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說,要我家夫人找人幫你設計織布機,還要投錢給你作生意?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知好歹。”林管家聽到陳逸的提議怒道。
陳逸自己改進織布機難度大,想到可以借助蝶夫人的力量,讓她幫忙找一些手工匠。
“此言差矣。”陳逸道,“只是幫忙找幾個工匠而已,工錢在下來給,等設計好了織布機,夫人滿意,再決定投資與否不遲。”
林管家還要說什么,屏風里的蝶夫人抬起手道:“就依阮公子的提議,希望公子答應編寫的戲曲也能盡快完成。”
這次可能是陳逸開的條件薄,蝶夫人很爽快答應。其實陳逸可以提議要銀子,上次是二百兩,這次索要只多不少。但銀子總能花完,陳逸也要顧慮如何將自己的頭腦轉化成生產力。四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卉兒和李琦不斷談論著剛才的戲,陳逸在戲臺上的扮相大黑臉,一時還沒被他們覺察出。
“戲臺上那個唱項羽的是你吧?”無心突然轉過頭看著陳逸道。
陳逸一笑:“這你都認得出來?”
“臉畫的跟鬼畫符一樣,能認出來就怪了,我是看那唱虞姬的女子是那日來找過你的。”
“哦。”
卉兒笑嘻嘻湊過來:“少爺,剛才那個項羽真的是你?卉兒就覺得像少爺,我哥卻偏要說不是。”
陳逸看了一眼李琦,無心卻似在那自言自語道:“何時學會唱戲了?”
途徑一個路口,二女非要走小巷,陳逸感覺怪異,他們像是有什么不愿意見到似得。陳逸執意要走大路。其他三人擰不過,等路過一戶大宅的門口,陳逸看著寬大的門楣感慨道:“好大的宅子。”
以前也曾路過這里,只是沒有晚上大紅燈籠照耀下這般氣派。陳逸的話卻使其他三人一臉黯然。
“怎么了?”
李琦道:“少爺,這就是原來的阮府,也就是您的家啊。”
“啊?”陳逸重新打量著大門,上面已經換了門匾,上面寫著楷體“齊府”。
李琦繼續說道:“自從少爺把府宅以八百兩的價格押了出去,您的那五位夫人便攜帶著細軟逃走了,少爺也落水病了一場,唉!要是少爺當初像現在這樣用功就好了。”
陳逸問道:“這宅子原本值多少錢?”
李琦想了想:“至少也需要一千五百兩,是被何大官人買了去,后來以一千二百兩的價格賣給了剛到欽州做絲綢生意的齊老爺。”
一路無話。
回到家,陳逸望著卉兒神色有些哀傷,剛才離開大宅時她就有些戀戀不舍。陳逸肅然道:“本少爺在這里向你們保證,不出一年,要將阮家的府邸買回來,讓你們住進去,個個當阮家的主人。”
無心聽了不屑地啐一口:“酒沒喝多吧,你憑何將阮府,不對現在是齊府給買回來?”
陳逸把手上抱著的匣子放在桌上,道:“就憑這個。”
卉兒趕忙打開,當看到匣子里滿滿的銀塊和銅錢,小妮子一蹦老高:“心姐姐快看,好多錢。”
無心過去好像清點一下,陳逸喝口茶笑道:“不用數了,一共八十多兩,離買下故宅還差的遠,就先給卉兒妹妹收著,讓你們多去買幾畝地好了。”
“不客氣。”無心把匣子的蓋子合上,抱在懷里,先行出了房間,卉兒喜滋滋跟在后面出門,李琦卻坐在那傻乎乎的笑。陳逸無奈搖搖頭,要說客氣,他這位六夫人還真一點都不客氣。
第二天一清早,無心他們又要出門去買地。這次難得無心跟陳逸說了一句話:“你要不要一起去?”
陳逸搖搖頭,他還要去自己的鋪子等蝶夫人找來的工匠。
時間還早,陳逸出去先吃了點早點,清一色的干巴巴的餅,吃起來很硬,好在有豆汁。陳逸心說怎么就沒有個油條油餅什么的。想起吃食,陳逸不禁想到方卓的東升酒樓看看,自從快餐生意結業,陳逸已經有四五天沒過去了。
等到了東升酒樓門口,卻發現有些伙計在那摘招牌,方卓一臉急色在跟一個趾高氣揚的中年人爭吵著什么,最后好像是不歡而散。
“這是為何,打算結業?”
方卓無奈道:“還能如何?自從我爹娘死去,就剩下這么一家酒樓,與其虧本,還不如賣了換些銀錢,我也好專心讀書,準備下個月的發解試。”
發解試是南宋科舉考試的第一級考試,相當于后來的縣試,只有過關才能參加鄉試,秋季就要鄉試,方卓這是想發奮圖強考科舉當官去?不過據陳逸了解,方卓肚子里那點有限的墨水離中舉人當官還差得遠。
方卓臉色不太好,得了風寒說要一會去抓副藥吃,先請陳逸到一邊一家茶攤吃干餅,陳逸已經吃過早飯,便看著方卓無精打采的吃。
陳逸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方老弟,為何我從沒人見過有人賣油條,連賣饅頭的都沒見過?”
陳逸一直覺得可能南方人吃米的緣故,但如今看來面食也不少。
“饅頭是何物?”
陳逸心說這還真不好說,當下比劃著形容一下:“這么大,圓圓白白的用面粉做的,蒸出來的。”
“哦,你說的是饃,這里有,但無人喜歡吃,你要的話我幫你去買。”
二人去往藥材鋪路上,方卓去買了兩個“大白塊”回來,陳逸咬了一口,差點把牙磕掉。
“怎么這么硬,靠,沒發酵,冷水饅頭也能吃?”陳逸抱怨道。
方卓一臉不解:“何為發酵?”
“就是……”陳逸登時覺得無力,跟他解釋發酵那可復雜的很,“就是讓饅頭,就是饃脹大一些,里面有些小氣孔,摸上去軟軟的。”
“嗯?”方卓瞪起眼,大約是想起什么少兒不宜的東西。
“我明白了,你說的是那種饃也有,可是……那是保密的配方,只有三泰酒樓大廚會做,聽說只有北邊金人才喜歡吃那種東西。”
陳逸當下讓方卓帶自己去買饅頭吃,心說要吃個饅頭還要去大酒樓,難道饅頭這種東西沒進入平常百姓家?
等吃了一口方卓說的那種饃,陳逸馬上吐了出來:“這么酸!里面加了醋?”
“哪里加什么醋,這種饃叫酸饃,本來就是這個味,所以沒人喜歡吃。”
陳逸這才想到饅頭在發酵的時候會產生酸,也許是當今用的酵母問題,這種饅頭的酸味特別大。
“難道就不在里面加點蘇打中和一下?”
“何為蘇打?”
陳逸無奈,早知道他又會這么問。
“就是……堿!”
方卓大驚:“燒堿?在饃里加燒堿豈不是要吃死人?”
“不是燒堿,是……純堿!純堿這里有沒有?”
“早說嘛。”方卓想了想,“純堿當然有,阮兄家里以前不就是染布的嘛,你不知道?”
一問才知道,這年頭雖然天然純堿已經被開采,但只作為印染等化工產品的原料。沒人敢把化工原料放在食物當中嘗試。
“走!我們回家做饅頭去!”陳逸拉著一臉不解的方卓。
“我……我還要去買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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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雖然不是廚師,但基本的飯菜還是會做的,比如說蒸饅頭。回到家后發現原材料不足,幸好無心他們沒買到地早早就回來了,見陳逸帶著方卓回來都有些詫異。
面粉和純堿好買,但酵母陳逸說不清楚現在的名字,沒法買。陳逸想到當今釀酒釀醋應該用的是酵母,想到這一節,找到釀酒釀醋的鋪子,很容易打聽到“引子”的購買方法。三個男人將面粉等東西抬回家。
“少爺,你們這是要做什么?”卉兒不解地看著陳逸在那里和面。無心也在一旁好奇看著。
“做饅頭。”陳逸笑容滿面,手上臉上都是白色的面粉,陳逸平時都是吃現成的,從來沒見過他親手做過飯。
“好了!”陳逸和好面道。
方卓指著木盆里很大的面團:“這樣蒸出來就是饅頭了?”
“當然不行,還要等發酵呢。”
方卓問道:“要多久?”
“大約兩個時辰吧。”
方卓道:“這么久,還是先去抓藥,我身子還病著呢。”
陳逸將面放在鍋里,蓋上鍋蓋道:“正好我與你一同出去,卉兒,幫忙在鍋底加一口火,記住只要一口千萬別多,等我回來再動這盆面。”
陳逸與方卓出來,方卓要去抓藥,而陳逸想買些白糖回來,他準備把饅頭做成面包的味道,蒸出來是饅頭烤出來是面包,如此一來更有市場。
陳逸提著一小布袋糖跟著方卓進了藥鋪,藥鋪掌柜正在后院里曬藥,方卓跟藥鋪掌柜熟悉,邊抓藥邊閑聊著,陳逸卻對旁邊曬的一種“藥”提起興趣。
“掌柜的,這是什么東西?”陳逸將一根好像辣椒一樣的物體撿起來問。
“哦,這是辣子,有活血通淤之用,不過其味道剛猛,即便煎好也是辛辣非常,不像蔥蒜一般。”
陳逸突然冒出個念頭繼續問道:“那有沒有拿此物做菜的?”
藥店掌柜笑道:“都說了這種藥物辛辣非常,又如何會入菜?”
陳逸仿佛看到一座巨大的金礦,抓起一大把青色的小辣椒在手上,吃了一小口,果然是非常辣,這種辣椒應該并非后來的品種,很可能是山野老林里的產物。
“掌柜,你知不知道這種辣子是產自哪里?”
掌柜的看他是方卓的朋友,也就熱心解釋了幾句:“大約是產自嶺南一處名叫直南的縣城,那里很多人種,據說也有人吃。小兄弟,這種東西吃了可對身體不好,肚子如火燎一般。”
有的人不喜歡吃不代表沒人喜歡吃,其實很多不喜歡吃辣的慢慢也能喜歡這種味道。陳逸興奮道:“這些辣子我全買了,幫我裝好。下次有貨我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