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國和張愛華兩口子拖著滿身的疲憊回家,飯已近在外面吃過了,兩個人問了問外出的見聞之后,張愛華看看表,說:“老林,要不咱們再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吧?”
林建國坐在沙發(fā)上動都不想動:“哎呀,在外面跑了一天了,你讓我休息休息,明天還有事呢!”
張愛華氣呼呼的打了他一下,說道:“你給我起來,一會要是那什么,該怎么辦?你跟我出去走走,晚點再回來。”
林建國不干了,說:“咱們又不欠他什么,憑什么要躲出去?”
張愛華臉色很不甘心:“我也不愿意這樣,你說的可倒是好聽的,真來了你能這么硬氣嗎?你們家這些破事就是麻煩!”
林建國似乎理虧了,嘴里嘟囔著,聲音也小了:“你嫁過來就是我們老林家的人,我們家的事,難道就不是你的事兒了?”
林俊豎著耳朵聽了半天,聽的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于是好奇的問道:“爸,媽,你們說什么呢?不明不白的,搞得跟特務(wù)接頭似的。”
張愛華瞪了自己男人一眼,說道:“問你爸,這事我提都不想提!”
林建國假裝沒聽見,繼續(xù)盯著電視,被張愛華掐了一把之后,才揉著胳膊說:“這事你跟孩子說什么說?小俊,沒什么大事,都是些雞毛蒜皮,你一邊玩去吧……”
張愛華見他推三阻四,索性也不指望他了,抱怨道:“哼,你這是沒臉說,你不說我說!孩子大了,得讓他們知道知道,分分好壞。”
說完又對林俊說:
“還不是你那個沒見過幾次的大伯,聽說咱家有錢了,又跑來借錢,又是要給他兒子安排工作的,他也真好意思。兒子,你想啊,你長這么大這個當大伯的,對你有一點好嗎?逢年過節(jié)的走動,還不是你姥姥這邊的親戚長輩們?咱家有困難了也指望不上他這做大哥的,現(xiàn)在倒厚著臉皮上門來了,早干嘛去了?”
原來如此,林俊總算是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了。那個頗為難纏的大伯,看來這幾天上門來了,也難怪攪得的父母回家之后就興致低迷。
林俊的奶奶今年有八十了,老人幾乎目睹了一個世紀的變遷,養(yǎng)育了五個兒女,兩男三女。
按年齡排行,老大是兒子,也就是林俊的大伯,中間是三個姑姑,最小的兒子,就是林俊的老爹林建國。
這兄弟兩個年紀差了近三十歲,現(xiàn)在林俊估計大伯林建功也有六十多了。只是他年紀雖大,確實沒有一個當老大該有的樣子。
上輩子林俊跟奶奶的感情最好,父母忙于生計,林俊總是跟奶奶一起,所以懂事之后,沒有少聽老人講起過去的磕磕絆絆。
后來漸漸長大之后,因為奶奶的贍養(yǎng)問題,幾家鬧的很不愉快,林俊在心里也暗暗記了下來,對這個見面不多的大伯,心中意見很大,印象極差。
老人從小父母雙亡,給地主家干活,后來RB人打過來了,就隨著逃亡的人群到處遷徙。
就在這種情況下,認識了林俊的爺爺,兩人在患難中結(jié)合,不久有了第一個孩子,也就是林俊的大伯。
在顛沛流離之中,這一家三口受盡了磨難,期間先后有了林俊的大姑和二姑。
只是當時日子太艱難,在掙扎求存的同時,還要躲避日-軍的鐵騎,這時的孩子是很難養(yǎng)活的。
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跟著受苦,眼睜睜看她餓死,所以就找了山區(qū)一戶沒有孩子的人家,送了人。
解放之后,安頓下來,這才輾轉(zhuǎn)聯(lián)系上成了別人家孩子的林俊的大姑。
林俊的二姑出生以后,也險些遭到跟她大姐同樣的命運,只是再三猶豫之下,還是沒舍得把親骨肉再送出去,直到三女兒出生,已經(jīng)建國了,在當時的新成立的人民政府的安排下,也有了一個安頓的小家。
在這之后,就是林俊父親的出生。
老人言語之間對那時的遭遇十分感懷,當年父母早死,自己的生年都不知道,連正經(jīng)的名字都沒有來得及取,在地主家也只有一個“丫頭”的稱呼,解放以后,是政府戶籍登記處的領(lǐng)導(dǎo),給她起了一個名字。
人的年紀大了,就比較嘮叨,總愛有事沒事念叨一下過去的事情,這些陳年舊事,林俊聽奶奶提起不下二十回,印象自然深刻無比。
小的時候聽,沒有太多的想法,大了以后,心思就復(fù)雜了起來。
當年那個跟父母一起乞討、流浪,幫父母照看妹妹的大伯,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一個自私自利,六親不認的人的?
當然這并不重要!林俊認為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小人,這樣的人是要敬而遠之的。
只是張愛華性格要強,覺得她嫁到老林家當兒媳婦,上要孝敬老人,下要教育孩子,單說林奶奶的贍養(yǎng)問題,就找老大談過不止一次,每次都是僵局……
林建功那邊就咬死了一個說法:“當初說好分家,老人跟著你們,現(xiàn)在你又不樂意了,想把老人推回來?我這邊條件也不好,你嫂子還有病,不但不能工作,還是個藥罐子,哪還有錢給你們?!”
張愛華當初覺得老人年紀越來越大,他們兩口子整天忙工作,照顧不來,找兄弟姐妹也有求助的意思,想讓幾個兄弟姐妹輪流照顧,然而卻是每次被老大帶頭鬧的是不歡而散。
后來考慮老人百年之后的問題,找他商量,他確是滿口的應(yīng)承下來了:“火葬場、墓地這些都交給我聯(lián)系,這事都是我的事,我不干誰干?”
林俊的奶奶去世以后,五家分攤的安葬費,林建功一家在葬禮上哭的死去活來,十足孝子賢孫的模樣,而林俊卻是冷冷的看著他們表演,心里莫名的堵得慌。
奶奶下葬之后,林建功就再也沒去墓地看過,甚至立碑的事情也沒再提。
眼看周年祭到了,張愛華再次去找林建功,他卻說老人安葬了,他的任務(wù)也完成了,以后的事他就不管了……
最后還是林俊勸張愛華,有些人一輩子是什么樣的人,到老還是什么樣的人,不會在變了,可是奶奶的后事,卻不能因為這樣的人而拖著。
最終還是林俊一家自己出錢,誰也沒通知,私下把碑給立起來的。
這些事情,都發(fā)生在林俊重生前不久,怎么可能說忘就忘呢?重生以后,因為家境的改善,林建功很可能會改變對自己一家的態(tài)度,就像徐芊芊心血來潮的送暑假作業(yè)一樣。
現(xiàn)在林建功果然厚著臉皮找上來了,那么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呢?林俊的心思深沉了,起來,他可以左右很多事情,但是卻有很多事情是左右不了的。
比如父親林建國,是絕對不可能像他們希望的那樣,對自己的大哥強硬起來。而媽媽張愛華,也不可能甘心讓一個小人在她背后說三道四,搞三搞四,上躥下跳的弄得全家不安寧。
這倆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上輩子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所以才鬧得這么頂,如果老大家發(fā)了財,林建國兩口子,非到了過不下去的情況,是絕對不會指望那無量小人會念在兄弟之情的份上拉他們一把的。
可是要是情況調(diào)換一下,現(xiàn)在是弟弟家發(fā)了財,這哥哥卻是覺得跑來占點便宜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
可是清官了難斷家務(wù)事,要是對方態(tài)度惡劣,行為過分,也就罷了,這樣有充足的理由與他決裂。可是對方要是笑嘻嘻的來示好,掛著個大哥的頭銜,總不能往外趕吧?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誰都知道老大家的,不是什么好人,可對方一旦改了態(tài)度,還真拿他沒辦法。
上輩子,就算兩家鬧得再不愉快,林建國兩口子也沒說過什么重話,而林俊也從來都是很講禮貌,晚輩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
兩家原本住的并不遠,相隔也不過三四百米而已,即使很少來往,也少不了在路上碰見了。
不是太軟弱了,任由人欺負,也不是怕別人看笑話,而是因為兄弟鬩墻的話,最傷心的還是老人,他們并不想老人老了還過得不安生而已。
林俊思緒紛揚,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也難怪父母生了出去避風(fēng)頭的想法,這件事還真的是讓人頭疼。
這個時候,門鈴響了,張愛華幽怨的瞪了丈夫一眼:“你看你看,我讓你早點跟我出去,你不聽,這下給人堵在家里了吧?”
林建國倒是光棍,說道:“怕什么,你能躲得了一天兩天,還能躲一輩子?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開門吧。”
林俊站起來說:“你們坐著吧,我去。”
開了門,門外果然站著他大伯林建功,后面還跟著林建功的兒子,林俊的表哥林國柱。
“大伯好,國柱哥好。”林俊規(guī)規(guī)矩矩的問了好,把兩個人讓了進來。
林建功笑瞇瞇的,態(tài)度前所未有的和藹,上輩子這人的態(tài)度可是一直很嚴肅,不茍言笑:“小俊都這么大了,弟弟妹妹在家歇著呢?”他倒是也不客氣,拉著自己兒子,在沙發(fā)上坐下。
張愛華心里有氣,站起來說:“大哥你坐著,我去燒水、泡茶。”
林建功假意的客氣道:“弟妹不用忙活,都是自家人,用不著客氣。”
會當他是自己人才怪,張愛華沒接話,直接去了廚房,林俊裝作對電視節(jié)目很感興趣的樣子,打算留下來聽聽他們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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