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處單獨的院子,三間茅屋外加一條院墻,在風中搖搖晃晃的,看樣子時刻都能倒下去。
打開門,走進去之后,孫立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比外面還破敗——門歪窗斜,蛛網(wǎng)遍布,桌椅上更是積攢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孫立大為皺眉。不過,再怎么皺眉也沒有,誰讓自己只是一個穿著灰袍的外門弟子呢,也只能這樣了。
片刻后,孫立嘆了一口氣,從外面的水井中打了水,開始打掃房間。
掃地,除塵,擦桌椅……
一番事情做下來,饒是孫立有著脫凡六重的修為,也有點氣喘。而就在這個時候,窗簾一動,一個人頭鬼鬼祟祟的探進來,兩個小眼還在不停的轉(zhuǎn)動著,連聲道:“恩人,恩人……”
不是徐有才還會是誰?
孫立轉(zhuǎn)身看過去,不由得略有驚奇的道,“你怎么來了?”
“我聽他們說,恩人可能住在這里,我就來看看。”徐有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然后就上前一步要接過孫立手中的抹布來,“恩人,這事還是我來吧,就當我報答你唄。”
“不用。”孫立笑著拒絕,“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在試煉中根本就不會死,我救你也是順勢而為而已,你不用記在心上,更不用有什么心理負擔。”
“話不能這樣說啊,恩人。雖然在你看來都是小事,都隨手做的,但是在我看來就是實打?qū)嵉木攘宋业拿憔褪俏业亩魅恕6业?jīng)常和我說,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所以這活還是我來干吧。”
說完后,徐有才不顧一切的搶過孫立手中的抹布,賣力的干起來。孫立站在一邊只能苦笑,看著徐有才認真的表情,卻又感到心中一松,一塊石頭落地了。
徐有才沒有死,還活著,也就是說試煉中真的不會死人,整個試煉都是一個幻境而已,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吧。雖然,徐有才即便是死了,自己也不會太過傷心,畢竟對于自己來說,這只是一個路人般的存在。
而在金華山中,所有和自己偷取樹心計劃沒有關(guān)系的人,都是路人,活著還是死了對自己自己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但是,像徐有才這樣的路人,要是能活著的話,總是要比死了好。
孫立想到這里,搖了搖頭,走到徐有才的身前,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問道:“怎么樣?在山里住的還習慣吧?”
這本來是很正常的問題,卻看到徐有才的身體一震,露出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來,好像疼痛無比。
“嗯?”孫立眼睛一閃,問道,“怎么,你身上有傷?”
“是啊。”徐有才干笑兩聲道,“今天一不小心,摔了一腳,正摔到肩膀,疼的厲害。”
“奧。”孫立立刻把手遠離了徐有才的肩膀,微微疑惑的問道,“摔了一腳,能摔倒肩膀,怎么摔的?”
“啊,就這么摔的,哈哈哈哈。”徐有才簡單的比劃了一下,然后又干笑起來,拿著抹布繼續(xù)擦桌子。
孫立眼睛微微一閃,本來還想問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深究無益。
于是孫立符合著徐有才輕笑了兩聲,緩和了一下氣氛,拿起另一塊抹布來,也開始擦洗桌椅。
半響后,擦洗完畢,徐有才看了一眼天色,臉色一變,有點緊張的道,“恩人,快到我做雜役的時間了,要不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
“嗯,忙你的去吧。”孫立點點頭。
徐有才應了一聲,走出房間,向著遠處急匆匆的走去,孫立看著對方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孫立收回目光走回房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同樣走出門去。
就像徐有才說的一般,需要做雜役,孫立也同樣逃脫不了,實際上所有的外門弟子都需要做雜役。這件事情,在來居所的路上,孫立就曾經(jīng)聽歐陽莫言提及過,而自己要做的雜役是澆花。
所以,孫立離開院子,沿著東邊的小路走去,走進一處萬紫千紅的花園中。
整個花園足足有兩三畝的面積,長滿了各種花草,萬紫千紅一片絢麗,讓孫立都不由看的一呆。然后就是一只手,狠狠的拍在肩膀上面,“啪!”
孫立眉毛一挑,轉(zhuǎn)身向后看去,就看到一個一身火紅的少女,正瞪著自己,“干什么的?怎么從來沒有看見你啊?”
“我是新來的。”
“奧,那你就是那個那個孫立了對吧,歐陽師兄和我說過。”那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
“對。”
“那好,從現(xiàn)在起你就歸我管了,每天都要按時來花園澆水,不準偷懶。另外記住兩件事情。”少女露出嚴肅的表情來。
“那兩件?”
“第一件,我叫紀火兒。第二,這花園中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要聽我紀火兒的。記住了么?”
“哦。”
“到底記住沒有記住啊?”紀火兒瞪眼。
“記住了。”孫立有點無奈的道,沒想到這位紀火兒真的像火一般,炙人啊。
而紀火兒可不管這么多,聽到孫立回答,直接向著一邊走去,命令道,“快過來,我教給你怎樣辨識這些花,怎樣澆水。這些東西你要記牢了,不然到時候你澆錯了,把這些花弄病了、或者弄死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道最后,紀火兒的語氣簡直比強盜都兇惡,讓孫立又特意的看了好幾遍對方,才確認對方真的是個少女而已。
“看,這是平安樹,你要七天澆一次水,不能長,也不能短。每次澆水的話,要澆滿滿兩桶,不能多,更不能少。”紀火兒可不知道孫立想的什么,直接指著一顆綠油油的樹苗講述起來。
然后手一偏,又指向一邊的另一顆植物,接著道:“這是茶花,每三天澆一次水,每次至少要澆三桶,必須要澆透。”
“這個,則是紅掌,每十二天才能澆一次水,絕對不能多澆,水濕透了土壤就要停止。”
“還有這邊這個,叫做晚香玉,每天都要澆一桶水,不能忘了。”
“這個則是……”少女一口氣連說了二十多種花草,然后才緩了一口氣,看向身后的孫立,板著臉問道,“你都記清楚了嗎?”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啊,記清楚了就是記清楚了,沒有記清楚就是沒有記清楚,你到底記沒記清楚?”
“那就算記清楚了吧。”
“胡說,你怎么可能記這么快?”紀火兒露出滿是不相信的表情。
“但是,我就是記清楚了。”孫立聳了聳肩道。
“好,那我問你,這棵植物是什么,應該怎么澆水?”
“這是木芙蓉,兩天一澆水,每次澆一桶,濕透為佳。”孫立平靜的道。
“那這一顆呢?”紀火兒瞪大眼睛,指向不遠處的另一顆。
“這叫做百喜草,最好一次澆一次水,每次半桶即可。”
“那這個呢?”紀火兒臉已經(jīng)黑起來,手一揮,指向花園角落處的一顆。
“這棵……”孫立微微一愣,眉頭輕皺的看向紀火兒,“這一棵,之前好像沒有說過吧?”
“沒有說過怎么了,我就要問我,你不是很厲害么!”紀火兒滿是火氣的道,覺得自己被一個新來的拂了面子,很是丟人,一定要找回場子來。
“呃。”孫立看著這蠻橫無比的紀火兒,臉色有點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