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感受著周圍元氣對自己的壓迫力，呼吸微微粗重起來，看著歐陽莫言的目光也慢慢變得冰冷。

無論如何，對于自己來說，樹心是一定要找到的，誰都不能阻擋。

神擋殺人，佛當滅佛。歐陽莫言擋的話，也一樣！

于是下一刻孫立的目光一利，直沖歐陽莫言而去。而歐陽莫言則是像是一座巍峨青山般站在原地，毫不畏懼的繼續念誦正氣歌，“靜若潛龍隱藏，怒作不平鳴……”

“嘩”的一聲，元氣更加猛烈的動蕩起來，一股宏大的氣息驟然降臨到歐陽莫言的身上。

天道！

而與此同時，孫立就感到自己的腳步陡然一沉，好像瞬間自己背上了三座大山，步子不由的為止一滯。

孫立很是清楚，這是歐陽莫言浩然正氣引發的天道壓制。只是現在看來，這壓制要比昨天在同宗大比的時候，歐陽莫言和自己對戰用出來的還要強。

那么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歐陽莫言在同宗大比上面的確留手了，第二就是在這短短的一天內，歐陽莫言的浩然正氣竟然再次有了進境。

至于第一個，歐陽莫言已經自己否認了，那么就只有第二個能解釋這一切了。

再次進境么？孫立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下一刻身體依舊向著歐陽莫言前沖而去。進境了，又能怎樣，一樣殺！

“我歌鬼神哭！”歐陽莫言則是對著孫立不聞不問，只是依舊念誦正氣歌。

而孫立卻是張開嘴，看著歐陽莫言，略微皺眉道，“其實，你應該明白，這樣只是白費力氣的，畢竟你的浩然正氣正好被我克制?！?/p>

“我舞入蒼冥！”歐陽莫言不回答，只是沉聲念出正氣歌的第六句。

而孫立看著歐陽莫言的動作，不由的臉色一肅，同時感受著越來越強的天道壓制，終于也耐不住的又出手了，開口念誦出來，“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事樊斍逡?，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但是結果，卻讓孫立微微一驚，就看到自己的正氣歌念出后，歐陽莫言的浩然正氣根本沒有任何的擾動，繼續壓制著自己。

“這是！”孫立看著歐陽莫言凝重的表情，若有所思。

是找到應對的方法了嗎，還是？

“吞吐充河岳！”歐陽莫言沒有回答，只是念出正氣歌的第七句來。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孫立也繼續念，但是數句念完之后，真的沒有用。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驗槌鰩煴恚砩衿鼔蚜??；驗槎山犊毯??；驗閾糍\笏，逆豎頭破裂?！睂O立再念，結果依舊……

“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孫立還念，而浩然正氣毫無影響的增強著。

“人間世道清！”最后歐陽莫言沉聲誦出正氣歌的第八句來，天道的壓制瞬間變成一道枷鎖，死死的鎖住了孫立的身體，讓孫立動彈不得，恢復了之前同宗大比上的樣子。

“看來，你的確做了防備?！北皇`住的孫立，看著歐陽莫言緩緩的道，眼中卻沒有多少的畏懼。

而歐陽莫言則是微微點了點頭，滿是認真的道：“事實上，從同宗大比之后，我就在找應對的方法了。還好，我找到了，而你注定要在這里停住腳步，注定不能再禍害金華山了?！?/p>

“禍害金華山？”孫立突然嗤笑出來，隨即臉色變得猙獰，妖化產生的灰白色鬢毛根根豎起，看著歐陽莫言嚴肅無比的開口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從來沒有想過要禍害金華山的，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拿回我想要的東西而已。但是，有些人不想給我，還想辦法阻撓我、利用我，那我就只好來硬的了。不錯，我的確是惡人，但是有些人不見得比我也好到哪里去！”

“惡人不惡人，那是另外的問題，現在的問題是你要留下來！這是長老的命令，也是我的任務，更是你的處理！畢竟，你之前的種種做法，已經至少違反了金華山中三條大戒律，二十七條小戒律。所以，你必須認罪，然后接受懲罰。”歐陽莫言大聲道，一臉的鄭重，然后操控浩然正氣把孫立鎖的越來越死。

孫立皺眉，深深皺眉，最后開口。

“但是，你又憑什么把我留在這里呢？就憑這個？”孫立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著自己的肩膀上面看去，那里正有一個不斷變緊的巨大的枷鎖鎖著自己，乃是歐陽莫言的浩然正氣所化。

“難道不行嗎？”歐陽莫言眉毛挑起。

“行不行的另說，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孫立看著肩膀上的枷鎖，緩緩的道，“其實，我之前在同宗大比上面，念誦的正氣歌，只是半首。”

“半首？”歐陽莫言一驚。

“對，就是是半首，前半首你是聽過了，也找到了對付的方法。但是還有剩下一個后半首呢，怎么，你想聽一聽？”

“你……”

“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陰房闃鬼火，春院閉天黑?！倍蝗輾W陽莫言多說，孫立就已經開始念誦起來，凝實的的浩然正氣開始消散，堅固的枷鎖開始松動。

“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一朝蒙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癘自辟易。哀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孫立繼續念誦，聲音悲亢，而浩然正氣消散的越來越厲害，枷鎖也松動的越來越狠。

“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在，仰視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孫立還在念誦。

“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睂O立最后輕飄飄的說出最后正氣歌的最后一句來，聲音不大，卻字字擲地有聲，浩然正氣“呼”的一聲消散了，枷鎖“嘩啦”一聲也破碎掉了。

歐陽莫言的則是身體劇烈一震，直接就是一口鮮血噴出來，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旁邊摔去，幸好最后及時的用劍撐住了。

但是撐住之后，歐陽莫言也沒有好到那里去，臉色蒼白，神情驚疑，看著孫立許久不語。

孫立卻沒有心情管這些，只是快速從他身邊掠過，沖進山洞里面去，許久后又一臉難看的走出，轉身就要向其余地方搜去。

洞里沒人，自己還要繼續找。

但孫立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歐陽莫言卻突然開口了，大聲的喊道：“你還不能走！”

“嗯？”孫立回頭，略帶驚訝的向著歐陽莫言看去，“為什么？”

“因為……你忘了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