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姐姐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說。”
來了,許迎心說,婦人終歸還是要問的。“夫人請說。”
“清回幫不過是江湖綠林好漢,所知他們不過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像小兄弟這么精明干練,不像出自草莽,應該是讀過書吧。”
許迎一笑:“只是認得幾個字而已。”
他也沒說謊,的確是只認得幾個字,那些復雜的繁體字,到現在他還只會讀不會寫呢。經論文章更是略通皮毛。在這世界,會盜幾首詩成不了大文豪。
“那你為何要綁架皇帝身邊的寧大才女?”
許迎嘆口氣道:“也不瞞夫人了,在下是一介書生,粗略學了點武功,因為和東王扯上點關系,如今東王在蘇州城失勢,朝廷才緝捕捉拿。夫人既知清回幫,可是聽聞過中滿先生?”
婦人一愣:“小兄弟莫不是姓許,單名一個迎字。”
連婦人都知道自己,許迎頗感意外。當下也不便再隱瞞:“正是。”
婦人一笑,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沒想到誤打誤撞救了先生的得意門徒。日后見了先生,也不會慚愧無顏面了!”
“夫人此話怎講?”
這時候寧書已經被閑兒扶著走了過來,她腳受了傷,自己走不動路。而和九則跟在最后,手里拿著些新撿來的干枯枝條。火堆畢竟還是要添柴的。
“公子,詳細情由日后奴家必定會詳細解釋,公子只要相信,奴家也乃嘉穎一脈,對先生敬重,對公子也定然敬重。”
許迎聽著這話有些別扭,就好像愛屋及烏,自己是那烏鴉一樣。
休息了大約半個時辰,夜色依然深沉。不得不繼續趕路。
因為寧書受傷,一行五人又有三個是女人,路也走的不快。一路荒野,到了中午時分,又饑又餓,連許迎這樣的硬漢都快撐不住,更別說嬌弱弱的閑兒和養尊處優的寧書了。
“和九,還是你生火,我去找些獵物來。閑兒還有夫人,就勞煩你們看看周圍有沒有水脈。”在一次休息時候許迎道。
“那寧小姐怎么辦?”閑兒問道。
許迎看了疲憊不堪的寧書一眼:“要逃隨她去好了,荒山野嶺給野獸果腹,也算死的有點價值了!”
許迎不理會寧書惡毒的目光,徑自往遠處走去。
晚春的山野,也并非死氣沉沉,到處都有野獸活動過的痕跡。許迎也不敢走遠,怕迷失了路。走了一段,發現有只野兔在遠遠盯著他,也許是從沒見過人,閃動的眼睛充滿著好奇。等發現許迎向它一點一點靠近,野兔掰開腿便逃。
許迎不管三七二十一,左右手連續發出真氣彈,既然發的不準,只好多發幾枚了。好在許迎的準頭也不像開始那么糟糕,發出的幾枚真氣彈大約有一半砸在野兔的身體上,野兔被真氣彈直接洞穿了身體,一命嗚呼。
許迎提著野兔回到休息地,和九已經把火生好。寧書還是在那有氣無力的坐著。而閑兒和婦人的身影卻不在其中。
“和九,你家大掌柜呢?”許迎問道。
“夫人剛才與那位姑娘一同過來,說是找個條小河,正想辦法往這面運水。”
許迎一笑:“也別那么麻煩了,我們把火堆直接搬過去不就完了!”
和九樂呵呵道:“我這就搬柴火。”
幾人在河邊重新生了火,許迎在河水下游用匕首將野兔身上的皮毛剝了,去了內臟。婦人在一邊看著,輕嘆道:“看來公子挺熟悉野外的生活。”
其實這些都是許迎看書或其他資料學來的,他也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聞言淡淡一笑:“照葫蘆畫瓢而已。”
等把野兔烤好,許迎把一半給了婦人和和九,而自己和閑兒分了另一半,只有寧書在一邊看著,她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只有閑兒剛給她喂了點水,此時正低著頭不敢看眾人。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閑兒跟寧書有交情,此時不由低聲問許迎道:“許大哥,要不要……”
“不用管她,忘了她帶人要殺你的時候了?要不是我們福大命大遇上夫人與和九大哥,恐怕我們已經被官兵捉拿,正在被嚴刑拷問呢!”
閑兒低著頭只顧吃自己的野兔腿了。
等眾人吃飽,許迎讓諸人休息,而自己先不休息守著火。
寧書原本睡了一會,但過了一會也許是餓醒了,一直盯著旁邊的野兔骨頭。其他人都睡著了,許迎也正試著調息當作休息,看到寧書那近乎哀憐的目光,也有些不忍。
“知道餓了?”許迎冷笑看著她。
“哼!”寧書把頭轉向一邊。
許迎自討沒趣,繼續閉目調息。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明,即便閉著眼睛,也能用感官感受周圍一切變化。
許迎睜開眼,發現寧書還在咽著口水看著那些野兔骨頭。這次看到許迎的目光,她也沒有回避,大約是真的快支撐不住了。
許迎也并非鐵石心腸,野兔已經被吃干凈了。不過剛才在河邊處理野兔的時候看到河里有魚。
“唉!吃那么點東西又餓了,干脆抓幾條魚吃吃!”
許迎故意對寧書說的,寧書覺得委屈,又不好意思服軟,只是閉上眼睛裝睡著。
許迎到了河邊,河里的魚不少,河水也不深,不過若貿然下水魚肯定會驚走,而用真氣彈若經過水流,必然會減輕氣勢,怕是打不到魚。
許迎學著別人找了根木棍,用匕首削尖,試著用木叉叉魚。不過這倒是個技術活,忙活了半天,才叉到兩條魚,其他的魚也受驚跑了,估計好一會不會有魚過來。
不過有兩條也夠了。許迎用木棍串起魚,用木頭支起一個架子,架在火上烤。魚香四溢。寧書也不由睜開眼,看著許迎一臉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模樣,心里別提有多氣。可惜偏偏被人綁了手腳,又只會舞文弄墨,讓她去抓魚也抓不來,更別說烤來吃了。
許迎突然不去管架子上的魚,走到寧書身后,給她解繩子。
寧書緊張道:“你……你要干什么?”
“放你走,看你的樣子我就反胃,連這么好的魚都吃不下。若是你走了,我也可以休息,就不用在這陪著你干熬了!”
寧書被解開手腳上的繩子,許迎果真不去管她。她試著站起身,挪開步子要走,但眼睛卻一直有意無意打量著架子上的魚。
許迎怒道:“再不走,我就奸污了你,到時候那姓刑的小子一定不肯娶你!”
寧書嚇的趕緊快走幾步。
許迎閉上眼睛,裝作睡著。過了一會,聽到細微的腳步聲。許迎眼睛瞇開一條線,發現寧書正躡手躡腳的走過來,盯著架子上烤好的魚。火此時已經熄滅了。
許迎早就料到她會回來,雖也怕她會對人不利,但顯然是他多慮了。寧書的目標只是烤魚,等她確定許迎是睡著了,緊快走幾步把架子上的魚拿了下來,臉上有一種做了賊得手后的喜悅。
只見她坐在一旁,顧不上淑女的形象,第一條魚用不了幾口,已經完全下肚,正要開始吃第二條魚,許迎突然睜開眼睛:“你怎么還不走?”
寧書趕緊把魚往嘴里塞,等第二條魚也下了肚,才眨吧著嘴道:“我才不走。”
她自己也知道,走了反倒兇多吉少,不如跟著許迎這些人,憑著許迎的本事,至少不會被野獸吃掉。
許迎重新閉上眼睛:“真是個麻煩的女人,就不怕我對你怎么樣?”
寧書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我才不怕,要是你真對我怎么樣,我就告訴冷姐姐,看她會不會……”
她的眼神暗淡下去,大約是想到以后和冷薄嫣再也做不成朋友,有些失望。她和冷薄嫣的交情深厚,若不是因為皇帝和東王的權力之爭,她們或許是一輩子的閨中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