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三流的大學,只有三流的人生。
沒有三流的女人,只有三流的眼光。——王一水
如果真的還有一個人讓我驚嘆的話,那肯定是老三。從雞蛋的十三種做法到內褲的正反穿理論,從看女人時純潔的眼神到買套套時神圣的目光,我早已被老三的萬千化身震撼至死。也難怪老二總是在腦袋上扣個碗,眼微迷,唇略翹,輕提真氣,便有了京劇小調:
可嘆我周狼-才氣飛揚,招招手自有那-百花來降。那料想,從老三甩鞭出馬淫賤無雙,眾妹妹迷糊間-身陷牙床。噫吁,既生瑜,何生亮?
每唱到噫吁時,先輕聲,再緩緩提調,直至最高時,方吐氣開喉,“砰”的一下,將滿腹怨氣和凄涼表現的淋漓盡致。然后下面六個字要連著唱出,一氣呵成,真是一個絕妙啊。
但老大不同,老大最讓人佩服的是個癡字。大嫂和他一起長大,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學,已有十六年了,楊過也不過如此吧。可兩人恩恩愛愛只羨鴛鴦。老三曾問:“大嫂論姿色不算絕美,論氣質不叫絕佳,論品味那叫一個俗啊(主要指愛情上),老大你不離不棄,十六年不曾做出墻紅杏,可是嫂子在哪方面有異稟?”
當時老大微微一笑,象極了神棍:“老三,沒有三流的女人,只有三流的眼光。你不分好壞,豬肉和鵝肉來者不拒,你不懂愛。”
老三脖子一梗:“我不懂愛?女人只要張張腿,我就知道她喜歡哪種姿勢。”
眾人大笑,老大仰天長嘆:“與淫賊談愛,自辱也!”
言猶在耳,這次老三是來真的嗎?
文學院有個明顯與別處不同的地方,一尊尊圣人大家宗師的塑像林立四處,碑刻著的幾行簡介,字字里都透著無上榮光。每次我們來時都是成群結隊,趾高氣揚,高談闊論,指桑罵槐。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對抗那一個個雖死猶生高貴偉大的靈魂。我等渺小,但貴自知。我等卑微,卻渴望自由。所以反抗,所以掙扎,所以這次我立在中文系大樓前,手扎口袋,抬頭斜視程顥的塑像,一言不發,卻是要在這空曠處,這天地間,這明日下,與他爭一爭,抗一抗。
不知過了多久,我冷哼一聲,滿意的吐口痰。小樣,還不是動也不敢動?正這時,身側人聲響起。
“同學,你怒目圓睜,滿臉悲憤,身型筆挺而如長槍,背影寂寥卻又悲涼,可是祖上與程師有仇嗎?”
我頭中大痛,怪不得學校流傳一句話:“不怕水電造機器,只怕文院說古語”。水電有手工課,每周四都要開到外院邊的小作坊干活,從上螺絲到焊車子,一應俱全,每次都轟隆作響,振聾發聵。外院游行幾次未果后,直接派出五大美女到水電學生會公關,那知三個回合下來,盡皆淪陷。“偷雞不成蝕把米,陪了夫人又折兵”這兩句話據說成了外院的院訓,造就了學校昌盛不衰的一個笑柄。
二年了,我從沒見過外院的男生抬起頭來走路的。你要來我們學校見到雞胸和駝背的,那必是外院的無疑。
我一轉身,程硯上身白色緊身T衫,罩一個粉色的短外套,配上通體的牛仔褲,更顯的凸凹有致,玉腿修長。只是白色的鞋子呈尖尖狀,攻擊性十分可怕,我下意識的左腳后撤三寸,右肩微挑,已是個防守中帶點攻擊的架子。
程硯秀氣的眉毛微皺一下,眼中多了幾分好奇。我這才從迷糊中清醒過來,連忙趨前幾步,繼續扮演粗鄙不文的一面。
“硯妹妹啊,這么巧?竟然在這里碰見你。真真是本年度十大偶遇第二名啊。”
程硯看我半響,直到我心里發毛,方才唇角上翹,從眉心到下巴泄露出一絲笑意:“是啊,竟然在文學院中文系我上課的教室外面遇到我,同學你說的沒錯,真是巧極了。”
我尷尬的擾下頭,臉肯定不會紅了。這算什么,那次老三打賭輸了,穿個內褲冒著大雨,繞經濟學院十六座男生宿舍樓邊跑邊喊:“江流我愛你,江流我愛你。”老子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哈。
“程同學,既然這么巧遇到了,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喝杯茶如何?”我難得正經一次,程硯卻顯然被“程同學”三字嚇到了,似乎我嘴里只有妹妹姐姐等字眼。靠,為了襯托老三,演戲演的過了,要改正。否則,物以類聚,說不定要壞事。
程硯眼中大為猶豫,好象在考慮我的動機。不過顯然她被我的魅力打敗了,最后同意了邀請,只是有個條件。
“你讓剛剛那個滿是細菌的東西消失掉,我就跟你走。”
我大感為難,一臉無奈:“可以,只是我沒紙巾。怎么辦,還是算了吧。”
程硯先是把眼一瞪,卻又臉紅著從小包里拿出一款手帕,我暈,現在還有用手帕的女孩嗎?真是……哎
程硯轉身就走,背影異常動人。“我在外等你,咱丟不起這個人,你慢慢干,一定要擦的光滑明亮。不然,哼哼……”
我大喊一聲:“干嗎非要擦,我不是西毒,這點細菌毒不死人的。”
遠遠的,在風中,程硯一笑回頭:“別忘了,我也姓程。”
汗,我到是忘記了,這個是人家的祖宗。美女果然都是會整人的,在下學的高峰期,眾目睽睽之下,我蹲在地上,用程硯的手帕乖乖的,慢慢的,將我剛剛吐的痰擦的干干凈凈,心里卻在回想剛剛那一笑。
如斯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