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不喜歡欠別人錢,所以一大早,我就揣著錢跑到酒吧,結果等了半個多小時,酒吧還是沒有開門。
我沿著酒吧街慢慢溜達著往回走。在梅城呆了這么多年,我還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后海的酒吧。白天的酒吧街一掃深夜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在陽光下顯得慵懶而寧靜。
即使在白天,這里也是一個可以讓人放松休閑的地方,有幾家酒吧竟然大開門窗,搖身一變,成了西式餐廳,有一家甚至傳出了古箏和琵琶的聲音。
隱隱地,我看到前面有一棟樓前圍了一圈兒人,出于好奇,我快步走了過去。
樓道口站了幾個警察,幾個拿著話筒、扛著攝像機的人正調著鏡頭做現場采訪,當攝像機晃過我面前時,我不自覺地用手擋了一下臉。
從記者的話語以及圍觀者的議論中,我了解了大概的情況。原來,18樓一個住戶家的女兒昨天跳樓自殺了,這個女孩的父母都在國外,她自己在一家公司做模特,平時很喜歡和一些狐朋狗友去酒吧鬼混,晚上經常很晚才回來。
我正要轉身離開,一輛警車呼嘯而至,小李和大周從車上跳下來,我正要上前打招呼,就見光頭強從駕駛座下跳下來。幾天不見,他清瘦了許多,微皺的眉頭平添一絲蕭瑟,但是神韻分毫未減,仍舊器宇軒昂、一身正氣,目光如炬,神采似鷹,粗黑茂密的頭發更顯得剛正不阿。
光頭強三人繞過警戒線,跨上臺階,我連忙尾隨其后。
守門的警察伸手攔住我,光頭強聽到動靜,回身看到我,似乎一驚,他猶豫一下,對守門的警察說:“自己人。”
大周笑呵呵地說:“你這妮子,好久沒見你了,還以為你以后就不來我們局了。”
我笑了一下,說:“前一段一直忙著畢業答辯,這不,現在又回來報到了。”
光頭強徑自走進電梯,沒有理睬我,我連忙緊緊跟在他的后面。
大周耐心地給我介紹著案情:“死者叫孫欣欣,今年21歲,是愛蓮娜服裝公司的模特,昨天早上七點鐘有人目睹死者從樓上掉下來,客廳桌子上有一封遺書,但是電腦打印的,死亡原因確實是墜樓導致,但是死者身上有廝打的痕跡、體內含有大量安眠藥,不排除他殺的可能性。今天是來進一步取證。”
電梯在18樓停下了,我們下了電梯,穿上鞋套走進1802室。
小李打開提包,我看到里面有一沓照片,就拿出來翻閱。這是孫欣欣死亡之后的照片,她四肢懸空、腰部彎曲地掛在一樓門面房的橫梁上,身體毀損非常嚴重。她身上穿著一條白色的禮服,我仔細看了一下,和愛蓮娜時尚周今年主打的那一系列禮服很像。
我打量著這間屋子,案發窗口玻璃窗大開著,窗簾迎風飛舞。客廳里有很多一家三口的照片,看得出,這原本是一個很溫馨的家庭。孫欣欣是一個很漂亮、很時尚的女孩,雖然衣服并不都是名牌,但是搭配得當。
忽然,我的目光被沙發上的一個物件所吸引,那是一個鳳尾簫形狀的鑰匙鏈,和那個吹簫人腰間掛的一模一樣。我抬頭看到光頭強他們拿著尺子在地上來回比劃著,就悄悄把鑰匙鏈塞進短褲口袋里。
光頭強接了一個電話之后,說:“孫欣欣的父母剛到機場,正去局里,大周,你回局里處理一下。小李,這里先交給你了,我去愛蓮娜服裝公司。”
沒有人理睬我,我厚著臉皮坐上警車。光頭強把大周送回警局,就把車開往愛蓮娜服裝公司。
愛蓮娜服裝公司前的龍源湖廣場已經布置成了水上秀場,很多模特在里面出出進進。這家公司起步很晚,但是發展很快,在國內的服裝業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今年,他們推出了愛蓮娜時尚周,打算舉辦一個時裝服飾展覽節,確實吸引了很多優秀的本土設計師和本土知名品牌。
一個站在秀場門口、身著粉色西服的男人走過來,老遠就沖光頭強伸出手:“是李警官吧,辛苦,辛苦。我是公司的藝術總監安迪”
光頭強和他握了一下手,嚴肅地說:“我們是來了解一下孫欣欣的情況。”
“我聽說了欣欣的情況,哎,”安迪掏出手帕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她本來可以成為明日之星,可以成為下一個章子怡,真是太可惜了。”
“你之前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的情況?”
“沒有啊,前天晚上公司的慶典上,她還一切正常,就是有些激動。”
“激動?”我有些奇怪,“為什么?”
“因為公司已經選定她為公司的代言人,會在時裝周的開幕式上宣布這件事,愛蓮娜時尚周今年主打系列的七件禮服都會由她來展示。”
這時,一個個子高挑、穿著紫色禮服的女孩經過,眼睛的余光瞟了一下我們這個方向。
安迪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舉起捏著手絹的手向她揮一下,大聲喊:“思琪,過來。”
思琪有些不情愿地邁著貓步走過來,嘴里嘟囔著:“什么事情啊,等著進去排練呢。”
安迪瞪了她一眼,目光轉向我們的時候又是笑容滿面:“李警官,這是思琪,是欣欣的好朋友,你們有什么事情可以問她,他們是無話不談的。”
思琪濃妝艷抹的臉上現出一絲驚慌,她摸了一下鼻翼,說:“是,我們是好朋友,但是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想不開。我還要排練,先走了。”
思琪飛步而去,安迪恨恨地罵了幾句臟話。
幾個穿著同色婚紗的模特從我們旁邊經過,我掃了一眼,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