彩燈隨風亂擺,可后來越跑越覺著不對勁,無盡的長路開始像波浪一般起伏的動了起來,而江盛火每踩下去的鏗鏘有力的步伐,都像被地面吸收了力道,再抬腿時,顯得格外酥軟。
“這里是五歲時伊蓮的夢境。”九公主將腦袋埋在江盛火胸口,冷靜的看著周圍奇怪的景物和行人。
“夢境?你是說我現在是在做夢?”江盛火看著這扭曲的景色和無動于衷的行人,即使不相信,也沒有其他可以相信的理由了吧!
“唔……應該是我在做夢,而你是入夢人。”九公主說著抬頭看向前面的路面如巨浪般高聳,并向著兩人急速壓來,于是連忙對江盛火說道,“你即已知是在夢境,便可大展手腳,上天入地,做現實不可能做到的事!”
江盛火似乎是聽懂了,抱緊九公主對著已到跟前高高落下的路面,咬牙用力一跳,整個人竟然直沖半空,隨后向地面回落了一半,便懸停在了空中。
江盛火雖然知道是在夢境,可還是忍不住吃驚不已,難怪剛才竟然只用一把掃把就將那恐怖的黑水掃了回去!
“嘿嘿……嘿嘿……”周圍的路人開始慢慢朝江盛火圍過來,邊用僵硬的姿勢,邊面無表情的咧嘴笑著,高高舉起如爪子般勾著的五指,不停對著半空中的江盛火揮動。
“唔……”九公主連忙害怕的將臉埋入江盛火胸口。
江盛火看這情形也覺得夠滲人了,趕緊在半空收緊全身筋骨,一個使力人便快速飛身向前駛去。
此時頭頂如墨的夜空又開始了涌動,對著江盛火如大雨傾盆般傾倒下來,好在江盛火的速度加快,躲過了黑暗一波又一波的侵蝕,只可惜體力漸漸有些透支了。
“哥哥你看!”懷中的伊蓮忽然伸出小手指了指正前方,在漆黑中發出金色光芒的大鐘,“到那里去敲響它!”
滿天的黑水一聽,洶涌的越發厲害的,整片天空開始如漩渦一樣旋轉起來,并且越壓越低,江盛火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了!于是索性大吼一聲,屏氣凝神整個人抱著九公主不顧一切的撞向鐘樓上的大鐘。
“鐺————”鐘聲瞬間光芒萬丈,并發出震天巨響,把籠罩整個世界的黑暗一下震碎開來,黑暗像密密麻麻的蝙蝠在昏暗的夜空尖叫著,亂沖亂撞著。
江盛火一看,連忙忍著剛才撞擊時的劇痛,起身扶住大鐘邊懸著的大木樁,迎著萬丈光芒的大鐘狠狠的鑿去!
“鐺————”鐘聲又振聾發聵的響了起來,反復回響在泛起魚肚白的天際。
那漫天的蝙蝠被震碎成黑色的葉片,發出干裂清脆的聲響。
“鐺————”第三聲鐘聲又鑿響了。
干裂的黑葉震成了粉墨,又化作煙塵往漸漸亮起的天空飛揚而起。
“結束了么……”江盛火臉頰不停滴落豆大的汗珠,喘息著貼著鐘樓一邊的木頭柱子緩緩滑坐到地上。
“才剛剛開始而已,等太陽落山的時候,黑暗就又會卷土重來了!”五歲的九公主,帶著不似她這年紀的口吻走到江盛火面前,輕輕蹲下身子,伸手撫在江盛火被汗水濕透的臉頰上說,“我一直在等著你呢!我知道你一定會出現的!”
江盛火抬頭望著前方隨著天亮漸漸隱去金光的大鐘,這才將目光轉向九公主問:“公主……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哥哥叫我伊蓮好嗎?我如今只身在宮←_←外,哪還有這么多繁文縟節,何況我并不喜歡用那一套套的禮節疏遠我們的距離,你可是同我緣定鐘聲的人,你方才敲了三聲,所以我們已同上天定了三生情緣,我三生三世都將是你的人,逃不掉的!”伊蓮紅著臉鉆進江盛火懷里坐下后說,“我中了方國師的圈套,收下了他送來的生日禮物浴血鳳蝶頭簪,并按照他所說的方法用我的血喂那鳳蝶,可是我留了些私心,將血中摻了你的血,導致將你也帶入了我的夢境中。”
“可是……小……不……我是說,我不明白,這國師可是效忠皇上的人,他為何要如此設計對你?”江盛火仍然聽得一頭霧水。
“他想要得到我,可我一心只有你。”伊蓮埋怨的看了江盛火一眼后又說,“他認為我只是打小同你相處導致日久生情,所以想偷偷用那詭異的簪子進入我夢里,將我從五歲那年遇到你之前起的記憶全部打亂,繼而阻止你后來的出現,這樣我同你相處的記憶就都被抹殺了。”
“這怎么可能呢?夢一醒來,現實的事情還是早已存在的啊!”江盛火聽了越加糊涂了。
“可是我的大腦會不記得你,或者說變得模糊,只記得好像有你這么個人,但是滿腦子全是從小同國師相處的記憶了。”伊蓮有些吃力的解釋說,“就是好像夢境太真實的時候,有個時候我們會把它與現實混淆起來,所以國師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將已喂了他血液的簪子送來給我,還謊稱是你送我的!”
“你是因為我才收了那污穢的東西?為何呢?你不是知道這是個陰謀么?”江盛火微微驚訝的說。
“我只有在夢中才會知道,醒來常常記不清夢里的事,只是記得與你夢里的情愛,并且無端的厭惡方國師罷了,卻總也說不上緣由。”伊蓮思索著緩緩說道,“或許……每一個相愛卻又說不上為什么男女們,都是在夢里敲定鐘聲了吧!”
“這聽起來可真夠離奇的!”江盛火看著懷中一本正經的伊蓮,心頭一酥軟,不覺伸出雙臂將這小可人兒鎖進胸口。
“哥哥……”伊蓮猛然從還在沉思的狀態中驚醒,然后享受的陷在江盛火胸膛說,“你就只有在我年紀小的時候才愿這樣親密的抱著我。”
“我……可我覺著你長大后就讓我心慌意亂……”江盛火脫口而出道。
“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伊蓮故作生氣的擰了一把江盛火的胳膊。
“這……這就是喜歡了么?可我從不懂這人世間的情愛,師傅說了,出家人得四大皆空,無欲無求……”
江盛火才說了一半立刻被伊蓮不耐煩的大聲的打斷了:“你根本就沒有剃度沒有出家好么?住持早就算出說你塵緣未了,刻意沒讓你出家你怎么就還是沉醉在和尚的思想里,太監的環境中呢?”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不懂這些……”江盛火似乎還想辯解些什么,就看伊蓮氣鼓鼓的猛然站起身,腦袋直直的撞到江盛火的下巴上。
“我們還是快去找姐姐吧!”伊蓮回身看向捂著下巴哀嚎的江盛火說道。
“你是說其他幾位公主也被帶入你的夢境了?!”江盛火揉著下巴,也跟著站起身來。
“不是,是十歲的我自己。”伊蓮好不容易放輕松的面容又凝重起來,說,“今晚方國師要去阻礙我十歲的記憶了,我們必須盡快將十歲的伊蓮找到!”
“還有十歲的伊蓮?”江盛火傻乎乎的站著,樣子真的挺好笑的。
“你還記得嗎?十歲那年生日你送了我什么?”伊蓮背著江盛火,自顧自往鐘樓的樓梯下走去。
“一副題了詩的字畫?”江盛火連忙跟在伊蓮身后走下樓去。
“呸呸!”伊蓮沒好氣的停下腳步,側身扭回頭指了指自己早已粉紅的左臉頰,眨著水汪汪的眸子說,“我向你討來的一個吻,在這里……后來這吻就好像一個總是會麻酥酥發癢的疤,時不時的讓我多年來都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