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來臨,天再次放亮。
山洞前面的空地上面,施工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無數的土坯被壘砌成墻,無數的粗大圓木被砸入地下,一個略顯簡陋的建筑正一點點的成形。
其中吳富貴,則是不斷的跑前跑后,指揮著各個環節的進行,同時又測量著一些關鍵的數據,讓整個建筑嚴格按照既定的規格完成。
“那個,那個……十月初二對吧,把土坯往那邊推一下,圓木再來兩根……”
“啊,你不叫十月初二,叫十月初一啊,好好好,那就十月初一。你還是把土坯推一下,然后來兩根……不……來三根圓木,另外再搬一塊方石來。”
“對對,那個誰,就把東西放在那里。”
“哎呀,那個誰啊,不用亂動,要豎直了,再把圓木砸下去。”
“那個十月初一,快過來,你把他替下來去,我看你怎么也比他聰明一點”
“……”
忙,很忙,整整一個上午吳富貴都是這么度過的,喊得口干舌燥的,好不容易才緩了一口氣,眼睛一瞥,就看到一邊自己的兩個妻弟正在一邊悠閑地歇息著。
頓時,吳富貴就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去,一人就是一腳。
“哎呀,姐夫,你怎么踢我們啊?”兩人抱屈的道。
“踢得就是你們!”吳富貴等著眼睛道,“沒看到我都忙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還閑著,滾滾滾,上你姐哪里去,幫忙做飯去。再讓我看到你們閑著,非得打斷你們一條腿。”
“姐夫,我已經斷了一條了,不用這么狠吧。”吳富貴瘸腿的那個妻弟道。
“你可以試一試啊!”吳富貴斜著眼睛道。
兩人一顫,落荒而逃。
而吳富貴再次哼了一聲,又向著工地大喊起來,“那個誰,十月初一,給我把圓木往上面挪一挪。”
“十月初一,把那土坯的洞給我堵上。”
“十月初一,給我看一看,新的土坯怎么還沒有來啊?”
“十月初一,用點勁,把那堵墻給我扶正了。”
“十月初一……”
吳富貴拼命的喊,三百多號大漢拼命的干,建筑越來越高,越來越大,慢慢的占滿空地前面早就劃分出來的十八個大區中的一個。
“呼。”吳富貴松了一口氣,但是下一刻全身的肌肉就又繃緊了,因為孫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孫……孫……孫公子。”
“哦,這是我剛剛才弄出的東西,計劃下一步就這么弄,你來看一看,不懂的話就問我。”孫立道,然后把厚厚的一沓紙遞給吳富貴。
吳富貴接過來,一張張的翻開,然后嘴慢慢的長大,到最后不由的喊出一聲,“我的老天,這是什么啊!”
“我把他叫做十八連云堡。”孫立開口,然后看向吳富貴,“怎么看得懂嗎?”
“看得懂是看的懂,畢竟孫公子你把所有的地方都給我標注好了,我要是再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那就好,那么十天之內能完成么?”
“十天?”吳富貴看著那紙上的東西皺起眉頭來,好半響之后,咬咬牙道:“沒有問題。”
“那就好。”孫立滿意的點頭。
“可是……”吳富貴突然又低聲道,“可是有一個小問題。”
“什么?”
“今天有肉吃嗎?”
“有。正月十五他們今天剛抓了一頭野牛。”
“那就行,那就行。”吳富貴興奮起來了,拿著紙就向著一邊奔去,開始大喊,“那個誰,十月初一,給我先搬三千塊土坯來,要最好的那一種。”
“十月初一,給我抬一百根圓木來,要最粗的那一種。”
“十月初一,給我再把地面錘實一下。”
“十月初一……”
“……”
……
同一時間,平安縣城郊外,陳家祖墳。
十幾個大漢,正在埋頭用鐵鍬挖掘著,最后生生的把一個棺材給刨了出來,然后抬到黑紗搭起來的帳篷中撬開。
而陳羸就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看著那棺材中自己面目全非的四弟,喉嚨不受控制的聳動了一下。
“陳掌柜的,你看,這四少爺也請出來了,是不是準備合棺了?”一個大漢抹了抹臉色的汗水問道。
“好吧,合棺。”陳羸身體有些僵硬的道。
“好,那我們這就開始。”大漢點點頭,然后就招呼其余的人一塊走向帳篷中的另一個棺材。
那是一個通體發黑的木頭棺材,表面沒有多少的人工的紋飾,看上去渾然天成,甚至連一道縫都找不到。
嗯,一道縫都沒有?真的沒有!
那這棺材是怎么做出來的?死人又是怎么放進去的?
幾個拿著錘子、楔子準備開啟棺材的大漢,微微發愣,然后圍著棺材就轉起圈來,一圈又一圈,等到轉到第十圈的時候,大漢們終于忍不住了,再次看向陳羸,“陳掌柜,這棺材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陳羸就在一邊看著,自然也看出這棺材不對勁來了,心中微冷,但是之后又強行的壓住,轉身走出帳篷外面。
帳篷外面,有個女人,是女方的親屬,按照規矩是不能進入合棺的帳篷的,所以就留在了外面。
陳羸看向對方,開口道,“張夫人,貴家小姐的棺木好像有點古怪啊。”
“古怪?”那張夫人微微一愣,“怎么可能,我們用的都是上好的棺材。”
“這個我是知道,但是這棺材好像連一道縫都沒有,怎么能打得開?不知道,當初你們家是如何把貴小姐放入其中的?”
“這個……這個……”張夫人的目光有點躲閃,片刻后有點勉強的道,“這個我家用的棺材是一位老師傅做的,據說是……是……有點特殊,是為了防止被那些該死的土夫子擾了清靜,所以合上了就開不了。”
“那你為何不早說?”陳羸皺眉道,語氣微重,“現在,都要合棺了,怎么辦?”
“這個……這個……”張夫人眼睛微微一轉,“要不,就把棺材砸爛吧,反正都是要合為一棺了,我家的棺材也沒有用了,只要把人弄出來不就行。”
“這個好嗎?”陳羸微微猶豫,隱隱的覺得有點不對勁。
“看你說的。”張夫人開口,“我都不擔心我家女兒,你還擔心什么。”
“好吧。”陳贏無奈的點點頭,朝著帳篷里面喊道,“把棺材砸開!”
“好來。”等待多時的大漢立刻點頭應道,拿著工具就開始干,豎起橛子、掄著鐵錘就要砸入其中。但是“砰”的一聲,干活的大漢卻覺得自己好在砸在了石頭上面,虎口都震得發麻。
“好硬的木頭!”其中為首的一個大漢驚道,隨即卻是目光一定,招呼道,“用點力,繼續。”
“好。”其余人也是聽話,掄起錘子又開始砸起來。
“砰砰砰”,一下兩下三下……
幾十下之后,“咔”的一聲,棺材終于裂開的一道縫。而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一股極淡的黑氣正從這道縫隙中飄散出來。