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偉氣的快要吐血，他心愛的寶馬啊，才開出來不夠一小時的時間，現在卻是坑坑洼洼如同月球表面般，面目全非慘比馬蜂窩，就連那倒后鏡也無法幸免，被李云凡打得稀巴爛。整個轎車沒有一處是好的，要是他敢開回去，十有八九是會被人認為出了什么交通事故，車子被泥頭車撞了個人仰馬翻，才會淪落如此凄涼地步。

“李云凡，你敢砸我的車，你這個瘋子。我要你給我賠，不，你還要跪下來跟我賠禮道歉，不然的話我不放過你。”李偉氣急敗壞，快步上前拉住在一旁傻笑的李云凡，卻被林雪見冷冷地盯了一眼，伸出玉手截住了他的去勢。

“他是精神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我不知道先前你們發生過什么事情，但是造成這樣的后果，相信不一定全是他的過錯，你也有一定的責任。”

林雪見抿著堅強的嘴唇，目光銳利地望著李偉。微風吹動著她兩鬢的青絲，她卻沒有用手去梳理，反而雙手護住李云凡，好像自家的孩子被欺負，整個人如同母虎護住崽兒，不讓李偉靠前半步。李偉知道這次怎么說也是自己吃虧，就算把事情鬧大了，讓自己老爸知道，說不定還是一頓嚴訓，他白了一眼李云凡，恨恨地咬著牙齒，罵道：“小娘皮，別以為你這樣盡心盡力去護住那個家伙，他就會心存感激。他不過是一個精神病，一個瘋子罷了。你跟著他，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不過看在你照顧這瘋子的份上，這事我暫時忍了。今天算我倒霉，出門讓野狗給咬了。但是這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會告訴他父親，讓他知道李云凡他是怎樣對待自己人的，相信我二伯會秉公處理這事。”

他的二伯，自然就是李云凡的父親。林雪見聽了后也不反駁，只是丟下一句：“那隨便你。整個李家都知道李云凡是什么一個情況，出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回事，他們也會思考的。嘴巴在你口中，隨便你污蔑。”

“哼，李云凡，算你走運。”李偉說完這句話后，惡狠狠掃了兩人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從車上摸索了一會，才拿出一個普通的信封，如同丟垃圾一樣扔在地上：“死癡線，你老爸給你的東西，好好拿著，別他媽的當做廁紙拿去擦屁股了。”

李偉算是小小地發泄一肚子怨氣，心中正想如何在奚落李云凡。可是當他看見李云凡眼中燃起如同見到喜歡的東西的神情，整個人一個勁地瞅著自己那輛早已可以拿去報廢的轎車時，他心中泛起一陣涼意：這家伙該不會又打起我車子的主意吧，靠，要是讓他再一弄的話，這車可徹底完了，自己到那時候可是真的要倒霉透了，這小崽子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不過就算這樣子，撐死也就是日后當苦工的命，李家不需要這樣的廢物垃圾。

他也不管李云凡有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說話，回到車上一插鑰匙，踩上油門。整個如同被恐怖分子襲擊過的寶馬，在李云凡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帶著一身傷痕含冤而去。

“回去吧，時候不早了。”林雪見彎腰撿起丟在地上的信封，信封入手很輕，不像是放有什么貴重的物品，感覺里面只是放上一張硬紙卡一樣的東西而已。林雪見也不猜測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瞄見信封上寫有李云凡幾個字，想把它遞給李云凡，卻讓他給推了回去。

“你拿著，我怕丟！”

還是以前的那副模樣啊！林雪見苦笑。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收到手中挎著的小包里面。她拉著李逆的手，溫柔地看著李云凡：“下次乖乖等著，別亂跑了。今天我有點事，所以晚了些過來，不過一會坐車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她也沒說不好意思，不過就算說了，像李云凡這種精神病人，會真的理解嗎？

林雪見帶著李逆，往著自己搭乘的出租車停泊的地方走去。她知道自己來晚了，而且這個時候，跑這一帶的巴士早就下班了。不過自己早就吩咐好出租車司機，在一旁等自己接人。從出租車到李偉的轎車這段路只不過是百米左右的路程，可是當林雪見走了半分鐘，卻始終看不到出租車的影子。等她確認這是自己下車的原地的時候，卻傻了眼，出租車不見了。

她望了李云凡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臉上神情變了變，尷尬說：“這么晚了，你肚子也餓了，我們先不急著回家。這附近有一家飯館，味道不錯，我們從這里走過去也很快的。”

也不等李云凡表態，拉著他便往著另一邊的路走去。李云凡心中苦笑，他自己裝瘋賣傻，可是不代表自己笨。監獄周圍這個時候根本不會出現公共汽車這種交通，林雪見肯定是坐出租車過來接自己的。而她帶著自己繞了一段路，分明就是想找載自己來的那輛出租車。可是自己卻像瘋子般使勁砸人家的寶馬車，雖然隔得比較遠，但是拿乒乒乓乓的噪音恐怕讓那出租車的司機聽見，定眼一看便嚇得連生意都不敢做，趕緊溜了。

“嗯，好啊，反正我也餓了。”李云凡點了點頭，抬頭看著一臉疲憊的林雪見。這個在他兒童的時候一直照顧自己的女生，跟自己同歲，卻因為家境貧窮，父親欠下一大筆債務，被迫簽訂了跟自己類似婚約的合同。合同上明確表明自己有責任照顧李云凡三十年，而且在合同期間，不準結婚。雖然沒有說讓她嫁給自己。可是這也是變相把林雪見賣給自己了。三十年，等到期滿的時候，面前這位溫柔動人的少女，也是快變成四十的老女人了。可以說，她的一生大部分美好的時間，都花費在自己這個精神病人身上。

雖然如此，但是林雪見卻沒有抱怨什么，照顧自己如同對付弟弟般親切，有很多時候，說話都是溫柔細聲。小時候哪怕是自己不懂事做錯了事情，也幫自己掩飾，就是為了不讓自己難堪，不讓自己受到半點委屈。

一想到這里，李云凡便不覺心中一暖，看著林雪見的臉色多出幾分說不出的柔情。

走了將近半小時的路，兩腳都快走斷的他們終于看到一家飯店。林雪見讓李云凡好好坐穩，自己親自跑去柜臺那邊點了飯菜。出來的時候，還帶著一捆棉花棒和創口貼。

“伸出手來，不許亂動。萬一傷口弄大了，可不好處理的，說不定會感染生病的，那可是得看醫生。”林雪見微微一笑，溫柔地拉李云凡那只狠狠地往寶馬車上砸的大手。她的意思，自然是想幫李云凡包扎傷口。一個正常地人，拼命地往鋼板的車上砸，一拳還不算什么，連續幾十拳，手上肯定是要受傷的。可是李云凡一路上把手放的緊緊的，自己也不好意思讓他拿出來。現在向店里的老板拿了這些東西，傷口什么的還是要處理一下的。不然的話，引起傷口發炎可是一件麻煩事情。

李云凡不支聲，安穩把手伸了過去。手掌除了擦傷一點皮之外，卻沒有半點其他的傷口。這讓林雪見一怔，困惑地端詳了好久傷口處，低嘆一聲，還是把創口貼輕輕地貼在李云凡手上，并附在李云凡耳邊小聲叮囑：“下次不要任意再拿自己的身體來意氣用事，你已經不是小孩了。如果你受傷的話，很多人會傷心的。”

林雪見的話語如同春風般沐浴在李云凡心中，在那雙清澈如月的雙眸中，李云凡似乎看到她一直以來對自己的關心。自己也許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讓這個安琪兒般的女子來照顧自己。

他不禁失了神，過了一會。才怔怔地問道。

“要是我那天也像今天這樣子受傷，你也會很傷心嗎？”

在他眼中，林雪見說的那些人，他一點都不在意，唯獨面前的這個女子，這個讓他無法忘記的女子，他才是最在乎的。或許他這句話顯得有點笨拙，不過卻是他心中最想問的話語。甚至有時他在想，要是自己一年前，不幸死掉了。這個女子會像那些電視劇里頭般，跪在自己墳墓上痛哭流淚，不能自已嗎？

“不，我不會傷心。”林雪見輕輕地搖了搖頭，長長的青絲隨著她那白皙如同天鵝般高貴的玉頸晃動。她的臉上在剎那間不見任何悲喜，仿佛死掉般。數個呼吸后，她才徐徐說出下半句，“那因為我早就傷心過，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了。”

林雪見茫然若失地說完這句后，便把服務員剛端上來的飯菜推到李云凡面前。

“吃點東西吧，快半天的時間了，想必你也餓了，這里可是有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鯉魚呢，還有鹽水雞，這些都是你以前最喜歡的。”

她臉上表現出來的熱情，并沒有讓李云凡立刻動筷子向里頭挾去。不錯，這些都是以前李云凡最鐘愛的，換了是一年前，面前這些佳肴恐怕早就被他刷刷刷地消滅一大半。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情，那是他沒法像正常人般學會思考。那些年的自己可是渾渾噩噩，一味地依賴在林雪見身邊。要不是在監獄中，古老耗費極大的心力，才讓自己恢復正常，怕是自己也會像舊時那般瘋瘋傻傻地過日子。現在的他只是按著筷子，沒有半點想動的模樣，腦海中卻是沉思在林雪見剛剛說過的話語

不傷心是因為早就傷心過了，這一句話如同一柄重錘敲打著李云凡。李云凡望向林雪見的眼神多了幾分黯然和同情。她之所以不會再傷心，不僅是因為她自己的家庭，更大部分的原因，大概也是自己吧？可以說，跟著自己這個精神病人，一個瘋子。不論說街頭小巷的可畏人言，僅是照顧自己這個瘋小孩就是一個頭疼的問題。想起林雪見如同慈母般對待自己的往昔種種，點點滴滴，李云凡心中又是一股溫暖。

雖然自己是個大麻煩，她卻不嫌麻煩地一絲不茍地照顧自己，從起居飲食到做人做事，她都以身作則，力求用愛來改變自己，讓自己知道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一個女子默默地肯為自己付出，哪怕這也許是那一紙契約所驅使，起碼這讓李云凡有一種感激和謝意。要是換了其他人，恐怕就不是這樣一張嘴臉了。更別提自己的父親，十來年都不愿見到自己一面。就連拿一封信，也是籍由他人之手。

正如李偉說的那樣，自己不過是個神經病，一個廢物。自己這樣一個人，存在就是浪費國家糧食，社會不穩定的因素。想起自己以前那種不正常的表現，卻是讓人沒法感到半點安然和開心。想到這里，李云凡不禁皺了皺眉頭，腦袋輕輕地搖了搖。

“怎么了，難道是傷口還疼？你怎么就坐在呆呆地不動呢？”林雪見平時照料慣了李云凡，從他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能猜到他想什么。在自己面前，李云凡就好像一個小孩，除了每次發病時，神經異常，跟往常變得不一樣外，其他的時候自己還是能從他身上看出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