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所長啊穆所長,你這話說的可太大了,七天啊,咱能破案嗎!我心里替穆所長捏著把汗,七天不能破案的話,幾百群眾聚集到海事局門口,事情可就沒法收場了。會不會是穆所長一著急說了大話,本來是要說十七天或者二十七天。現在晚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
人群開始騷動,既然有人給出七天的期限,他們也沒必要耗在這里。有些人開始站起來準備離開。穆所長趁熱打鐵:“鄉親們都回去吧,不能因為咱們破壞交通秩序啊。七天,七天以后我在海事局等著大家。”
“好,我們再信一次。七天以后再沒有結果,我們就上市政府!”帶頭的老者先站起來,起身離去。其他家屬見狀也陸續離開,一百多人很快散去。道路很快暢通,擁擠的車輛慢慢散去。滿以為事情到此為止,沒想到還有十來個家屬沒走,這些人將前邊的大巴車團團圍住,口口聲聲現在就要交待。說他們的親人不明不白失蹤,政府就應該給賠償。
大家看著這幾個人干著急沒辦法。穆所長又過去做思想工作,這次連小吳和九哥都上了。結果沒用,這十幾個人“思想堅定”不給交待堅決不走。眼看在這里耽擱了一個小時,一點辦法沒有。這時候警笛響起,幾輛警車停在旁邊。大家一下有了主心骨,警察一來這事就好辦了。
警車上下來幾位民警,九哥和小吳趕緊過去說明情況,請警方協助解決。幾名警察看了看現場情況,無奈地搖搖頭,把九哥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同志啊,不瞞您說,這事我們管不了。就圍住大巴的這幾個人,幾乎成了上訪專業戶,天天在我們局里靜坐請愿,要求政府給他們一個說法。弄得局里上下不得安生。連局長都頭疼,更何況是我們。好不容易今天沒去,難不成我們還把他們帶回去啊。”
九哥有點不高興,對民警說道:“這些家屬是受害者不假,可也不能阻礙交通擾亂社會秩序啊。我看這些人夠得上拘留。先關他幾天再說。”
民警一陣苦笑:“拘留?現在可是法制社會,哪能隨便拘留人。再說這些家屬也不容易,兒子丈夫失蹤,好端端的家庭就這么毀了,多大的打擊。他們有一些情緒可以理解。我們是國家公職人員,不能那么對待百姓啊。其實吧,解決問題的根本還在你們啊。”
“在我們?”九哥有些莫名其妙。
“可不是。你們可都是海洋專家,早點把這件案子給破了,漁民家屬還能這樣嗎。”民警說到這拍拍九哥的肩膀:“小同志啊,全市人民可都看著你們呢,盼望你們早點查清楚事件真相。有什么需要我們公安局配合,一定鼎力相助。不過今天這事,實在無能為力。”民警說到這,對我們在場的人報以微笑,接著鉆進警車揚長而去。
我靠!這叫什么事,連警察都不管。民警的話我都聽在耳朵里,我們COT進駐N市這件事看來已不是什么秘密。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一種來自社會的、不容推卸的壓力。人們都盯著我們呢,最后如何收場就看我們自己的了。不過眼前最棘手的還是這十幾個漁民家屬,他們圍住大巴不放,后面的工作沒法開展。
穆所長來回踱著腳步,他也沒辦法。其他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這么耗一天的話,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六天,144個小時,能揭開真相嗎。“要不咱打110。”我向九哥建議。
九哥一陣苦笑:“110,我都打好幾遍了,現在也沒見動靜。”
這事不難理解,剛才離開的民警跟110是一個單位,恐怕不會輕易出警。這時候韓雪走過來,對著九哥說道:“我看不如讓我試試,我有辦法說服他們。不過你先打120,把救護車招呼來。”
我有點犯迷糊,不是做思想工作嗎,怎么還叫救護車?韓雪她要干什么,不會是來文的不行,要來武的吧!“韓雪,千萬要穩住。咱可不能打架呀。這些群眾也受害者,他們也不容易。”我趕緊勸她。
韓雪等我一眼:“你說什么呢,誰說我要打架。站一邊去。”
我怪怪站到一邊,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韓雪,看她有什么辦法。九哥和小吳都不好使,她能行?韓雪走到漁民家屬跟前,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其中一位家屬說話。這位家屬是個四十來歲的婦女,據說她的丈夫失蹤兩個多月了,至今下落不明。這位婦女是這些人當中的帶頭人之一,所以韓雪直接找她說話。距離比較遠,聽不清韓雪在說些什么,只能看見她的嘴角在動,一雙眼睛緊盯著婦女的眼睛。韓雪這是在搞什么名堂,做工作也不用把連貼那么近吧。猛然我明白過來,原來她這是……等著瞧吧,有好戲看了。
韓雪跟中年婦女談話有一分多鐘,突然之間這位婦女就暈過去,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身體險些栽倒。韓雪趕緊伸手把中年婦女扶住。圍觀的人嗡一聲炸開鍋,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暈了。十幾個家屬也不圍著大巴了,趕緊看中年婦女的情況。其他人也圍攏過去,真要鬧出人命,這事可就大了。
這時候救護車趕到,幾位白大褂抬著擔架下來。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路,幾位醫生擠進人群,對中年婦女進行急救。一陣檢查之后,醫生說話了:“大家不要擔心,患者只是中暑,中暑而已,沒有大礙。”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十幾位家屬陪著中年婦女上醫院,我們則乘坐大巴趕奔港口。一件棘手的事情竟然以這種方式解決。我和老三躲在暗地里搖頭,幸虧有韓雪在,不然還真不好收場。其中原委,恐怕只有我們少數幾個知情。
大巴很快抵達港口,大家立即登船。天舟號起錨出海,朝指定地點進發。經過幾天的休整,我和老三基本痊愈,其實本來也沒什么大礙,只是受到一些精神創傷而已。天舟號經過這幾天檢修,完全沒有問題,到底是部隊退役下來的老英雄,渾身的鐵殼堅硬無比。換一般的船只,那次觸礁早已經被廢了。
穆所長突然把我、老三、韓雪、九哥、尹伊可叫進會議室,看樣子要專門訓話。“韓雪,你是不是對漁民家屬使用了催眠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小把戲,瞞不過我!”穆所長厲聲說道。
我們五個人低著頭,不敢吱聲。氣氛相當壓抑,穆所長如此嚴厲的批人還不多見。
“穆所長,韓雪也是為了我們能順利脫身啊。再說催眠對人體沒有任何損害……”老三替韓雪辯解。
穆所長斷然打斷老三的辯解:“你閉嘴!你們面對的是人民群眾,是案件的受害者,怎么可以對群眾下手!你們當初那批特訓學員,每個人都有特異功能,那是辦案用的,不是拿來對付人民的!還在眾目睽睽下使用,我們的保密原則呢,忘了!”
五個人把頭壓得更低,再不敢吱聲。穆所長今天是真火了,的確我們做的也有不妥之處。會議室挺沉悶,幾乎能聽見穆所長手里的煙卷燃燒的聲音。好半天他才把語氣緩和下來:“下不為例,這次先饒了你們,回去以后給我寫檢查。”說完之后大踏步走出會議室。只留下我們五個面面相覷……
一小時以后,天舟號抵達預定海域,在距離島嶼三百米的地方拋錨。再往前水位太淺,只能停在這里。九哥告訴我,我們就是在這座島嶼被救的。我看看島嶼的輪廓,感覺很陌生,好像從沒有見過似的。心中不免起疑,會不會是九哥弄錯了?九哥說絕不會錯,他們是用衛星定位系統導航的,這種定位系統是國家最新科技成果,千米誤差在半厘米以下。說話間幾艘快艇被拋下海,隊員和設備陸續登上小艇。
我還是不放心,讓老三和韓雪辨認,他們也看著這里很眼生,好像根本不是這座島。九哥卻一再堅持就是這里。我想可能是方位不對吧,當時我們燃起篝火的海灘可能是另一面,畢竟我們在島上待的時間不長,了解甚少。
快艇劃出人字形波紋,朝小島駛去。四艘快艇可以乘坐三十幾個人,但是設備占據了很大空間,最后登艇的只有十五個人。穆所長和九哥都在,小吳留在天舟號,負責聯絡工作。快艇在臨近小島的時候轉了一個彎,從另一個方位登陸。我和老三眼前一亮,這就對了,這地方有幾分眼熟,應該就是在這里被救走的。
小艇在距離海岸十幾米的時候擱淺。所有人跳下海里,把小艇拉上海灘,然后七手八腳卸下設備。在我和老三的帶領下,朝死湖的方向前進。我們原來留下的標記還在,為這次行動提供了極大方便。很快大家來到湖邊,這時候大約是上午十點鐘左右,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湖水被綠樹環抱,相映成趣、波光粼粼,猶如島上的一顆明珠。大家開始搭設帳篷調試設備,簡易的營地很快搭好,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個旅游團。只是每每想起水光瀲滟的湖泊竟然是沒有任何生命的死湖,心里不免有些異樣,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