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九如愿以償去了BJ讀了經貿大學,天子腳下,多少學子夢寐求學的地方,沖里第九個大學生,又多了一個喝墨水的人,喝升學喜酒那天,酒不如城里人的珍貴,菜也不及城里那么可口,但那份真情卻超過所有的城里人。吳九和父親再三陪我喝了幾杯,一來感謝填報志愿和多年的鼓勵吧。吳酉的高興無法表達,兒子十八歲能考到BJ讀書,做夢都沒有想到,孩子就是最大的希望,背開始有點駝,酒有些多的吳酉,一切美好。老婆在旁邊再三提醒,醫生說高血壓少喝點,不過提醒的時候,眼里,眉間充滿喜悅。男人喝酒一般不怎么理會老婆的嘮叨,越嘮叨,越較勁,喝得越多,更何況這樣的大喜事一生就一次,喝酒不怕,高血壓也不怕,就是閻王爺來了,也敢笑對,此時吳酉的滿足是最大的幸福。
吳九看著親戚和鄉親們熱鬧慶祝自己的成功,自己在哪露臉都被贊揚,有些不好意思,偷偷躲起來在房間聽聽音樂,被父母接連訓斥,來了客人和鄉里鄉親,要客氣,多招呼人,不要覺得自己考個好大學就了不起,八字還沒有一撇,大學的門還沒有進去,目中無人就不好。孩子覺得委屈,沒有覺得自己了不起,也沒有目中無人。不過父母今天的訓斥勝似表揚,不再像往前一樣嚴厲,訓斥的言語里,滿是濃濃的愛,血液里流淌的是幸福,滿足和希望。
喝喜酒有很多規矩,參與的貴賓第一要算吳酉的外婆家客人,其次是吳酉老婆娘家人,也就是吳九外婆家的客人,再是按照遠近,年齡,輩分哪等等,吃飯和安排落座的時間有時差不多,有時漏了某人,或者覺得排名靠后了,也會發脾氣的,當然一般不當場發飆。主賓安頓落座,主陪大多是村長和幾個活動能力強一點的,酒量大一點的。除了幾個在外讀書的角色,村長是最有出息的,所以家家白喜事,紅喜事,村長也都忙碌著。村長心里好羨慕吳九有出息,自己的兒子和吳九一樣大,此時在部隊,也不是刻意攀比,孩子們小時候一起長大,學習也差不多,慢慢地差距因為很多習慣,環境就拉大了。羨慕的人群里多是為人父為人母的中年人,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都在讀書,都希望孩子成為下一個吳政考到清華園,下一個吳九考到BJ的經貿大學。
因為是堂侄子升學,水生娘自然帶孩子來喝喜酒了,雖然只讀小學的水生,眼睛里對吳九哥哥滿是羨慕,比起別人要親近得多,吳九對水生比起別的孩子,也是多了幾分愛意。幾個女人聽說水生剛考完的期末考試非常好,一個個起哄,要水生娘喝酒,祝福水生將來也考好大學。人在這樣的環境,找不到不喝的理由,水生娘扎起了袖子,說,喝,酒,不就一杯水,鄉下潑辣的女人,很多能喝白酒,而且有的酒量不小,她男人雖然喜歡小喝一杯,但酒量遠不是他婆娘的對手。;酒,過了喉嚨關,,進了肚皮就不怕,有時就是喉嚨關過不了,就如高考一樣,過了高考這關,就是鯉魚跳龍門,過不了,老實呆在池子里吧。幾個女人合伙拼殺水生娘,終于寡不敵眾,水生娘當場嘔吐直播了,嘴上還說,喝,來,繼續喝。
喝酒多沒有多,高沒有高,看他的表白就知道,說不能喝,不能再喝,真的多了,其實大多無礙。走路八字步亂晃,到處找酒斟滿,說沒事,我沒醉,真的沒事,真的沒醉。大多醉了,高了,至少走在喝醉喝高的邊沿。水生娘今天的表現既見證又延續了這個不大不小的規律。
沖里的夏天倒不覺得很漫長,早晚溫差大,秋天好像不經意就來了,雨水少了,去年沒有修好的公路要繼續施工了。
開挖機的是個憨厚的湖北漢子,雖然跨省,但離我們北沖不超過150公里。常說地上湖北佬,天上九頭鳥,這話用在他身上,就錯得不像樣。屬虎的,與我是真正的同齡人,家里三個光頭,別人一提,無限羨慕,他想起來就著急,三個光頭,就算都考不上,在老家也要建三套房子,城里的更是貴的嚇人。萬一都在外面,一把老骨頭就是都拆光,也沒有辦法買那么多房呀。所以他只想掙錢,為三個討厭的光頭。老大初一,老二和老三是雙胞胎讀三年級。怕以后行情漲的厲害,在老家的山上,為兄弟三個挖好了建宅子的地基。
想想也對,你既然生了孩子,就要負責,不管不教,還不如不生,有時教育不是你自己的問題,也不是孩子一個人的問題,關系與別人交往,與社會怎么存在的問題,是和諧相處還是隱患的暫存。
我總喊他王總,不抽煙,累了喝點小酒,因為夫妻兩個靠勤勞和智慧,掙了2臺挖機。什么樣的苦事情,別人不愿意干,別人覺得不很合算,他都會去干,在他看來,多做一點累不死,你一等,機會和錢就沒了。。
天道酬勤,王總深諳其道,這一點的確讓我欽佩,很多人有很多人的生存智慧,這些年他憨厚的笑容,起了老繭的雙手,敦實的背影,當自己過分懶散,懶惰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想起同齡的他。
雨水和山洪沖走了第一次挖機挖開路上的浮土,原本不平整的路上,更顯得凹凸不平,露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石頭。但路基結實了很多,少了灰塵,很多地方被山洪沖開了,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溝壑。到處可見形狀不一的樹根,很多年前有人想來我們這里根雕,被外人考察了幾次,說樹木年代嫩了,灌木叢的根部做不了大根雕,最多加工為簡單的小工藝品。
去年挖機挖的雛形,今年一平整,在必要的地方,用水泥涵管安了許多較大的通水溝。避免山洪再次沖垮路基。走在上面還真的有點成就感,恨不得歡呼,我們北沖也有自己的公路了。。
路沒有那么容易就全線貫通,王總在緊張有序,不知疲倦地延伸著行程。每一天一個樣子,每一個星期一個新樣子,好多老人沒事隔三差五就去看看到哪里了,都會感嘆,那個鐵扒比豬八戒的還厲害,那么大的石頭,可以不費力扒起來,安安穩穩地放在缺口里。最有趣的是鐵耙子還可以反過來平整下路基,樣子很優雅,很隨意,像母親的手,很溫柔地撫摸了孩子的臉。。
還在挖路基的階段,沖里好幾個小伙子去縣城報了名,繳了費,打算學駕駛,準備路一通,大有小車開到家門口的架勢。原本去山下買房子的幾家有些猶豫了,鎮上100平米的房子,不低于20萬,在老家,20萬可以建一個大宅子,城里人叫別墅,20萬在北沖的大宅子,比城里的別墅大得多,或者說更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