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江……江老師……”我還沒開口眼淚就跟瀑布似的往下墜。
江盛火伸手拉過書桌邊的椅子,悠閑地坐下,打斷我的話:“收起你哭天喊地的說‘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這一套,因為上次收漫畫時,你已經說過了!可是你不但還敢,而且越來越離譜!”
“我……我只是……”我看著江盛火由黑轉白,又由白變鐵青的臉色,腦子里想了很多理由,比如坑友型的:“是杜曉影她帶來的,硬要我看的,本來我也不想看的,而且我其實沒有看,我只是在勸她把動畫關掉而已!”
又比如好學型:“因為我們都喜歡看漫畫,所以想利用課余的時間,學一下日語,所以就挑了這部畫風唯美,男主角英俊的校園劇,因為是全日文,我們也不知道里面竟然是這樣的內容,等發現想關的時候,你已經來了!”
再比如天真**型:“老師老師,你在說什么呢?這動畫怎么了呀?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么,而且我也看不懂它在放什么!”
最后是逼不得已自暴自棄型:“看就看了,這又怎么了?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嗯?想好了嗎?快回答我!”江盛火不耐煩的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書桌。
“我……我好奇……”我把所有理由在腦中轉了千萬遍,可是想到剛才杜曉影的反面教材,最后決定還是老老實實交代。
“好……好奇?”江盛火脫口而出,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直白的回答,斜靠在椅子上的身子不自然的坐正,左手握拳擺在嘴上咳嗽了幾下,盯著地板想了想,然后鎮定的抬頭問我,“你好奇什么啊?這是……這是你一個高中生應該好奇的事嗎?你知道一月底就要期末考試了嗎?英語單詞都會寫了嗎?數理化公式都記住了嗎?古詩詞都能背了嗎?”
“沒有……”我低頭擦了把眼淚,輕聲回道。
“那你還好奇這種不該好奇的東西!?你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來來來!走過來!告訴我!”江盛火伸手將我拉到他面前。
“我就是……就是好奇嘛……這個……這個老師又……又不會教……”我低著頭甕聲甕氣的回道,手臂不停抬起,用衣袖擦去涌出眼眶的眼淚。
“誰……誰說老師不教了?生物課難道沒給你們講過?十一月中旬那次青春期宣傳講座難道沒給你們講過?”江盛火伸手扳起我臉,厲聲說,“別哭了!你哭成這樣是覺得老師錯怪你了?”
“不是……我……我只是……只是覺得……覺得老師教的……跟這里放得不一樣……根本就不一樣……”我強忍著眼淚,斷斷續續的說道。
“所以你就可以去看了?那數學老師講的,跟你上街買東西實際運用的都不一樣,你數學課還上不上了?”江盛火惱火的快速說道。
我點了點頭,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反正說不說實話都是罵,今天總之就是罵定了罰定了死定了!
“而且……”江盛火看我徹底不再開口了,沉默了會兒語氣淡定的說,“你怎么不知道你看得老師就一定不會教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老師會教那種……那種東西!!”我忍不住又開口,明明之前就打定決心讓他罵個夠,再也不說話了。
“別的老師是不教。”江盛火又挺了挺身子,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比上一句要更緩慢的語調說,“但是我……我不一定……”
“騙人!”我不敢相信的抬起一直垂著的頭。
“真的!”江盛火語氣變得肯定起來。
“我才不信!”我癟了癟嘴,還沒從剛才各種驚魂未定中恢復過來,于是對上江盛火的目光說,“那……那你有本事告訴我,你打算什么時候教我們啊!”
“三年后。”江盛火平靜又干脆的看著我。
“為……為什么是……”我思維直白的思考起來,“果然是騙人的!那時我們早就畢業了!”
“我是說不是教全班,而是一對一教學,家教!”江盛火繼續若無其事的快速說道。
“呃……教……教誰……都、都說的是……是什么啊……”我終于集中起注意力,聽明白話里的意思了,一想到剛才得幾個“**”的畫面,臉一紅,又忘了要說什么了。
“所以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學書本上的東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來請教老師!包括……咳咳!”江盛火冷聲嚴肅的說了一半忽然咳嗽了聲,繼續說道,“包括課外的……但是不包括剛才那種!!聽懂了沒有?!”
“嗯嗯!我聽懂了!我等等就去復習,把不懂的題都整理出來,明天去學校問老師。”我聽著江盛火的語氣似乎沒有那么糟糕了,心里忍不住猜測,如果現在表現無比聽話,今天會不會能死里逃生呢。
“嗯……”江盛火依舊板著臉看著我,看我滿臉誠懇的不停擰著衣角站著,良久,才點頭說,“去把鞋穿起來。”
“哦!”我二話沒說,跟軍訓聽號令似的,連忙躍到床邊,快速穿上拖鞋,急急忙忙又站回江盛火面前,挺胸抬頭雙手背在后面,小心的看著江盛火,等待他下一步號令。
江盛火瞪著我,嘴角不經意勾了勾,隨后又恢復那兇巴巴的樣子問:“干什么?受審啊?”
“唔……不……不是啊……”我被這么一說,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眼睛躲開江盛火的眼睛,在他身上隨意的掃著說,“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你今天怎么會到宿舍來……”
今天的江盛火不像平時學校那樣,往常總是穿著一套深色的西服,梳著油亮的發型,黑亮的皮鞋。
此刻坐著的他隨意的垂著慵懶的碎發,上身穿著一件寬松的淺色系花毛衣,下面是條修身的淺藍色小腳褲,腳穿著一雙拼接色球鞋,雙腿自然的交疊著,悠閑的靠在椅子上,好像個鄰家大哥哥。
“快過年了,又是臨近期末考,校方讓班主任抽周末來關心下住校生的生活情況,還有……她們的心、理、健、康!”江盛火加重了“心理健康”這四個字。
“哎~~呦~~~~你怎么……你怎么又說這個了……”我懊惱的站著,身子扭來扭去,想到當場被捉的場面就別扭的不行。
“怎么敢做還不讓人說了?!”江盛火嗓門立即威嚴的提高了起來,擰起眉頭說,“要不是我今天來看看,都不知道整個寢室快被你們嗨!翻!了!”
“唔……能不能……能不能別說了……”我忍不住捂上臉,輕聲嘟囔,“我已經……已經真的真的知道錯了……真的不會了嘛……”
“就算不說這個,你看看你也太不像話了!看看你寢室!亂糟糟的!****跟展覽館似的,掛的塞的擺的到處都是不說,看看你床上!被子沒疊,還攤了一床的吃的!”江盛火東指一下西指一下,連諷帶刺說,“我一進門真是……大開眼界啊~~~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人家……人家這不……這不還沒起床么……”我背著雙手一副態度很好,但是有機會還是要盡量小聲的據理力爭的樣子。
“你還好意思說啊!!”江盛火夸張的指著手腕的手表叫起來,“現在幾點了你知道么?快下午一點了!!你可以起床準備喝下午茶了!下午茶小姐!!”
“不要這樣么……”我羞愧的已經再也拿不出斗志了。
“哈哈哈!?不要這樣?那你要我怎樣?”江盛火越數落脾氣越大,似乎又要開始爆發了。
“我……我以為……以為你是……你是僅僅因為……因為……想……想我……才來的……”我有些失落的低頭,“僅僅”后面的話,幾乎都輕的快聽不到了。
空氣忽然停止流動了,周圍陷入了死寂。
我垂頭等了會兒,卻也沒再聽到江盛火暴跳如雷的聲音,于是好奇的抬頭,還沒看清楚,就被江盛火一把拉到自己腿上。
“你是真的傻了嗎?”江盛火依舊是兇巴巴的語氣,卻異常溫柔的摟著我說,“以后不許再說這樣白癡的話!”
“什么白癡啊!那是你自己說的,因為校方的原因才來的啊!還一直一直不停嫌棄東嫌棄西的!”我不滿的悶在江盛火胸口嘀咕。
“那是來這里的一個原因而已啊!”江盛火繼續生氣的說,“但是,它怎么能跟我想見你這個原因比呢?根本比不上的!你這個笨蛋!”
“那……那你來了之后……有沒有覺得還是不來更好呢?”我垂頭喪氣的說著。
如果今天知道江盛火要來,我肯定從星期五放學就開始搗騰寢室了,禮拜天不打扮的跟花仙子似的站門口捧鮮花等著,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確實是個不錯的建議!”江盛火抬手捏了捏我鼻子,看我沮喪的樣子,終于松開一直繃起的臭臉,揚起歡快的笑意說道,“但是比起‘不來這里看你這個笨蛋’的建議,我更喜歡能每天來看看你這家伙每天都在搞什么鬼!”
“不搞鬼了!以后都不搞鬼了!真的真的!也不賴床了!”我連忙認真舉手做發誓得樣子。
“還說不搞鬼了!”江盛火一把將我腦門死死揉進胸口,然后說,“擁抱就要有擁抱的樣子!不許開小差!聽到沒有?!”
“哦!我知道了!”我貼在江盛火心房偷笑著回應。
“光知道還不行,還要在心里牢記,我會時不時來復習,保持這個溫度……”
“嗯……”
“那么現在叫一聲好哥哥給我聽。”
“好哥哥。”
“這么乖?看來以后得經常犯點錯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