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稱呼徐校尉,如今稱呼徐將軍,蘇小姐的稱呼總是那么見外。倒是蘇小姐原本那些好姐妹,見了徐瑞無不稱一句“徐公子”或“徐大哥”。
“如今小女子與乳娘逃到上濟城,每月只能在城西老爺壽宴喜慶之時,登門表演琴藝,討得幾個錢還要分出一些給洛公子作媒金,徐將軍,若是你可憐小女子,大可請小女子到府上表演琴藝,或者一擲千金,做了小女子的恩客!”
蘇遠梅話說的輕巧,徐瑞如何不知她心中酸楚?她自幼便師從已故琴藝大師韓祝,自譜樂曲與師韓祝對唱,成一時佳話,韓祝曾對徐瑞感慨“天下琴道舍梅無作其他”,可以說對蘇遠梅的遭遇十分嘆惋。韓祝是徐瑞見過最文雅風流的老頭,徐瑞野能看出來韓祝也對蘇小姐有種莫名的情愫,超越一般師生之禮,半年前韓老頭郁郁而終,與蘇小姐流落他鄉有莫大關聯。
“如今我流落上濟,境況也不比蘇小姐好到哪兒去?!毙烊鸬?。
“徐將軍受皇命,前來慧王一黨盤根錯節之上濟,等同深入龍潭虎穴,小女子知悉徐將軍任職上濟一方,便想看看徐將軍如何再來一出八千步兵破賀州,可惜徐將軍卻躲在這里,與地痞惡霸齊聚的‘東升’謀事!?”
徐瑞知道蘇遠梅才思敏捷,尤其是對現如今官場看的透徹,自己被任命上濟將軍,她應該知道自己處境。
“蘇小姐,我也知道這些人都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市井流徒,不過我倒有個想法,可否請蘇小姐放棄手上營生,來為‘東升’謀事,我能讓蘇小姐在這上千人的‘東升’之中說一不二。不瞞你說,門外‘東升’的大當家,那個傻頭傻腦的年輕人是我新結識好兄弟,就是他救我一命,就在昨日,我們還是在上濟街頭做工混飯吃的小混混!”
“聽聞這東升乃是兩個十分要好兄弟一夜殺出來的,說的可是你們?”蘇遠梅驚訝問道。
見徐瑞點頭,蘇遠梅感慨一聲:“徐將軍走到哪里,都能激起千層浪,慧王日后必要為徐將軍寢食難安了!”
等徐瑞與蘇遠梅二人一同出了雅間,所有人目光轉到這面來,洛槐抬起頭,眼眶滿是淚,問道:“蘇小姐,他……是否輕薄于你?”
看得出這個落難的秀才對蘇小姐情根深種,蘇遠梅遠遠避開,只跟在徐瑞身后。徐瑞走上前對米東低語幾句,米東點點頭,吩咐人將洛槐和他手底下的幾個暗娼青倌帶下樓。米東一直瞪大眼睛看著蘇遠梅,徐瑞說她能成為東升最得力的助手,他實在看不出這個看似嬌弱的女子有如何特別之處。
“米當家,習二當家,幾位東升的長老,這位蘇小姐日后便為東升做事,我與米當家不在之時,東升上下事務交由她全權打理!”
習老三和幾位總堂長老聽到自己要被一個女子管著,大感意外,但此時徐瑞等同于太上皇,太上皇的決定豈容他們說三道四?只能答應。
徐瑞吩咐習老三將東升現制定的章程給蘇遠梅看,徐瑞從旁解說,期間蘇遠梅只字未言,四位總堂長老眉頭緊皺,都想看看這姓蘇的女子有何本事,只有習老三猜想,她可能是泓姑娘派來監督東升的人,不能小覷。
到最后徐瑞問道:“可都明白?”
蘇遠梅點頭,開口說道:“為何不見其中如何處罰總堂長老,還有兩位當家?”
徐瑞想了想,沒覺得期中有何不妥:“兩位當家與四位總堂長老野都乃東升會員,處罰與會員無異?!?/p>
“那各堂口會員犯事,交由分堂刑堂處置,分堂長老堂主犯事交由總堂刑堂處置,那總堂長老犯事,交由誰處置,自己定罪懲罰自己?處罰上是否會有偏頗?”
徐瑞不得不佩服蘇遠梅的心思縝密,一切依法度而治,定罪權在當權者,法度公平與否最關鍵看對當權者的量罪執行,矛盾根源于此。
徐瑞就此制定了一套新的總堂議會制度,從各堂挑選四五名見識相對卓越的人做“總堂議員”,議會每兩日舉行一次,議員輪值議事,每次議事不得少于二十人,凡是總堂做出的決定或處罰,都要交給總堂議會無記名投票表決,只能贊成票超過三分之二,總堂所做決定才有效。這等于保證了一般會員的利益,而不至令總堂四位長老做大。最后徐瑞說道:“米當家和蘇小姐有權一票否決,總堂長老犯事后,交由蘇小姐酌情定罪!”
四位總堂長老只能干瞪眼,如此的制度之下,等于兩次削弱了他們的權利,也有了下對上的監督權。
之后蘇遠梅說出幾點看法和意見,無一不讓總堂四位長老和習老三佩服她的才智和管理能力,徐瑞也說明,總堂肅然分管各堂賬目和人手調配,但一切都要登記造冊,而且都要交由蘇遠梅過目,米東不識字,也就杜絕這些高高在上的總堂長老蒙混過關。
會議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眼看未時將過,徐瑞讓習老三給蘇小姐和她乳娘安排了新的住處,便要與米東回徐家大宅看看,項大叔約了他們一同賞花喝酒。就在此時,從樓下上來的習老三帶回一封信,交給徐瑞,徐瑞打開,原來是城南三龍堂的人請客吃飯的請柬,時間是晚上戌時二刻,地點是在城南三龍堂的一所妓院“明月樓”,應邀出席的還有城西保安堂首領王成,其中還特別表明,上濟太守莫瑯會出席。
徐瑞猜想,這一場鴻門宴很可能是莫瑯想規劃劃分黑社會地盤不至令“東升”的崛起擾亂了城中秩序。更為了防止東升借機擴張損害了他的利益。
徐瑞知道早晚要與他們打交道,沒想到他們風收的這么快,徐瑞決定于米東去會會他們,并讓習老三調派各堂所有人手,隨時候命大舉壓境,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和米東去而能回。在之前,徐瑞還是想去和項大叔好好喝幾杯,最重要他想再見見曾經有一面之緣的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