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怎么把你派給我了?”孫立微微皺眉,“難不成,他沒有讓你當管事?”
“東家,這個可怪不得宋老板,是我自己要求來的。”韋小寶連忙解釋道,這個時候他已經從宋大全那里已經得知孫立的身份了,所以身段放的很低。
“為什么?”
“這個么……”韋小寶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剛才我聽宋老板說,是東家你要推薦我當管事的,我一尋思,自己并沒有多大的本事,僥幸讓東家這么看重,實在是有愧。正好,今天店里的事情比較少,所以我就過來替東家效力了,也好緩解一下愧疚。”
“呵呵。”孫立笑,心中快速的給面前的這個韋小寶下了結論,這是一個機靈并且很有心的人,敢于抓住任何一個機遇努力的向上爬。
這也沒有什么不好,畢竟“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誰都想過的好一點,只要不觸犯自己的底線就行。
“好了,既然你敢毛遂自薦,那么一定知道徐家的位置吧,帶我去吧。”孫立對這韋小寶的動機也沒有深究,直接開口問道。
“好來,東家,跟我來。”韋小寶則是麻利的向著前面走去,孫立就在后面跟著。
一路九折十八彎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有余,終于到了地方。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略顯破舊的店鋪,門兩邊掛著兩個黝黑發亮的木板,也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右邊寫著“受人滴水之恩”,左面寫著“當以涌泉相報”。
孫立眼睛微微瞇起,認真的打量了這對木板一會,心中已經知道之前徐有才為什么經常說,他爹教育他“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了,原來出處在這里啊。
唉,孫立輕嘆一聲,然后大步走了進去。
鋪子顯然歇業了,里面給布置成了靈堂,一片素白,在陰暗的光線中顯得特別的沉重,壓得孫立都有點喘不過氣來。
人也很少,畢竟徐家是逃難來的,沒有幾個親人,吊孝的自然不多,只是偶爾有幾個和徐有才父親認識的人過來看一下,哭幾聲,隨便安慰幾句而已。
而徐父已經受不來了這晚年喪子的打擊,在一邊的房子里面臥床了,現在在靈堂中主持的是徐父的一個朋友,四十多歲,正不斷的向著進來的人鞠躬。
然后就是三個五十多歲、小店鋪掌柜打扮的人走了進來,正在唉聲嘆息的交談著。
“徐老頭,可是個好人啊,沒想到會有這種劫難。”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徐老頭怎么能受的了啊。”
“唉,這事吧,真的是老天不長眼。本來,徐老頭把家底都掏出來了,這才湊了一千兩銀子,暗地里買了一個什么道緣牌,送小徐入山修仙了,希望他有個好前程,沒想到仙沒有修成,卻把自己的命修沒了。而且,死了連個尸首都見不到,只是來個人通知一聲就完了,讓徐老頭只能弄一個衣冠冢啊,唉!”
“唉。”進來的三個人就這樣不停的嘆著氣,向著那主持的人走去,相互行了禮,然后就在徐有才的牌位前面,點了三炷香插在了香爐中。隨后和主持的人再行禮,交了禮錢。
那主持的人就用墨筆記下:隔壁張記掌柜,禮錢銀一兩;街頭王記掌柜,禮錢銀一兩……
記錄完之后,進來的三個人相互望望,嘆著氣轉身離開了,頓時靈堂又清冷起來。
孫立看著這一幕,微微的搖了搖頭,邁步向著主持的人走去,主持的人若有所感的望過來,問道,“你是?”
……
而平安縣城的另一邊,也有一場白事進行著,比起徐家的來說,卻是熱鬧的多。
陳家大門前面,掛滿大簇大簇的白色布花,門前的吊孝的人絡繹不絕,都進入正堂的靈堂放聲大哭,有老的,有少的,哭的都是悲痛欲絕,一邊哭一邊嚎叫,“這殺千刀的老天爺啊,陳家四少爺這么好的人,怎么就讓你收了呢。這孩子可是將來的貴人的,貴不可言啊,老天啊,你真的是天妒英才啊……”
一陣痛苦之后,這些人又快速的收斂了表情,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錢,遞給一邊的陳家管家,并恭恭敬敬的道,“這是給陳四少買點紙錢的,一點點,不成敬意。”
“嗯。”管家面無表情的點頭,然后意示一邊的伙計記下來:炭火店掌柜,肖白檢,銀三十;縣衙師爺,盧國余,銀五十……
而與此同時,在靈堂一邊的房子中,則是有三個人正坐著。
其中平安縣的縣令大人陳惠,也就是陳玄的父親,皺眉坐在一張藤椅上面,臉色冰冷。陳家長子陳贏,坐在他的身邊,低垂著頭,不說話。
陳家次子的陳法則是閉眼坐在角落中,臉上無喜無悲,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沉睡。
許久后,陳惠開口,打破了沉默,向著一邊的長子陳贏問道,“玄兒的從金華山回來了嗎?”
“回來了,昨天我親自上山接的四弟,只是四弟的樣子有點不好。”
“怎么一個不好法?”陳惠冷聲問。
“四弟全身焦黑,好像被雷擊中過,而且腹部有一個大洞……”陳贏小聲的道。
“這么說,玄兒的確是死于非命了?那么金華山的人,所說的玄兒是被妖孽所害,的確有可能了?”
“應該是真的。”陳贏微微點頭,“我打聽過了,那金華山中,前幾日的確有過大亂,死傷慘重。據說,那岳姓山主已經決定閉山隱世了,現在很多外圍的弟子都被遣散了。而且,聽說那之前作亂的妖孽,就是山中的一名子弟所化,并且還和四弟有些沖突。所以,四弟才會遭了毒手。”
“那妖孽死了沒有?”陳惠突然問道。
陳贏則是一愣,然后有些猶豫的回答道,“好像……沒有。”
“嗯?”陳惠略顯渾濁的眼睛突然鋒利起來,身具官位的獨有氣勢爆發,“沒有?!”
陳贏的身體微微一顫,臉色難看的點頭道,“的確沒有。”
“那金華山不是自稱修仙大派么,怎么連一個妖孽都對付不了?當初,他們可不是這么說的!”陳惠很是不滿。
“好像……好像是因為那妖孽太棘手了,據說,那姓岳的山主領著一干長老都沒有降服的了,反而自己倒是受了不小的傷,所以就被那妖孽逃走了。”
“都是廢物!”陳惠一把抓起手邊茶杯,然后對著桌子,就像是拍驚堂木一般狠狠的拍下去。
“啪”一聲,茶杯粉碎,茶水飛濺,而陳惠手上也流出鮮血來。
陳贏身體微微一顫,有點畏懼的道,“父親,你……”
“我沒有事!”陳惠把流血的手一抬,止住了陳贏的話,沉聲道,“既然那金華山對付不了妖孽,我們就幫他們對付。我就不信這一縣之地,數百捕快,拿得下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拿得下屠村滅族的狠毒馬賊,還拿不下區區一個妖孽?
縣衙里面的陸捕頭不是一直說,自己修有仙術么,那樣最好,就派他去尋找那妖孽的蹤跡,一旦找到,讓他不得好死。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向郡里要一道手令,讓駐扎在的黑旗軍動一動,我就不信那妖孽還能和大軍抗衡?”
“對了,那妖孽叫什么名字?”說了一會,陳惠突然想起什么來,然后開口向著陳贏問道。
“孫……孫立。”陳贏看著自己父親的神色,小心的回答道。而角落中陳法的,則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之后微微一閃。
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