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滿腹心事,到了大屋前她頓住了腳步。鄭筠回身望著她,二人就這樣相視默默無語。林夕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嗓子哽了半天,才慢慢道:“那哨音……”
鄭筠沒等她話說完,便上前了一步,拉著她的手道:“先回屋,你累壞了,歇一歇。”
林夕跟著鄭筠進了屋。她坐在榻上,鄭筠倒了一杯水給她。林夕捧著水杯,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它為什么會突然響起,這哨子是牧生給我的。”
鄭筠點點頭道:“難怪,牧生的哨子是有靈性的,想來這哨子和圜鳳步搖有些淵源。”
兩人又是半響無語。
還是鄭筠先開了口:“現在事情發展的有點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保不齊會有什么變數,我們勢單力薄,在這里終是不太安全,你這幾天好好歇一歇,我去安排安排,咱們盡量早點離開。”
林夕認同的點了點頭。而后的這幾天,鄭筠天天早出晚歸,林夕天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再不然就門前溜達溜達。她知道自己如今容貌發生了些變化,還是盡量不跟谷內人接觸免得生事端。大概也是族長有什么吩咐,這幾天大嫂也并沒有來照看林夕。這天林夕正在屋里歇著,就聽有腳步聲由遠而來。林夕心里猜測著來人大概會是烏綃。果不其然,烏綃眼睛紅紅的闖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林夕塌邊上就開始捂著臉嗚咽。
林夕沒想到烏綃竟是如此而來,趕忙起來攬著她的肩關切的問道:“好妹妹,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族長給你氣受了?”
烏綃聽了林夕的話,哭的更痛,好半天才穩住了情緒,她抽泣的說道:“不是大哥,是,是,是赤羽族!”
林夕一驚,說道:“難不成他們要悔婚?”
烏綃搖搖頭道:“不是,他們要圜鳳步搖作陪嫁。”
林夕皺著眉說道:“族長不肯?”
烏綃邊搖頭眼淚邊噗漱漱的往下掉。
林夕更迷惑了,“族長既然都同意了,那赤羽族還有什么要求?”
烏綃一把撲進林夕懷里,說道:“姐姐,赤羽族說圜鳳必是族長夫人所有,我要么嫁給現任族長,要么先定下族長的候選人后才迎我入門。”
林夕一愣,如此說來烏綃嫁過去未必會嫁給她的情郎。林夕想起鄭筠曾說過赤羽族族長有三個兒子,烏綃看上的是最小的那一個。本來他年紀就最小,看上去也是個淳厚善良的,如此一來烏綃豈不是要真的和他無緣。
林夕問道:“族長怎么說?”
烏綃訥訥的說道:“我哥說讓我先等等,他會想辦法讓赤桐成為族長的候選人。”
林夕聽烏綃這么說,心里稍稍安定,她服著烏綃的手說道:“既是如此,那你就耐著性子等一等,好事多磨。”
烏綃垂著頭說道:“我怕我等不了。”
林夕詫異的問道:“為什么?”
烏綃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一個女子帶上圜鳳步搖嫁給族長,然后我再嫁過去。”
林夕點點頭道:“這也算是一個辦法,反正赤羽族的目的是圜鳳步搖,大概不會太糾結女子的身份,也不會太為難你吧。”
林夕嘴里這么說,心里卻是滿滿的隱憂,先不說赤羽族同不同意,就算是同意了,那也是屈就了烏綃,以后到那邊的日子不一定會好過,平白出來一個身份地位比她還高的大烏氏女子,以后這關系要怎么處理和平衡。而且這個所謂合適的女子好不好找呢,族長又會不會同意呢。
烏綃猶猶豫豫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喃喃道:“其實他們要圜鳳步搖又有什么用,只是一個裝飾,唯有在姐姐身上……”
“烏綃!”
族長的一聲喝止,把林夕和烏綃俱是嚇了一跳。烏綃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哆嗦的喊了一聲哥,然后就趕緊奪門而出。
林夕見烏綃跑走了,她也趕緊想從塌上下來。哎呦一聲,林夕腿又痛又麻,竟是動也不敢動。剛剛她一直坐在榻上,烏綃來了以后撲在她懷里老半天。林夕只顧著烏綃的事,沒注意活動腿腳,這才注意到腿腳都麻了。
林夕痛叫了一聲,族長便三步并作兩步的來到了塌前,關切的問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夕見他忽的一下近在眼前,呆愣了一下往后退了退身子,趕緊解釋道:“沒事沒事,腳麻了,腳麻了。”
族長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然后便抬手幫她把蜷著的腿慢慢捋直。這個動作過于曖昧與親近,林夕又急又怒,腿上又痛又麻,連連叫道:“別動,別動,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族長不去理林夕,幫她把兩條腿順直了,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林夕這才慢慢坐直了身體,然后募的,她看見了族長身后閃出的那一角白袍。林夕心驚肉跳的微側了頭,就看見了,立在門口,眼里隱怒的鄭筠。
族長這時也回過了身,淡淡道:“林姑娘身體不好,郡王可以多抽出點時間陪陪她。”
鄭筠抬眼看了族長一眼,冷冷道:“我的家事,似乎還輪不到族長插手。”
族長倒也不惱,淡淡道:“郡王的家事?我看卻也不盡然吧。”說罷,族長便抬腳布出了門外。
林夕此刻的小心臟撲通通的跳的極快,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剛密會情夫被抓了現行一樣。林夕小心翼翼的問道:“咱們什么時候能走?”
鄭筠不理她,只是坐在了塌邊,幫著她揉腿。鄭筠每捏一下,林夕就痛麻一下,不過她也不敢叫喊,只得忍著。等到她終于能自己活動了。
鄭筠一把將她撲倒,與她四目相對,有些氣惱的說道:“這次回去就把你娶了,關在我王府里,看誰還敢再惦記!”
林夕望著鄭筠的眼,慢慢的把手環住了他的脖子,緩緩抬頭,輕輕的在鄭筠嘴上一啄。紅著臉說道:“你不娶我我也是你的人,別人都是白惦記。”
“大白日里的,真是有傷風化啊,大侄女兒,養不教叔叔之過也!”
林夕聽到邢煙兒的話一驚又一喜,忙不迭的起身笑道:“三叔!你怎么來啦!”
鄭筠看著身下激動的小人兒,緩緩的起身自言自語道:“這不關起來怎么得了。”
林夕沒聽清鄭筠說的話,只是趕快起身整理好衣服,臉色微紅的走了出去。
林夕一出來,邢煙兒三人俱是一愣。
邢煙兒贊嘆道:“怪不得鄭筠這小子把持不住,大侄女兒,你這容貌更甚往夕啊,的確是該早點嫁了人守在家里,要是天天在外面跑,那不就是禍水嘛!”
“老三!”邢惠趕緊打住了邢煙兒的話。
邢煙兒也自覺剛才說的話有點不好,趕緊拍拍自己的嘴說道:“呸呸呸,你三叔我一向說話如放屁,根本不準不準。”
林夕倒也沒把邢煙兒的話放在心上,只是笑盈盈的問他們三個怎么回來了。邢煙兒一把拉住林夕,悄悄咪咪的比劃了一下。林夕自然知道邢煙兒的意思,然后就把山上發生的事說了。
三人聽了林夕的話都有些迷惑。這事確實有些離奇。這時邢遐也說話了:“怪事,聞所未聞。”
就連邢遐本人都不知道哨子為什么會響,別人就更不用想了。
邢煙兒說道:“如此說來,這大烏氏是呆不得了,好侄女兒叔叔帶你走吧。”
林夕看了看還在屋里的鄭筠,說道:“鄭筠已經安排了,只是我擔心族長不會這么容易放我們走。”
邢煙兒點點頭道:“也是,不過你也別擔心,你家郡王本事大的呢,再說又有三個叔叔給你保駕護航,咱娘家人都在這,甭怕。”
林夕聽著邢煙兒的話,笑的呵呵的,如同小孩子一般。
邢煙兒捻著蘭花指點了點林夕的頭高聲說道:“你個死丫頭,這回叔叔可來了,天天看著你,誰要是沒迎你過門就想占你便宜,休想!”
林夕瞧著此時邢煙兒掐著腰,跳著腳的樣子,笑道:“累不累啊,快去屋里歇歇,我去給你們準備點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