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不斷的走，不停的走……
然后就這樣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孫立才慢慢緩下步子，然后扭頭，帶著幾分疑惑看向自己身后的徐有才。
“咳咳”，徐有才正揉著自己的喉嚨，發出一連串的輕咳聲，看到孫立望向自己，立刻不好意思的干笑幾聲道，“嗓……嗓子有點癢。”
“哦。”孫立點點頭，表示理解。
徐有才卻是連忙彎下身子，抓起一把雪就向著自己嘴中按去，大嚼了幾口，“咕咚”一聲咽下去。然后渾身一個激靈，再看向孫立，道：“現在好多了。”
“嗯，那就繼續走吧。”孫立道。
“好，好。”徐有才點頭，邁步就要前行。
但是邁出的步子還沒有落地，突然臉色微微一變，一只手猛地向著自己的嘴捂去，然后是咳嗽聲不斷的傳出，“咳咳，咳咳。”
“對不起，恩人，我不是故意的。”徐有才一邊咳嗽的，一邊向著孫立解釋道，聲音都走了調，臉也憋得通紅。
孫立看了一眼徐有才，平靜的道：“沒有什么大事，你想咳嗽就咳嗽好了，不用憋著。”
“奧。”徐有才立刻松開手，大聲的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中，幾滴粘稠的鮮血從徐有才的口中噴出，落到雪地里，紅白相映很是扎眼。
而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血的顏色是殷紅殷紅的，和正常鮮血的顏色完全不一樣。
“咳咳，咳咳。”徐有才還在咳嗽，痛苦不堪的咳嗽，整個身體都情不自禁的跪在雪地上，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加舒服一點。
孫立看著這一幕，眉頭微微皺起，感到了一絲不正常，然后伸出手摸向徐有才落在雪地上的血滴。
然后孫立的手指，和那滴血液一觸即分，孫立的眉頭已經深深的皺起來。因為孫立竟然從那滴血液上面，感受到了極高的溫度，不亞于之前地羊受傷后流出的鮮血。
“這是！”孫立的臉色微微凝重，然后扭頭看向徐有才，就要弄個清楚，畢竟不是誰的血液都能達到這種狀態的。
而孫立目光落到徐有才身上的時候，才發現對方也正在望著自己，直勾勾的看著，那眼神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一般，很陌生，很陌生……
“徐有才？”孫立瞇起眼睛來，手已經向著身后的長劍摸去。雖然孫立知道，徐有才絕對不可能攻擊自己，但是在這個古怪的試煉中，總是要小心一點才好。
“你身后。”古怪目光的徐有才突然嘶啞的開口。然后身體一震，神色驟變，眼睛瞪大，呼吸都急促起來，“恩人，你身后！身后，恩人！”
孫立聽到徐有才的話，身體一寒，只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自己身后？！
有東西到了自己身后，自己竟然都沒有察覺到？要是這樣的話，那么自己的安危豈不是……
想到這里，孫立眼中厲色一閃，伸手猛地握住劍柄，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向著自己身后斬去。
“刷”的一聲，長劍撕裂空氣，擾亂氣流，發出呼嘯，然后驟停。
孫立看著自己的身后，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身后，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
“沒有？難道徐有才，騙自己？”孫立臉色古怪的扭頭又看向徐有才，然后臉色一變。
就看到徐有才此時雙手抱胸的蜷縮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不斷的念叨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
這是？
孫立的眼睛精芒一閃，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伸出手去在徐有才的額頭上一觸，立刻就感到一片火熱。
“果然，是發燒產生幻覺了。”孫立終于弄明白了徐有才古怪的原因了，就是因為生病。而這，還不是吃點藥就能痊愈的小病，而是時刻能要人命的大病。
就看到只是這一小會的時間，徐有才的身體就變成了赤紅色，眼睛也開始上翻，嘴角不斷的吐出白沫。
這是要休克！
孫立微驚，快速的伸出手去，用力的掐在徐有才的“人中”上面，大聲的喊道：“徐有才，醒醒，醒醒！”
“嗯？”徐有才緩緩轉醒，露出疑惑無比的目光看向四周，然后向著孫立問道，“恩人，我這是怎么了，剛才我們不是在走路嗎，我怎么就突然躺在地上了？”
“沒事，你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行了。”孫立嘆了一口氣道，心中生出怪異的感覺來。這徐有才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察覺自己生病，看來這病不太對勁啊。
“不不，恩人，我不用休息，我還能走。快走吧，不然就耽誤你的事情吧，走吧，我沒有……”徐有才的聲音戛然而止，突然間身體一僵，眼睛一轉，臉色又露出驚恐無比的表情來，“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徐有才！徐有才！”孫立一邊掐著人中，一邊大喊。
但是這一次，徐有才的癥狀顯然更加嚴重了，孫立雙管齊下都沒有效果。
孫立的臉色微微一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下一刻舉高起手掌，然后對著徐有才的臉狠狠扇下去。
“啪啪啪”，清楚的耳光聲響起，足足十六七個巴掌之后，徐有才才恢復過來。不過，恢復也不是完全的，只是一半清醒，一半糊涂。
與此同時，就看到堵不住的鮮血從徐有才的口中、鼻中流出，頃刻就染紅了徐有才的衣服。
“我要死了嗎，恩人？”徐有才看著自己滿身都是的鮮血，眼中露出恐懼來。
“沒事，沒事，現在的鮮血，剛才的幻覺，乃至整個試煉，對你來說都是一個夢而已。等到一會，你睜開眼，這個夢就醒了，所以不用害怕。”孫立一只手拍了拍徐有才的肩膀寬慰道，而另一只手卻是慢慢的握緊，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煩躁來，那是對眼前情況無法掌握最直接反應。
但是徐有才聽了孫立的寬慰后，眼中的恐懼絲毫沒有緩解，顫聲問道：“要是這不是一個夢的，是不是我就真的死了？”
“不會的，這就是一個夢。”身后一字一頓的道，語氣很是肯定，而心中的煩躁更深了。
“可是，可是……可是我覺得這根本不是一個夢啊，我能感到疼。”徐有才一驚害怕的哭出淚來，“這不是夢啊，那個霍長老說的也不見得對，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孫立看著激動無比的徐有才眼睛微微一閃，才發現，徐有才對著試煉的恐懼有點過度了，大大超出自己的估計。最后，孫立深吸一口氣，看著遠處的夜色，緩緩的開口：“要不，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嗯？什么故事，恩人？”
“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你聽了，就不會害怕了，聽不聽？”
“聽”
“好。從前，一個人很聰明，名字叫做莊周。有一天，他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自己變成了蝴蝶。那是一只極其漂亮的鳳蝶，可以在花中翩翩起舞，可以在空中盡情飛翔。莊周開心極了，忘掉了自己的身份，忘掉了一切，盡情的享受這個美夢，直到外面響起雞鳴聲他吵醒。”
“然后呢？”
“然后醒來的莊周，才記起自己姓莊名周，是榮國管漆園的小吏，剛才的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剛才的那個夢又是那樣的真實，于是周莊就疑惑了，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周莊。于是，他就想，努力的想，在一顆樹下足足想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