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吩咐中午再開換糧，先行回了商館，準備去問一下蕭記錢莊在椽肆的分號位置。剛回商館，商館里已經亂成一鍋粥，很多之前幾日沒見過的小商販穿行其間，項大叔被一群商販包圍著，只有韓晚在門口一臉悠閑。

“你來的正好，可曾聽到近日椽肆換米的傳說？”韓晚叫住徐瑞問道。

“如此大事怎會不知？不過如今城內外皆在買糧換米，表少爺不知有何高見？”徐瑞自然不會說這換糧的買賣就是自己經營的，如果能通過換糧順便擁護韓晚這個空有野心缺乏謀略的人坐上徐記當家的位置，對自己日后在上濟城的奪權計劃有所幫助。

韓晚故作神秘道：“十糧換一米，這么貴的價錢，放我我才不會去做。你與我一同去個好地方，我知道有別處的米更便宜，六糧就可換一米！”

徐瑞心中一驚，自己那邊還沒開始換糧，就有人捷足先登？馬上與韓晚到了他所說的換米之處，是個大戶的后巷，聚攏了不少的客商，大戶的管家正在跟他們商議換米的事宜。徐瑞心生惱火，這群大地主果然是老狐貍，借著換米也想將他們的手頭的新米換出去，再將普通糧食賣出，再讓商戶以普通糧食再來換米，這樣只需要很低的成本就能將手頭的新糯米全部兌換成錢。這一招完全是自己給他們鋪的路。

徐瑞打聽了一下，城中各大戶紛紛放出消息要換米，兌換比例從五換一到九換一不等，總之是比徐瑞的十換一便宜。徐瑞馬上借口有事離開，去城中兵司衙門找到許峰，許峰提前已經做了交代，徐瑞沒被阻攔直接進了兵司衙門的后堂，這時候許峰正在會客，一個四十多歲穿著官服的中年人，詢問一邊許峰的親隨才知道是椽肆的太守曹成，正在跟許峰商量換米的事。

大約是許峰與曹成并不能在換米協議上達成共識，曹成甩袖離去。徐瑞走進去，問道：“太守來作何？”

許峰一臉的懊惱：“還不是商量換米的事？他說可放寬換米渠道，讓城中的奸商們都可換米，但老大你囑托，此時不宜張揚！”

怪不得城中地主在沒得到授權情況就張羅換米，原來是有椽肆太守曹成撐腰。據說曹成是慧王門客，在戰亂后能當省府太守官職，顯非常人，徐瑞怕許峰頂不住壓力。慧王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估計施壓的信函已在路上。

“蔡老四現身在何處？”現只蔡何的官職才能壓住椽肆太守。

“老四在北方督戰，得消息往城里趕，說最早要明早才能進城！”

徐瑞想了想，必須在蔡何回來控制大局前穩住現如今椽肆市場，不讓新糯米流入市面。

“你手底下帶了多少人？”徐瑞問道。

“兩千二，不過城中只六百，老大，你要作甚？”

“把你手上的人全部派出去，嚴禁兌換糧食，就說是朝廷新下來的公文。有膽敢違抗命令換糧的一律抓起來塞進牢里！對外你就稱病，任何人不見！”

徐瑞說著就要去城南吩咐也停下自己那邊的兌換糧食事宜，臨別道；“記得，一切等蔡老四回椽肆后你再出面！”

許峰雖然不明白徐瑞做什么，但知道徐瑞的頭腦一向比自己靈光，再加上一直奉徐瑞為神明，也就去照做了！

徐瑞出來時，整座城亂了套。馬車東來西往傳遞著最新消息，軍方昨日晚些時候剛發布了準許小范圍換糧，今日馬上有放出消息嚴禁換糧。徐瑞也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一旦自己的行動得不到現今當權者的支持，光擾亂禁令這一條罪就足夠將他流放三千里了?？上гS峰那小子被自己利用了還不知道。

徐瑞先去暫停了城南倉庫的換糧籌備，馬不停蹄去了“東升米鋪”，原本借著換糧的風，一萬多石糧食已經賣出一半，已經收回兩萬多錢的成本，如今官府再度禁了換糧，使得東升買糧的熱潮又退了下去，甚至有人回來退米，更多人在觀望事態發展。徐瑞先吩咐人若有人回來退米，一律按照半價回收，而且到明日之前不準再賣普通粟米。進了東升米鋪后堂，何三拿著一疊暗票走過來，興奮道：“九爺，這是三萬錢銀子，我們已經賺了！”

徐瑞知道何三這小子好賭，不敢將暗票放在他手上。

“你帶人去城里盯著，一旦聞道風什么人在換糧，馬上通知官兵抓人?！?/p>

原本還打算去蕭記錢莊提些錢來周轉，如今看來完全不用，等蔡何這個實權派回到椽肆，一切都好安排。真是應了那句話，朝中有人好辦事。

徐瑞回到商館，商館里的混亂更甚，徐瑞先是與韓晚商定晚上一同喝酒，就在院子里一邊賞花瞎逛，跟商館的侍女們拋拋媚眼，一邊接收何三派人傳回來的消息。項大叔那邊好不容易得個空閑，找到徐瑞，道：“徐兄弟，你手頭有現銀，為何不趁現在出去賺上一筆，反而在此賞花？”

“項大叔你收了糧食？”徐瑞問道。

“自然要收，有七百多石，不過現如今朝廷再下禁換令，糧價跌得厲害，這七百石糧尋不到買家可如何是好？”

徐瑞笑道：“項大叔，實不相瞞，該做的事我已經安排人去做了。再過些時候，城中的糧價會漲，項大叔只管將手頭的七百石粟米賣出，備好銀子，明日定能用現銀換到新糯米！”

項大叔神色間有些猶豫：“此事當真？”

徐瑞不去答他，反而約項大叔晚上一同喝酒。項大叔匆匆離開，如今椽肆的糧食市場變幻莫測，他要回去打探消息。

還沒到晚飯時候，就聽見外面有商販在傳說，肆南總護部大人蔡何正返回椽肆，明日就將重開換糧事宜。一斗普通粟米的價格從最低的三分銀猛漲到五分多，而“東升米鋪”突然歇業使得很多客商沒有門路買粟米。

徐瑞到了與韓晚約定的酒館，韓晚剛要吩咐上酒菜，徐瑞卻說等等，過了不久，大管家項大叔匆匆趕來，帶著一臉的喜悅。

原本像項大叔的徐記當權派人物，韓晚根本無法拉攏，居然能被徐瑞請來一同喝酒，韓晚興致頗高，多點了幾個菜，準備多喝幾杯。

項大叔興奮道：“徐兄弟真是料事如神，這粟米的價格果然飛漲，幸好剛才價低的時候沒賣，如今光這粟米就賺得一千多錢銀子?！?/p>

徐瑞給項大叔敬了一杯酒道：“只等明日買齊了新糯米，不日就可返回上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