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真的生出一種直接沖過去，逼問對方老樹妖樹心在哪里的沖動。但是最后卻強行的忍住，然后把這種想法深深的埋在心底，不露出絲毫來。
因為孫立很清楚，這里是金華山。自己要是真的敢這樣做的話，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也許，從對方那里得到老樹妖樹心的消息是最快捷、最容易的，但是卻也是最危險的。所以，自己要想安全的得到樹心并離開金華山，那么要做的就是要遠離對方，盡量的從對方以外的地方得到關于樹心的信息。
想到這里，孫立眼中的目光一寸寸收回，變得平靜起來，很多的打算在經過無數的考慮后慢慢成形。
“紫木花，藥性……藥性……”這個時候，陳玄已經把記憶中的藥草背到了末尾，正對著最后一味藥材作著努力。
而灰發老人則是把手一揮，直接下結論道：“背誦了一共五百三十七種草藥，背錯了四十七味。下一個！”
“天月草，藥性涼，可以清熱解毒，鎮定心神。多生長在低矮山丘頂部，葉子圓潤有熒光。”已經學聰明的眾多弟子，在灰發老人的話剛落，就開始背誦起來。
背的還不是一個，而是十幾個，但是其中一個人靠著自己的大嗓門，硬生生的把所有人的聲音蓋下去，“雪里火，藥性寒中帶熱，對脫陽、保胎有奇效。生長于陰暗山澗中。葉子暗紅……”
最后這個大嗓門的人成為第二個結束背誦的人，結果是，“背誦四百九十八種，錯誤三十六種。”
然后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一直到最后一個。
“好了，你背吧。“灰發老人看向最后一名弟子，開口道，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而故意留在最后的孫立卻是一臉恭敬的對著老人一躬，然后開口背誦道：“牡丹，藥性微涼，味苦。可以清熱涼血，活血化瘀。用于溫毒發斑、夜熱早涼、無汗骨蒸、經閉痛經、癰腫瘡毒、跌撲傷痛等證。多生長于向陽、干爽的地方。葉通常為二回三出復葉，花瓣為五，又或為重瓣……”
“嗯？這是書冊中第一千零七十八種，你怎么跳著背誦？”灰發老人皺眉問道。
“回長老，弟子愚笨，前面的無法記牢，只能從后面背誦。雖然背誦的數量不多，但是卻牢記于心，倒背如流。”孫立一躬身，輕聲道。
“嗯？”灰發老人再皺眉，而一邊的弟子卻嗤笑起來，“背不過就背不過，還故意找理由。找理由也就罷了，還滿天說大話，說什么倒背如流，真是不臉紅。”
孫立沒有臉紅，而是望向那名嗤笑的人，嘴角微微一鉤，直接開口道：“形圓尖或形圓長、形圓呈，型大，色褐黑或色黑子種……”
“嗯？”眾人一愣，繼而大嘩，“這……這真的是倒著背的？”
這的確是倒著背的，灰發老人很清楚在這一點。孫立的話正過來就是“種子黑色或黑褐色，大型，呈圓形、長圓形或尖圓形”，是“百花靈藥”篇中的最后一味藥芍藥種子的描述，紋絲不差。
孫立繼續背誦，“甜甘有略味，用食可實果……”
眾人的眼睛瞪大，彼此望望都是震驚的表情。
雖然準確的說，孫立并沒有做到倒背如流，很多時候都是磕磕絆絆，還要時不時的停下來想一會，但是這真的是倒著背誦啊，要不是真的爛熟于心，怎么能做到這一步？眾人越來越驚。
而孫立卻是根本不理睬眾人的繼續背誦，一直背誦了二十三味藥材才被灰發老人叫停，“好了，好了，可以停了。”
“是。”孫立停止背誦，向著老人再次一鞠躬。
“你一共背誦了多少味？”
“一共一百三十二味。”
“只有一百三十二味？”
“對，因為‘百花靈藥’這一篇只有一百三十二味。”
“你這個數目，可是比任何一個人都少啊。”灰發老人面無表情的道。這句話是實話，剛才的所有人的成績都藥超過孫立，就是之前急火攻心忘掉一半的那名弟子，都背了二百四十六味。
而孫立卻是一臉鎮定的回答道：“但是，弟子背誦的這一百三十二味全都記住了，牢牢的擊在心中。其他人，背誦的再多也不過是臨時記住而已，現在只怕已經忘掉了一大半。再過半天的時間，更是會忘得一干二凈。所以，弟子想要逾矩進行第二關的試煉。”
“為何？”
“因為，一名牢記一百多味藥草的弟子，總要比一味藥材都記不住的弟子強，能更好的幫長老打下手。”
“但是，這不符合規矩，我一開始說的就是用背誦的藥材數目評定成績，而且你這樣做未免太過于心機了。”老人的目光有些銳利的看來。
而孫立卻是一點都不畏懼，直視著灰發老人道：“長老說的對，可是長老最初要測試的不就是腦袋的靈光么，心機又何嘗不是靈光的表現。”
“不錯，心機的確是靈光的表現，但是我卻不喜歡心機。”老人臉色平靜的道。
孫立微微一滯，而周圍的其他子弟則是大聲的嘲笑起來，“哈哈，這個不自量力的，竟然還想耍小聰明進入第二次測試，妄想吧。不踏踏實實的走正道，盡想著這個歪門邪道，能被選中才見鬼呢，我看日后也沒有什么好下場。”
而灰發老人聽了眾弟子的話，眼睛卻是微微一閃，露出思索的表情來，“歪門……邪道？”
“歪門邪道？心機？好下場？”灰發老人喃喃自語，七年前的一個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逝。
秋日，涼風，枯葉，下山路，一個孤獨離去的背影……
“心機？心機！當初，你要是有些心機的話，那應該還留在山上吧？”老人幽幽一嘆，緩緩轉身望向孫立，臉上恢復了平靜，“有心機的人我不喜歡，但是沒有任何心機也不見得是一個好事，只要你不把這份心機用到自己人身上就行。”
“子弟不敢。”
“那就好，等會和其他人一起參加第二關吧，至于最后能不能留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啊！”眾人目瞪口呆，而孫立卻是臉色平靜的一躬身，無悲無喜的道：“多謝長老。”
“嗯。”灰發老人點點頭，然后開口說出了另外六個過關人的名字，“陳玄、張卓……”
“好了，剩下的人留下，其余的人都回去吧。”老人最后低垂著眼睛開口道。沒有念到名字的子弟，都是一臉的失望，還有一些人帶著幾分不滿看向孫立，但是在灰發老人的長老威勢下卻沒有敢爆發出來的，只能一點點的走出山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