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雖然每一劍就有一只陰魂消散,但是周圍依然鬼影幢幢,無數(shù)的鬼怪前仆后繼無窮無盡,幾乎是殺不勝殺。
嘿嘿嘿——
嘎嘎嘎——
“鬼帝要你三更死,無人能留你到五更。敢和我們鬼界作對,就要有做鬼的覺悟!這里是亂葬崗,可是陰魂無數(shù)哦,斬不盡殺不絕的,快來與我們?yōu)榘榘?。哦,呵呵咳……?/p>
說話者在黑暗中漂移不定,語氣一會陰森一會霸道一會嫵媚一會嘲諷,變化詭異,極盡恐嚇、威逼、誘惑之能。
亂葬崗上不知埋有多少尸首,其中冤死無數(shù),本是陰煞之地。白天沒有任何征兆,只是陰森恐怖而已。現(xiàn)在時值三更天,正是一天里陰氣最重的時候,又有鬼界四小鬼魑魅魍魎的鬼術召喚,那些游離于此的游魂野鬼不禁紛紛跑了出來。這些游魂野鬼本無多少煞氣,但在四小鬼的激發(fā)之下,全都變得兇煞起來。
手里拎著血淋淋腦袋的無頭鬼、拖著一條長舌披頭散發(fā)的吊死鬼、面目浮腫腐爛的淹死鬼……這些厲鬼都朝著梁辰和白衣秀士蜂涌過來,好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餓狼。
梁辰對此視若無睹,只是一味揮動著手里的古劍。在古劍上陽血耗盡的時候就又噴出一口在上面,然后不斷殺過去。
突然在群鬼中沖出一個高九尺、頭長兩只犄角的惡鬼,這只惡鬼抬起粗壯的鬼臂往梁辰當頭砸下。鬼臂黑氣繚繞,猛惡之極。
碰!
百忙中,梁辰本能回劍格擋。想不到這只惡鬼竟然不是一般陰魂的虛體,這一砸有如千斤巨石。劍臂相交,竟然發(fā)出金石交擊之聲。
梁辰被這出其不意的一砸,雖然即使擋住,但也被震得氣血翻涌,連退兩步。不過那只兇神惡煞的鬼似乎也是受損不輕,一下子隱退在群鬼之中,消失不見。
而就在他連退兩步,還沒站穩(wěn)之際,突然腳下四條手臂破土而出,一下子將他的兩條腿牢牢抓住,使他動彈不得。
“小心!”
聽到背后一聲驚叫,梁辰下意識回頭。不料剛一回頭,一張巨口正朝著自己吞煙吐霧,一股凝若實際的青煙籠罩了上來。
“糟糕!”梁辰眼看那股青煙有異,心道不好,連忙緊閉呼吸。但是還是遲了一點,肺腑中已經(jīng)吸入了一絲。
雖然只是一絲,但梁辰已經(jīng)感覺到頭部開始發(fā)暈,全身力氣不支,好像中了麻藥一樣。本來他意志堅定,外邪不侵,但是剛才因為郁結過度幾乎走火入魔,雖然及時醒來,卻傷了神魂?,F(xiàn)在一著不慎被鬼氣趁虛而入,登時兵敗如山倒。
天旋地轉的模糊之中,梁辰仿佛聽見無數(shù)的人在耳邊私語、呼喊、咒罵、譏諷,一陣又一陣,令他頭痛欲裂。
“喂,喂,別昏過去,昏過去就醒不來了?!卑滓滦闶恳娏撼奖凰男」碇械镊屯碌墓須庋?,就要昏過去,不由得著急萬分,巧眉緊鎖。
“赫郝陰陽,日出東方,敕收此符,掃盡不祥。”
白衣秀士眼看梁辰要倒下,逼不得已取出一道黃符,急急念著咒語,然后貼出。
只見那道驅邪符一出,一道黃色的微光以她為中心輻射而出,就如水中的波紋一樣,一圈一圈朝著四周蕩漾開來。隨著黃色微光的四射,三丈之內(nèi),幾乎要抓到他們頭上的游魂野鬼全都被驅散一空。
“喂……”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辰聽到呼叫聲,定神看時,卻見一道道重重疊疊的白影。他狠咬舌根,疼痛傳來,終于清醒了不少。
“你沒事吧,好點了嗎?”
清醒過來的梁辰頓時感覺全身都被冷汗浸濕,手腳虛弱無力,好像大病了一場。但見白衣秀士俏臉滿是憂色,于是點點頭道:“還好?!?/p>
末了梁辰想起那些符咒的威力,問道:“你還有多少黃符?”
“沒幾張了,我也是初初學習符箓,法力不夠,沒能畫更多?!?/p>
“你不是符箓道的弟子?”
“符箓道?不是。”
“嗯?!?/p>
雖然那一道驅邪符的威力甚大,將許多游魂野鬼驅散,但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不少。只不過這些鬼似乎懾于符咒的威力,圍上來的速度很慢。梁辰想了一想,然后說道:“一會我給你開條路,你趕緊跑出去。”
白衣秀士聽著點了點頭,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我跑出去,那你呢?”
梁辰搖搖頭道:“它們的目標是你,只要你走了,它們自然就離開了?!?/p>
“不行,就算我走了,它們也不會放過你的?!卑滓滦闶侩m然心思單純,但并不遲鈍,她搖著嘴唇,堅定說道,“都是我連累了你,要走一起走,要死,就死在一塊吧?!?/p>
梁辰聽了不由得嘆息一聲道:“放心吧,就算你走了我也死不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就算是天要收我我也要與天斗,更何況是幾只不成氣候的小鬼。你在這里,我的劍法無法盡情揮灑?!?/p>
像劍鎮(zhèn)山河這樣的招式,雖然威力巨大,但他還沒辦法控制自如運轉如意,一旦使出來容易傷及無辜。
梁辰說著咬破左手食指,將食指上面的鮮血往古劍上一抹,然后激發(fā)體內(nèi)天罡真氣,凝聚起磅礴浩大的劍意,朝著一個沒有新墳的方向一劍斬下。
“劍氣長江!”
轟的一聲巨響,所謂“劍出如驚鴻,氣吞長江”,狂莽的劍氣一路覆壓過去,破土裂石,驅魂殺鬼,如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一劍傾下,頓時打通了一條長幾乎十丈的通道。
“快走吧,離開這里,不要回頭?!绷撼秸f著猛地推了她一把。
“要走一起走。”白衣秀士銀牙緊咬,腳下不動,從袖中取出一只黃紙折成的紙鶴,嘴里念念有詞。
“起!”
黃紙鶴頓時抬頭張翅,撲撲地見風就長,一下子長得有兩人人的大小。
白衣秀士當先跳上了黃紙鶴背,然后招呼梁辰道:“快上來,我們坐鶴兒離開這里?!?/p>
“來不及了,你先走,不然它們圍上來了,大家都走不了?!?/p>
時間這么一耽擱,群鬼又圍了上來,張牙舞爪就是橫攝亂扯,梁辰一下子陷于其中。
“好鶴兒,快飛起來?!卑滓滦闶恳姞顡崦堹Q的脖子,柔聲說道。
撲撲撲撲!紙鶴對翅膀扇動,發(fā)出陣陣排風的聲音,然后慢慢地就從地上飛了起來。
“劍雨飄零!”
白衣秀士乘著紙鶴升空,梁辰再無顧忌,在群鬼之中爆發(fā)出點點劍光道道劍氣,頓時清出一片空地來。
“快上來!”
就在梁辰喘著粗氣,仗劍而立之時,突然一條綢帶從頭上垂了下來。梁辰認得是白衣秀士的腰帶,也不再猶豫,一把抓住腰帶。
“鶴兒快飛,離開這里?!?/p>
呼——
紙鶴沖天而起,朝著夜幕排空而去。
“我叫胡瑤,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脫離了危險,坐在鶴背前面的白衣秀士回頭問道。
“梁辰?!?/p>
“梁大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駕鶴乘風,胡瑤興致高揚,似乎剛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梁辰見胡瑤的帽子被天上的大風吹掉,三千青絲隨風飄舞,明眸皓齒,天真嬌俏不可方物,低頭看了一眼底下已經(jīng)慢慢遠去的亂葬崗,說道。
“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