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倫特·瑞恩最近可真是春風得意,原本資質平平的他,卻意外的通過了魔法師的職業考試,從一名魔法學徒成功的轉職為初級魔法師,成了一位真正的魔法師!
這就意味著,他不但能穿起那一身羨煞旁人的法師袍,而且還可以每個月從帝國和魔法公會那里領到雙份的津貼,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個愷撒金幣。
這對沒落家族出身的他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不但能讓他每天都能吃上一份美味的烤豬排,而且偶爾還可以去逛幾次“美人窟”。
他最近對一個名叫阿吉莉娜的羅斯女人戀戀不忘,他覺得,再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她的嘴巴更令人銷魂了。
“假如她知道她在給一位高貴的魔法師干活的話,肯定會更加賣力的。”布倫特穿上了他那嶄新華美的法師長袍,得意的笑了起來,“嘿嘿,但愿她別把嘴皮兒磨破了。”
他的得意并非沒有道理,在諾亞大陸上,魔法是力量金字塔的最頂端,對于魔法師,普通人只能仰望——更何況一個異族妓女。
當布倫特走在布蘭布拉城的大街上時,他更加深刻的體味到一個魔法師的尊貴與驕傲了,路人們羨慕又敬畏的眼神讓他十分享受,這種感覺美妙極了。
忽然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闖入了他的視線,似乎有人在追她,她跑得很急。
布倫特漫不經心的朝她身后看去,果然,一個比她大四五歲的少年追了過來,他一邊追著一邊喊著:“阿莉莎,別跑,快點把那塊寶石交給哥哥,哥哥還給卡摩爾法師!”
寶石?卡摩爾法師?
布倫特心頭一動,這顯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作為一個魔法師,他對寶石這個詞異常敏感,而且“卡摩爾”這個名字,對于迦蘭帝國所有魔法師,甚至是對魔法稍微有點興趣的人,都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這個連迦蘭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徒”,自然有他的資本。
“‘狂徒’卡摩爾的寶石,一定會價值不菲吧。”布倫特暗自唏噓。
那個被稱為阿莉莎的小姑娘停下來對少年扮了個鬼臉,得意的說:“不給,不給,就不給你!”
“爺爺說過,不可以偷別人東西的。”少年語重心長的勸說,他似乎想兇狠一點,但顯然他溫柔慣了,所以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殺傷力。
“不是我偷的!是揀的!我揀的就是我的!”小姑娘嘻笑著狡辯說,綠色發亮的大眼睛讓她好似一只頑皮的小貓。
“揀的也不行,你必須得還給了卡摩爾法師!”
“就不還!就不還!我要留著玩,然后拿去賣掉買東西吃。”
“阿莉莎,聽哥哥的話,快交給哥哥。”少年還在做著最后的努力。
他悄悄向妹妹走過去,想趁她不注意抓住她……
然而那只綠眼小貓早有準備,一下子就跳開了,然后風風火火的往北方逃去,一邊跑還一邊嘻笑著回頭喊:“嘿嘿嘿嘿!笨蛋!想搶我的寶貝,你可真笨!”
“阿莉莎!”少年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似乎在為自己的笨拙而生氣。等他再想追時,他的妹妹已經消失不見了!
小姑娘甩掉了哥哥躲在了一處墻角邊,一邊探頭張望著哥哥有沒有追來,一邊從兜里掏出一顆東西,得意的欣賞起來。
那是一顆雞蛋大小的透明晶石,通體折射著藍色的光芒,在小姑娘的手里如一朵傲然怒放的蓮花,又如一位冷艷妖嬈的魔女。
稍微對魔法材料有些了解的人,都能認出這是一顆湛藍石,這是一種能大量儲存魔力的稀有寶石,拿去布蘭布拉黑市上去賣的話,至少能賣兩百個金幣。
“嗨,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以看看你的寶石么?”魔法師布倫特突然出現在小姑娘的身后,彬彬有禮的說。
“啊呀!……你嚇死人了!”小姑娘怒吼說,同時她悄悄的將手里的寶貝藏到了口袋里。
這個小細節自然逃不過布倫特精明的眼睛。
“那很抱歉,不過請原諒我的冒昧,我只是很想看看你兜里的寶石而已。”布倫特溫柔得像個紳士。
“那可不行!”綠眼小貓卻不吃這一套,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請放心,我絕對不會是壞人,我是一名魔法師……也許你的父母告訴過你,魔法師是這個世界上最誠實最有信譽的人。”
“我可沒聽過這個奇怪的故事。”小姑娘嘴上這么說,卻明顯還是信他了,畢竟魔法師在大陸上一直備受好評,在孩子們的眼里,魔法師如爺爺一樣值得尊敬和信任。
所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顆湛藍石拿了出來。
她拿在手里,遠遠的給他看。
布倫特的眼睛漸漸開始散放出異樣的光芒!早在他聽到寶石的時候,他就有些想法了……如今看見竟然是一塊價值不菲的湛藍石,他如何能不心動。
“天,這不是我朋友卡摩爾法師的寶貝么?!怪不得我剛剛就覺得眼熟啊,他現在肯定找它找得快瘋了!”布倫特故意大驚小怪說,其實他根本不認識卡摩爾,他還沒這個資格。
小貓一聽布倫特是卡摩爾的朋友,警惕的將寶石收回來,藏到了背后。
“我……我可不知道誰是卡莫莫法師,反正這是我揀的。”她滿臉通紅的說。
“我知道我應該信任你,只是……噢!我可憐的卡摩爾!……好心的小姑娘,你可知道這顆寶石對他有多重要么?也許比他的性命還重要啊!”布倫特夸張的說,其實一塊湛藍石對卡摩爾那樣的上位者來說,并不算什么珍貴的東西。
“真是我揀的,我發誓。”小貓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慌,白嫩的小手護著口袋里的寶貝,她可不在乎那個老法師的死活,這么好玩的東西她可不愿意隨便還給別人。
“……”布倫特原本指望利用她的同情心來騙她把那塊湛藍石交給自己,可惜他顯然失算了,這只小貓似乎并沒有什么同情心,她也沒打算物歸原主。
“那么,你打算拿它做什么呢?”布倫特不得不改變了計劃。
“我先玩幾天,看看我能不能用它放出魔法來,然后拿去換東西吃。”小貓思考了一陣后,說出了她的打算。
“噢,可愛的綠眼睛小姑娘,我也發誓,它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用途,甚至會給你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但對你卡摩爾爺爺來說,它非常重要……你看這樣行么,我可以去買好吃的東西,然后和你交換——我和卡摩爾是朋友,我可不愿意看見他痛苦難過。”
“那不行,我還沒玩夠呢!”小貓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也許我可以給你買一馬車好吃的東西。”布倫特加大了籌碼。
“可是……我吃不掉那么多,而且你都不知道我喜歡吃什么東西。”小貓有些動搖了,一馬車呀,那得吃多少年啊。
“呃,也許這的確是個問題……那好吧,我可以給你金幣,你自己去買怎樣?想吃什么就買什么!布蘭布拉面包師做的甜餅?羅斯人的蜂蜜?馬其頓的榛果?克里特島的無花果?……唔,這個世界上美味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你可以從惠特尼店長那里買到任何好吃的東西,只要你知道它的名字,還有,你得有足夠的金幣。”
小貓看了看布倫特的眼睛,又摸了摸兜里的寶貝,作了一番思想斗爭之后,舔了舔嘴巴問:“你能給我幾個金幣?”
顯然她已經完全被這些美味的零食誘惑了。
這并不奇怪,她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布倫特正是看準了這點。
“三個金愷撒,上面有愷撒大帝頭像的那種……”
“不,我要四個。”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一伙,比出了四根白蔥一樣的小指頭。
她的樣子認真極了,那意思是,就這個價,少一個銅板也不換。
“噢!女士,你可真貪心!”布倫特假裝很心痛的說,“……好吧,四個就四個……但愿卡摩爾那個老家伙能領我的情。”
小姑娘見他這樣,嘿嘿一笑,似乎是覺得自己占大便宜了,趕緊把那塊湛藍石遞給布倫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把手縮了回去,再次將那塊寶貝藏在了身后。
“你得先給我錢!”她一臉警惕的說,她可不傻。
看到她這么點大的小姑娘一臉嚴肅的說出這種話,布倫特也忍不住笑說:“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姑娘了,我敢打賭,這是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占到你的便宜。”
“你說得對極了。”聽到布倫特的“夸獎”,綠眼小貓十分得意。
布倫特從肥大的鑲邊法師袍里取出了四枚金燦燦的東西,瀟灑的放到那只綠眼小貓的手里,微笑著說:“可愛的小妖精,但愿惠特尼店長不會被你的富有嚇到,他心臟可不大好,也許你應該先換成‘好人保羅’再去光顧他的店子,畢竟沒有人會拿著金愷撒上雜貨店去買東西的。”
“好人保羅”是一種銅幣,因正面刻有“好人皇帝”保羅二世的頭像而得名。按照大陸法規定,一枚愷撒金幣兌換一千枚保羅銅幣,然而由于愷撒金幣品質優良而保羅幣恰恰相反,所以實際上它往往能多兌換幾十個保羅。
“不,我喜歡看他嚇到的樣子。”綠眼小貓頑皮一笑,拒絕了布倫特友善的建議。她討厭那個叫惠特尼的老頭,以前他總是不愿意賣東西給她吃,總是懷疑她沒錢,真是不可原諒!——雖然她真的一直都沒錢。
布倫特壓制著心里狂喜,目送那個綠眼睛的小姑娘——她正美滋滋地朝惠特尼雜貨店跑去呢。
“天,這是真的么?我花了四枚金愷撒就買到一顆湛藍石?我實在是太走運了!我簡直是拉塞爾轉世!”拉塞爾是《圣傳》里的人物,他無意間發現一座金山并從此富可敵國,后來他的名字便成了“幸運”的代名字。
他迫不及待的拿出了那顆湛藍石,欣賞起那神奇的藍色光芒。
這簡直太美妙了,他整個人都飄飄欲仙起來,他忍不住用嘴巴狠狠親了一口那顆寶貝!
“它漂亮極了!如果我去布蘭布拉黑市賣掉它,就能凈賺兩百金幣了!……哦不,也許我應該把它送給弗蘭克伯爵,他對我的前途至關重要。”
他一邊欣賞著新來的寶貝,一邊歡喜的盤算著。
也許這塊寶石真的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忽然覺得嘴里有些苦澀,于是用手在嘴唇上抹了一把。
“天……這是什么鬼東西!”布倫特盯著手掌,臉上一片驚慌。
他的手心上竟然沾滿了淡藍色的晶體粉末!跟那顆湛藍石一模一樣的顏色!
湛藍石是一種堅硬的晶體,絕對不會“掉色”的!
“該死!這絕不可能!”布倫特大驚,朝手里那顆“湛藍石”吐了一口唾沫,卷起魔法長袍的袖子,用力擦起那塊“湛藍石”來。
無數藍色熒光粉猶如柳絮一般紛揚而下,隨著那一層華美光鮮的外表被剝去,那顆光彩照人的“湛藍石”頓時黯然失色,在一瞬間變成了一顆土黃色的石頭。
其實它是一塊鵝卵石,產自不遠處的多瑙河。
不知是誰在它外面“鍍”上一層薄薄的熒光粉,讓它幾乎就是一顆湛藍石。
別以為這只是件簡單的事情,事實上,想要將那些干燥的粉末附著在表面光滑的鵝卵石上是件極其困難的活兒,而再將它表面弄得如真湛藍石一樣光滑如鏡,那更是一項艱辛的任務,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然而眼前這塊“湛藍石”做得天衣無縫,完美無缺,假如受害者不是自己的話,布倫特肯定會贊美它。
如果不是布倫特偶然的親了它一口,唾液恰好溶解了黏合劑,估計他還得過幾天才能發現。
能如此出色的偽造一種魔法材料,并能迷惑一位魔法師的眼睛,只有一種技術……
“煉金術!該死的煉金術!”布倫特忽然破口大罵起來,“狗日的煉金術士!無恥的騙子!”
他絲毫不記得,剛剛自己也很想做個騙子,只是沒做成了而已。
。。。。。。
惠特尼雜貨店的后面。
“哥哥,你可真是個天才的大騙子,又一個傻瓜上當啦!”一位綠眼睛的小姑娘激動無比。
“克萊兒,你也不錯,你干得漂亮極了。”羅撒微笑著說。
他并沒有像小姑娘那樣激動,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