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亞倫,本來的名字是徐瑞,二十六歲,是新中國的一位“優(yōu)秀”公務員。每日上班的工作就是看報紙游泳睡覺聚餐,但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要開會學習X精神,只有開會的時候他才能意識到自己還在做一份工作??上颊蟪蹦且荒晷靵唫惖纳霞夘I導犯了事,徐亞倫這個大好的青年居然在睡覺的時候被人扔下樓,好端端“被跳樓”了。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連從幾十層樓上跳下來都不死,也算寫了一段傳奇,可惜睜開眼自己卻到了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大安浮華三百年,歷史竟無一處與他所指相吻合,這里還是華夏大地,長江黃河在心頭,城市卻不是歷史上的城市。
前半生作了公務員,難道下半生還是跟官場糾結不清?人生蹉跎!
徐瑞趁著楊府門口的楊老三打瞌睡,快速溜進府門,楊家兩個當家的對他下了驅趕令,不偷摸進來怎么也跨不過這道門檻。進了內院,一個丫頭家丁也沒瞧見,楊靖坐在石桌后面,用西洋鏡照著看手上的古籍,徐瑞走上去大模大樣的坐下,毫不客氣地自己斟了杯茶。
“還沒開飯吧?”徐瑞笑嘻嘻的,從身后把筷子拿出來,這可是他的常備工具。
楊靖斜眼看了他一樣,不做聲,繼續(xù)看手上的古籍。
“啪!”
一個碟子被人像是扔到了石桌上,菜汁灑出不少。徐瑞嚇了一跳,轉頭看著一臉怒氣,像是尋到自家仇人的楊家大當家楊蕓。那一堆鳳眼真是勾魂,徐瑞嘿嘿一笑,道:“誰惹到我們楊家大小姐了?說出來,哥哥替你教訓他去!”
楊蕓作勢又要打,徐瑞趕緊避開,這個瘋婆子文靜的時候真是大家閨秀秀外慧中,不過野蠻起來舞刀弄槍沒一點淑女模樣。
“你還有臉來?都是你干的好事,皇上下旨訓斥我爹,小弟還被你連累革職。今日來討打的?”
徐瑞沒想到消息傳的這么快,趕緊解釋:“這并非我所愿,誰也不知皇上會親臨,要不……”
話說一半,就見楊家的另一個當家,滿臉黑煞之氣的楊恒從院門口走了進來?!靶煨∽?,我要跟你拼命!”
好漢不吃眼前虧!徐瑞知道這次是徹底犯了眾怒,趕緊抓住筷子落荒而逃,離開了處處對自己不利的楊府。
既然這頓午飯在這里蹭不成,只好去淮南樓看看能不能蹭老友們一頓了。
還未走進淮陽樓,一個桌子就從二樓扔了下來,險些砸到路人,只見一個人再樓上大呼小叫:“把姓徐的家伙找出來,我要跟他拼命!”聲音這么熟,好像是小寧啊。榮寧被欺負了,來找我報仇?
“哎呀呀!徐小爺,你可千萬別上去,榮將軍被皇上革職,說要取你首級,誰也攔不??!”淮陽樓的伙計松六見到徐瑞過來勸阻。
徐瑞打心底發(fā)涼,看來這頓飯也蹭不成了。要是真被脾氣火爆的榮寧逮著,不死也會脫層皮,還是不惹為妙。
徐瑞一個人走在熱鬧的南寶大街,摸了摸口袋里僅有的兩文錢,還有幾天才能發(fā)餉銀,估計自己也被革職了吧!突然感覺自己回到了兩年前初來貴地的境況。身無分文流浪街頭,好在遇上楊靖,說來那也算一段傳奇,二人在街頭下象棋結識,知交莫逆。
對了,南寶大街下象棋的攤子不少,就去下幾盤贏點銅板回來開飯!
南寶大街是條古玩街,賣書畫的人不少,最有特色的應該是路邊的各種小攤,有的老人在街邊擺起攤子下象棋圍棋,有的是下殘局,有的是下落子。好在兩個世界有這么一點共通,不然自己真沒活路了。
徐瑞走到一個圍滿了人的棋攤,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白須蒼蒼,有點仙風道骨的感覺,正擺好了象棋殘局,很多人在看。這殘局跟那些只有寥寥數字的殘局不同,紅黑兩方除了士相不全,其余一字未少。五個小卒五個小兵全部過了河,兵臨城下,最奇葩的就是這十個原本不起眼的小卒小兵,黑方困了帥眼,一步便可奪帥,也算奇聞。這棋局還有一點玄妙,一般的象棋殘局都是一步殺,就是落困的一方若是不能硬攻,只剩下一步棋,但這棋局兩步才到死棋,再加上棋面沒有少子,增加了很多變招。很多人眉頭深鎖,在想破解之招。
徐瑞前世沒事的時候就找人下象棋圍棋五子棋,因為他下棋出了名的死守不攻,很多人不愿意跟他下,最后他就跟電腦下,要么自己跟自己下,所用的都是別人不用的怪招。徐瑞只是粗略看了一下象棋棋局,也不細究,直接在棋攤的板凳上坐了下來。
老者不由訝異:“這位小兄弟,我看你剛到,如此之快便已想好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說不上,不過你這棋局我知道不是對局走出來的,而是擺出來的,哪有這樣五兵五卒全過河的棋局?”
老者笑道:“非也,此棋局乃是幾十年前我與一位故友對局時所成。當時我們約定前六十手不能吃子,因此才有這‘十卒過河’的殘局?!?/p>
徐瑞點頭道:“你這棋局,解了怎么說,怎么個賠錢法?”
“若是你輸,分文不取,贏了我給你一兩銀子!”
“這么好?”徐瑞大手一提,就在別人準備看他發(fā)動連環(huán)攻勢破這棋局的時候,他卻選擇了挪帥。周圍的看客很不解,雖是兩步殺,但他不過是把失敗的結局推后了而已。
老者推卒進攻,徐瑞繼續(xù)挪帥,二人上演了一出卒追帥的拉鋸戰(zhàn),老帥就好像深陷迷宮,被五個小卒困在當中,每每都要不保,好在有一匹馬相呼應,每每又不成死棋,二人你來我往,下了幾十手,竟然棋局回到原點,黑棋不能將紅棋將死。于是老者換了進攻謀略,改為用遠處的車馬炮發(fā)動攻勢,徐瑞還是繼續(xù)挪動他的帥位,就在黑棋即將形成一步殺的時候,形勢突轉,黑棋因為大量移動露出破綻,徐瑞抬起一車,當后至上,形成死棋。徐瑞就這么贏了。
老者看著棋局,臉上露出笑容,頗感滄桑:“兜兜轉轉,死守不攻,十招斃敵,九手為空。我與他還是太沉迷于進攻,使得這殘局幾十年來不得解。小兄弟,你贏了!”老者拿出一兩銀子給了徐瑞,徐瑞把銀子揣進懷里,面露喜色。
“小兄弟,我們正常下一局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