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清算清楚賬目后，想著先去還果農還有果箱老板、泡沫網袋老板的錢。可是，他還沒出門，這些人又來到他家。蘇正清就將僅有的兩萬元還有父親借的叔叔的三千元先還給他們，并保證剩下的會盡快還清的。

這些人剛送走，蘇力勤和蘇正清已經由于說了太多話口干舌燥了。再加上不停的解釋加保證，屋子里又被他們搞的烏煙瘴氣的，真的是太疲憊了，父子倆就想早點睡覺。

這時候，外面敲門聲又響起來，蘇正清只好又去將門打開。只見給自己幫忙干活的幾個人走了進來，蘇力勤知道他們是來要工資的，可是他們家里實在一分錢都沒有了，他只好趕緊陪著笑臉將這些人迎進去。待所有人坐定后，蘇正清趕緊給每人倒了杯水，蘇力勤給幾個男的每人發了支煙。

“正清啊，你也回來幾天了，我們過來想讓你幫我們把工資結一下。”七奶奶倒是開門見山。

“七嬸，你也知道，我們正清這次生意不順當，虧了好多，現在實在沒錢。你們先寬限幾天，我們借到了就給你們結工資。”蘇力勤見來的人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也就不打算瞞大家了。他希望大家能理解一下他家正清，來的人一聽果然是生意虧本了。

七嬸看到自己的猜測被證實了，這時候更得意了。她掃了一眼房間里所有的人，似乎對所有人說，你看我說的對吧，晚來幾天連湯都喝不著。

“啊？那這怎么辦呢？我們家還等著我的工資給我家老頭買藥呢。”七嬸一拍大腿，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

“是啊，我也等著這些錢給我娃交學費呢。”王哥也附和著說。一下子房間里嘈雜聲一片，大家都說著各自的理由，蘇力勤和蘇正清是一句都沒有聽見。

“那今天是沒有咯？”王姐看大家吵成一片，趕緊抓住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問道。

蘇力勤趕緊向來人陪著笑臉，“實在對不起啊，今天確實沒有，不然我早拿出來給你們了？”

“我看汽車回來是空的，那么一大車蘋果，怎么著也夠付我們的工資啊？”七嬸聽了蘇力勤的話，忍不住質疑道。

“本來也沒多少，這兩天付了剩下的果款，都還沒付清呢。”蘇力勤無奈的向七嬸解釋著。

“怎么給他們有錢，給我們就沒了啊，是不是因為我們的是小錢，就想賴掉啊。”王哥不滿的喊著。

此時的正清站在背光的地方，沒有人看得清他臉上的表情，從頭至尾他也沒有說一句話，只見他的拳頭捏的很緊，似乎要將什么東西捏碎了一樣。正清看著自己的父親給每個人解釋著，他的心里在滴血，長這么大，自己沒給父親帶來榮耀，現在卻讓他代自己那樣委屈。蘇正清看著屋子里的每一個人，這些都是看著他長大或者跟他一起長大的人，怎么這么沒有人情味。

眾人看今天實在也是沒有結果，再加上蘇力勤的苦苦哀求，也就散了。不過，臨走的時候，七嬸告訴蘇力勤，她過兩天再來。

所有人都走后，蘇力勤關好大門。他今天很累，他感覺他今天說的話比他一年說的都多，但他又能怎么樣呢？兒子心里已經夠苦的了，這些給人低頭，拜托別人的事情還是讓他來做吧。

走進房間，正清還是那樣站著。蘇力勤知道兒子心里難受，他過去拍拍正清的肩膀，讓兒子早點睡覺不要想太多，總有辦法的。等走到跟前，他看到兒子在哭，他自己也忍不住了，哭著對兒子說：“都是爸爸不好，不能給你好的條件，害你這么小就受這樣的苦。”

蘇正清對父親充滿了愧疚，現在聽到父親這么一說，心里更難受了。很快蘇力勤就感覺自己這樣，兒子會更難受的，他將兒子送到房間。雖然就在隔壁，他還是看著兒子躺在了炕上。他告訴兒子，要堅強，一定會有辦法的。直到看到兒子點了點頭，蘇力勤才回到了自己房間。也許是太累了，父子倆頭挨著枕頭就睡著了，就是睡得都不是很安穩。

第二天村里的閑話中心就跟過年一樣熱鬧，此時人們圍在七嬸旁邊，聽她講述昨天晚上的輝煌事跡。

“唉，我就說他們家正清不行的，考上個什么農牧學校就沒分配。我知道和他同一級的有好幾個人就分配了，估計還是能力不行。現在還學別人做蘋果生意，你看虧大發了吧。依我說，做人就應該腳踏實地，這樣好高騖遠怎么行啊。”李嬸大聲嚷嚷著，特別是感覺自己用詞很好，更得意了。

“是啊，是啊，你看昨晚我們去要錢，他連一句話都沒有，這樣的人能有什么出息。”劉姐在一旁也附和著。

“我也是后悔，干嘛要去他那里幫忙，這年頭我干啥不穩穩當當的賺錢啊。”七嬸猛然感覺自己吃了這么大的虧，一下子痛心疾首起來。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啊，還是盡快將我們的工資要到手，我看他這次生意失敗得好久才能翻身啊。”王哥對幾個女人的話不以為然。

“是啊，是啊。”其他幾個人也有同感，紛紛表示過幾天再去一次。

蘇正清這幾天一直沒有出門，他實在不知道怎么面對村里人看他時的眼神。這幾天他也沒辦法出門，本來打算出門的，要賬的人就已經來到家里。一坐就是大半天，等他好言好語將這一撥哄走了，可能下一撥人就又來了。這幾天他就像走到冬季一樣，充分感受了人生的冷，人情的淡漠。

這天，他和父親吃完早飯后，他就準備出去，錢是不會自動跑到家里來的。正要出門，又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冷汗瞬間就濕透了正清的后背，他緊張的都有點握不穩摩托車把手了。

蘇力勤看到兒子這個樣子，很心疼，但是也沒有辦法，該面對總要面對的。等到打開門，只見年峻和陳濤正站在門外。蘇力勤趕緊將兩個孩子讓到房間里。蘇正清看到好哥們來了，只好先將摩托車停在院子里，跟著他們兩個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