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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立志成仙

第三章集上算命

李云楓靜靜地立在水底,任由湖水緩緩地拖向深處。此刻,他的心中異常清明,沒有沮喪,沒有不甘,也沒有一點點恐懼的意識。正當他以為自己快要趕上弟弟的腳步的時候,忽然被水底涌來的一股暗流準確地送到了岸上。

浮出了水面,他剛才那天清地朗的感覺頓時消失。睜開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幾個同伴都圍在自己的身邊,唯獨自己的弟弟沒有出現奇跡,他便不由得“啊——”地一聲長嘯。同伴們被驚得紛紛跌入水中,他的郁氣一泄,也頓時萎倒在了岸邊。

打撈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李云嵐的尸體,在一名同伴的倡議之下,大家便開始分頭找人幫忙和通知他的家人。

李云楓的母親似乎早就有些預感,上午就曾經告誡他們不要出去洗澡;李地緣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一個鄉親家里吃飯,村里每家要蓋新房子了,他總是不請自到,所以在村里,他是最受人尊敬的長輩;他的兩個表哥當時正在喝酒,聽到這個消息以后,也被迫一起去幫忙打撈,耗費了大約兩刻鐘的時間,他們才在湖邊找到了李云嵐的尸體。

如果當時再努力一把,李云嵐此刻或許就不是這樣毫無生氣。看到這種結果,李云楓的心情立刻又加痛了幾分。此時一家三口沒有人再哭出聲來,都只是任由眼淚默默地順頰滑下。

夜幕來臨之后,李地緣忽然從床上翻起,然后帶著一壺燒酒來到安置李云嵐的尸體的麥場之中。下午的時候,他已經在那里搭好了一個草棚,此時便坐在里面自斟自飲,每喝下一口之后,就仰躺下大哭三聲。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村東就聚集了數十個鄉親。他們一向都最敬重李地緣,也最喜愛李云嵐,聽了李地緣整夜的嚎哭,他們很多人都一夜未眠。

太陽剛跳出地平線不久,李地緣便歪歪扭扭地從麥場里回來。遠遠看著他孤孑的身影,大家只是覺得非常可憐,但是到了跟前卻立刻都徹底驚呆了:他的面容原本是非常英俊的,他的頭發原本是烏黑亮澤的,可是這個村里曾經的第一美男子現在卻是滿頭斑白、神情黯淡。

李云楓還是太過軟弱,沒有勇氣面對弟弟的尸體,所以只好蒙頭默默地流了一夜眼淚。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的兩只眼睛已經很難辨物,連下床都失去了平衡而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村里近親的男子很快在舍林中挖出了一個小墳;近親的女人則在場邊的空地里搭上了很多木柴;李地緣和李云楓到后,一起把李云嵐的尸體抬到了柴上,然后扔上去一支火把焚燒了接近兩個時辰。

下午下葬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慌慌張張地丟失了一張符子,有經驗的老人聽說之后都紛紛皺起了眉頭。

“當時俺的嬌嬌看到水里有個亭子,還有一排石頭雕成的臺階,她好奇地登了上去,結果卻撲通掉進了水里,幸好俺當時就在在旁邊,急忙一把把她拉了回來。”村東的土地廟前有一片空地,天熱的時候,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喜歡在那里乘涼聊天,說這話的就是那天在湖邊洗衣服的那個女人。

“丟了鎮符不是玩兒的,搞不好他家里還會有人被索了去……”一位老太太窩著沒了牙齒的嘴巴嘆道。

“啊!真的嗎?那可真是可憐了。”眾人都紛紛表現出一副憐憫的神情。

李云楓回去之后連哭了三天,等第四天他父親強行撞開門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當時他正兩眼直愣愣地瞪著屋頂,那慘白的臉色跟死人已經沒了多大區別,被強行扒開嘴巴灌下了一碗稀粥,過了很久,他才漸漸地有了一點兒生氣。

“哇——”剛清醒些,他便又放聲哀嚎,嘴里還沒有咽下的稀粥立刻又被噴了出來。

開始大家還沒有注意,又過了幾天之后,忽然發現他的目光竟然可呆滯半天,村里那些一些老太婆很快便組織起來去給他做法,結果什么效果都沒有,還讓李地緣殺掉了那頭百斤不到的小豬。

從此以后,他們家便更加貧困,李地緣每天都抱著酒壺不放,李云楓每天都只知道呆呆地望天,全家的生活全靠李云楓的母親獨立支持。

一年之后的七月十四日,李云楓一早就跑到了十多里外的鎮上趕集,當然同去的還有他的父親。因為他買東西從來不喜歡討價還價,所以他的父親很擔心他一個人會被人忽悠。

因為第二天就是七月十五了,的中原百姓在這天都要準備東西祭祀宗祖,所以盡管多數百姓都已經窮得穿不起衣服,但是每家都還會買上一斤白面包上幾個餃子。李地緣也從不例外,轉了一圈兒,首先把白面買上了,然后便用剩下的幾文錢打了一壺燒酒。此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們便開始向回路走去,不料剛到集頭的時候,恰巧又遇上了他三姨家的表哥。他那個表哥就住在鎮上,此時剛賣完自家種的蔬菜,于是順便把他拉了去家里坐坐。

李云楓不喜歡去串門(尤其是這一年的幽居之后)。他獨自順著布市閑逛,沒多久就走到了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地方。還隔著有三四米遠,剛轉過小販搭起的棚子,他就看到了許多嘰嘰喳喳的男男女女。

“神仙哪,怎么這么準啊!”

“給俺算算吧——,哎——”

“俺來得早,你們——”

聲音亂七八糟,因為村婦占了多數,現場簡直噪雜得不能站人。李云楓本來打算從那里過去看一下鞋市的,看得到這種情況便皺了下眉頭,打算轉身繞道而行。

“小哥兒請留步!小哥請留步——”聲音忽然從人叢中傳出,雖然周圍的年輕人很多,但是李云楓習慣在別人喊“小哥兒”的時候回頭看看,因為他覺得如果不理睬很容易在無意間得罪了別人。

呼喊的聲音過后,人叢就立刻拉開了一個缺口,他回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里面半蹲著的那個道士。道士那會兒也正好看到他回頭,于是微微一笑,便又緩緩坐回了那個蒲團。,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靜了下來,包括那些最喜歡嘰嘰喳喳的村婦。

李云楓緩步走了過去,無言地拱手一揖,然后兩腿前后分蹲著問道:“道長剛才是喊我嗎?我可是一個標準的窮人哪!現在身上連一文錢都沒有帶啊。”

道士聞言微微地一笑,然后把那個竹筒推了過去,同時笑呵呵地說道:“能夠相逢便是緣份啊!什么錢不錢的?”

“不是吧?我們也見了,也算是有緣了啊?為什么我們給錢都不給算呢?”李云楓身后那名長相玲瓏的少女立刻嘟起精致的小嘴憤憤地抱怨。

道士不屑地冷冷一笑,告訴了李云楓搖卦的方法,然后便抬頭送了她一句斷語:“你還用得著算嗎?回家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眼睛好了!從來生有桃花眼的就沒有幾個好貨。”

“氣死人了,不給算就算了,還出口傷人!”少女氣得幾乎背過氣去,跺了跺腳便掩著小臉憤憤地離開。其他的村婦似乎是擔心道士不給算,此刻都已經像祭神的時候一樣恭敬肅然。

李云楓的六爻剛剛晃完,正準備抬頭看一下道士怎樣推算,卻見道士的眉間突然放出了一道白光透入了自己的識海,接著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沐浴在了蒸蒸的白氣之中,過了似乎很長一段時間才驀然清醒過來。詫異地瞪著道士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不知道那白氣會不會影響自己的身體,但是看到對方那若無其事的微笑,他便只好暫時放松下來聽他斷卦。

“小哥兒此卦不簡單啊!乾為天,六爻純陽,得此卦者皆非凡俗之輩。六爻之中以九五為尊,且從面相看來,小哥兒也是王者之相……”

“啊——”

道士還沒說完,人群中就炸了鍋了:難不成是皇帝或者太子微服私訪來了?她們紛紛向李云楓投來崇拜的目光,弄得他面紅耳赤,幾乎扛不住而撒腿逃走。

“道長不是開玩笑吧?我現在窮得幾乎連褲子都穿不上了。”李云楓有些不滿地看著道士,以為他是專門忽悠窮人賺點昧心錢的。

道士微微地一笑,瀟灑地揮了一下拂塵,然后又和顏悅色地問道:“小哥兒出生于西面的一座山上,家中原有一個妹妹,父親是個福薄卻有德之人,祖上居于青龍之地……”

“這個太虛了,我又不懂風水,哪里知道什么青龍之地?況且,我也沒有妹妹。”李云楓已經有點相信,但是還是無法接受他先前的說法。

道士伸手一揮,李云楓只好暫停,然后他才又接著說道:“且聽我說完。你的祖上居于西北的曠地之中,祖父葬處應該是將軍勒馬格之地,再往上推也是好穴,不過即便是這樣,還是擔不起你這個貴人啊!如果信我,小哥兒最好盡快遠離家鄉,家鄉雖好,不是你蝸居之地啊!”

“這好像也很難讓人相信啊,起碼開始幾句我就無法茍同。”李云楓說完便搖了搖頭準備離開。

“且慢!”道士輕輕地揮了一下拂塵,他就又不由自主地蹲回了原處。道士接著道了聲歉,然后又繼續說道:“你原本該有一個妹妹,但是——,唉!陰差陽錯啊!所以他只能是早亡的命運。噩運還不止如此呢!接下來還會家破人亡。哎!自古英雄多孤寡,你的一生會有無數的朋友,但是卻沒有一個親人相伴左右。除非——”

“除非什么?”聽到剛才的幾句,李云楓已經大為震驚,因此對他的話不由得相信了幾分。

道士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過了一會兒之后,忽然神光一斂,語氣淡然地道:“除非你就此拋棄塵俗、遠離家鄉。”。

李云楓早已經猜到了幾分,聽到這話便苦笑著回道:“道長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我還得奉養雙親啊?弟弟已經沒了,如果我再離開了他們,后半生他們該怎么生活?”

“唉!天意啊!”

道士最后連連嘆息,在李云楓臨走的時候送了一張黃符給他。

火云洞主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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